《雪止天晴》血腥蓝

4、[四]

　　[四]
　　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
　　如果就此把一切都忘记，是不是可以止住心的分崩离析？

　　我不知道。这种问题太复杂了……
　　我只知道，我不想忘记。
　　和你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我都会铭记在心，永远不会忘。
　　可是如果我们的记忆只是你沉重的负担，那么请你忘了我吧。
　　忘得彻底也好，如果你的记忆里没有我，那我就只在偶尔的梦境里存在。
　　且把所有的一切都当做是梦，一场美丽而悲伤的梦。

　　第二次见面，时间刹那间静止。
　　她看着他，惊讶地有些目瞪口呆。
　　伴着颂歌的琅琅乐曲，她就这么看着他。午后的阳光从高墙的缝隙间投射进来，洋洋洒洒，任细小的灰尘在这半透明的亮里沉浮。
　　她的目光在无声的质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微笑，嘴角上扬，看起来同外貌一般的张扬。[我为什么不可以出现在这里？]
　　[你是来参观的？]她的目光继续询问。
　　[呵呵，碰巧路过，听到歌声悦耳，便想进来歇歇脚，上帝不会吝啬向一个劳累的人提供歇息的场所吧。]他望向教堂前方，开始跟着唱起来。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当你是在写小说呢？]她的神色恢复了淡定，斜眼瞄了他一眼。

　　“其实……我是真正的基督教徒。”一曲终了，神甫做讣告之前，他小声地回答到。她便又看他，眼神里有几分疑惑，似乎仍旧不敢相信。这时候神甫开始念念有词，所有人都低下头去，只有她一个抬着头便显得突兀。所以她只好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低下头去。
　　其实祷告的样子看起来很像在默哀。
　　为谁默哀呢？为了过去那个无知的自己么？

　　神甫的说辞听起来遥远而不真实。红莲用余光扫视着教堂里的人们，一排又一排，都是神情专注表情严肃的，就连平日里小鹿一般活泼的紫藤也安安静静的，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前面。红莲不免觉得有些无奈了，因为她听不进神甫的叨叨絮语。于是她抬起头来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视线三百六十度的旋转，如同综观着整片天空，甚至是苍茫宇宙——遗憾的是，四目所及都是平凡的事物，死板的无法引人遐想，所以红莲很快收回目光，低下头去望着脚尖。

　　“你觉得……无聊吗？”这时候，身边的他小声说。
　　红莲侧目，以确认那个问题是指向自己的。室内的光线并不明亮，淡淡的昏黄，甚至投着暧昧的味道。上帝是否喜欢暧昧？红莲想，然后笑了一下。她笑的时候眼睛很明亮，唇型性感而美丽，他看到了，不自觉愣了一下。
　　“无聊啊……可不可以中途离场？”她开口，只动嘴没出声音，他读出她的唇语，点了点头。于是红莲贴着紫藤的耳朵说，这儿太闷我出去透口气，在外面等你啊。紫藤仍然沉醉在这不知就里的气氛里，只是懵懂地点头，似乎并不理解红莲在说什么，只是表示自己听见了。
　　然后那个男生轻声站起来，快步向外走去；红莲跟在他后面也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似乎清新了很多。出来以后似乎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世界对于接受它的人来说是天堂极乐园，满身心的挚诚和欢娱；但是对于不接受它的人来说，有种莫名沉闷的压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喜欢教堂吗？”那个男生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红莲有种感觉，他们并不是陌生人——是不是所谓的亲切感呢？仿佛上辈子就认识一样，远远观望的时候无法确定，怕认错了人，所以刻意保持矜持和疏远，但是真正照了面，有了一点点的接触便忽然间没有了隔阂。

　　“我不属于那个世界。而且永远不会。”她松了口气般，背对着他说。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其实教堂是不错的地方。”那个男生说，声音出乎意料很柔和。
　　“因为我——不信神。”她快速转过身来，笑了一下，很轻松地回答到。“那么你呢？你喜欢教堂为什么迟到，还和我一起溜出来？”她反问到。
　　“呵呵……”那个男生似乎有些尴尬地抓抓头，笑地很憨厚的感觉。“因为我觉得既然神在心中，这些形式并不重要啊。”

　　他的表情和言谈，与外表完全不搭界。红莲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想，是不是真的不一样呢？穿着另类，打扮颓废，但是却可以露出这么可爱的笑容，像个完全没有戒心的孩子。红莲定定地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

　　“而且……”那男生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出了一句让红莲先是发愣接着笑了很久的话。

　　“我觉得你就是上帝给我的另一半。”[1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