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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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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典菲尔特感觉到好象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坐下来,于是调整了视线的角度,看到缪拉满是困扰的脸。
“我到你这来,你会不会头痛啊?”
“不要紧,刚好,我也想找人说话。”
“哈哈...”干笑了几声,毕典菲尔特将他长长的两条腿往前伸直,换了种较为舒适的姿势,“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缪拉,我觉得难受,比打了败仗还要难过。”
“因为皇帝对杨提督的话吗?”
被缪拉的问题牵动神经的毕典菲尔特跳了起来,“我怎么会对陛下生气!”
“我们一直仰视的陛下依赖着别人,而那个人是杨提督,不由得让人觉得沮丧。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可是,如果是陛下的意愿,做臣下的应该小心处理自己的情绪。”
“那么,正确的作法是什么呢?缪拉”毕典菲尔特的军靴在地板上踢踏着,交抱着双臂,看向别的地方。
“能够让陛下敬佩的人,宇宙中仅仅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杨提督。我们没有权利侵犯。”缪拉的内心交错着忠诚与迷惑的情绪。
“但是,在费沙不是还有奥贝斯坦吗?我可不想那条毒蛇在我跟前对杨提督做什么,即使被皇帝责骂,我也会挺身而出的”
相较毕典菲尔特率直的承认对莱因哈特低头的事实,缪拉想起另一位僚友,金银妖瞳的罗严塔尔,是他的话大概会对这样的服从举动嗤之以鼻吧?
“如果那样的话,我可也不会坐视不关的”缪拉砂色的瞳孔里飘浮着坚决的表情。
“全新的开始?”杨独自喃喃念着,“在帝国和民主之间找到共存的道路吗?选择战争以外的方式......”
罗严塔尔的黑眸重新注满了清冷,“和平了,杨。”在由帝国品尝过胜利、荣耀的美酒后,罗严塔尔很少去考虑打垮民主同盟对自己的意义。成服在莱因哈特生来的霸气下,陶醉在炮火前的生死一线中,罗严塔尔无法理解杨执著的所在,由他守护住了民主政治又怎么样呢?历史上还是会出现数不清的独裁政府和腐败共和,这个相信将来的笨蛋!“流血通往和平,淌下的血已经够多了,所以不需要再担心了。”罗严塔尔想要抹去杨神情间的倦怠。
“太高估我了,我只是浪得虚名罢了。”
“不是这样!”莱因哈特的声音象是被刺伤了一样,从单纯敬佩杨的用兵到眷恋和他交战的时刻,在莱因哈特的眼中,杨的存在为机械的杀戮添上了深层的意义,“杨,作为皇帝我保证宇宙不再流血。我对你保证。”
杨轻啜一口白兰地,微微移动身体,“我在想,相对于得到的是不是一定要回以等量的失去才行?”
莱因哈特的回忆之廊里出现了已故的吉尔菲艾斯,同等的交换吗?“我不知道,但付出牺牲得到的东西,我绝不放手。”
“的确”,罗严塔尔潜意识里冒出个细小的声音,这次的谈话在名为杨文理的瓷器上划出了伤痕,“臣也有同样的想法”,他看着杨的侧面,决定在裂纹扩大前教会他遗忘,“事实上,杨已同意今晚和我一起渡过。”
从失神中跌回现实的杨,探寻的回视罗严塔尔,发现如暗夜般深邃的漆黑中闪动着疼惜的光芒。
“罗严塔尔!”
“杨,你确定会用淋浴设备?”罗严塔尔指给他看一大排按钮,“不要勉强哦,我是很乐意帮你的。”
“......嗯......”
“那我出去了,有事记得叫我。”
罗严塔尔瞄了眼墙上的钟,恶做剧的笑了,不知道要数到第几秒可以听见杨的求救。
蓝色表示冷、红色表示热,这个不成文的规定让杨没有怀疑的按下了开关,弥漫的蒸汽瞬间充满不大的浴室,“奇怪,难道帝国是用红色代表冷水?”
“罗严塔尔,麻烦你进来一下,那个...”
“怎么了?”一分七秒,比预料的晚,“我马上来。”
浴缸发出“哐当咣当”的震动声,以为是自己弄坏的杨,抱歉的呷呷嘴唇“我只揿了一下,就坏掉了。”
“呵呵,杨,这是按摩用的啦,放满水后会有循环水流,想试试看吗?”罗严塔尔提出很有建设性的提议。
“那样我不习惯。”杨扯扯垂到地上的睡衣带子,一边露出个这也很不习惯的表情。昨天的那套被莱因哈特丢掉了,仓促间披上这件后,才发觉用来固定的带子被绕成几圈,根本不知道正确穿法的杨只能胡乱扎了个结,不很舒服的勉强凑和。
“不是这么穿的,我来教你好了。”罗严塔尔把杨拉回房间,潮潮的浴室他不喜欢,“应该先从这边弯过去,再经过这边,然后...”
“你在做什么?罗严塔尔?”,原本是打算来商量怎么防范奥贝斯坦的缪拉,惊讶地看见双手举高的杨和低头系带子的同僚。
“你打搅到我了,缪拉提督。”罗严塔尔苦笑地盯着缪拉抓住衣带另一头不放的手,“真是没办法,我还以为这次能成功呢。”
“罗严塔尔提督!这...实在...”
率先松开了手,罗严塔尔扮了个失望的表情,“那就拜托你送杨回房间了,不然有人会担忧一晚上呢。”
...... ......
“真是的,我刚刚好像打了个死结忘记解开了。”熟悉的笑容又挂在了罗严塔尔脸上。
“杨提督,能和您聊一会吗?”缪拉的鞋跟磨擦着地面,“始终没有机会,那个,不妨碍的话.......”
“哪里,我很乐意。”
杨侧身让缪拉进去,门在背后自动关上,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在巴米利恩会战中,我曾四度换舰,因为总想着今后要活着与您再战”,缪拉的瞳孔中映出杨不自在的表情,“战场对陛下来说是最耀眼的舞台,却并不适合您,我的执著未免太幼稚了。”
“缪拉提督,我很敬佩你的勇敢、无畏,如果同盟中有你这样的人,我就可以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睡觉了。”杨给了缪拉一个属于内心深处的微笑。
“到了费沙之后,奥贝斯坦,我是说军务尚书也许不这么想。对帝国来说,您是很特殊的存在。”缪拉斟酌的寻找词汇,毕典菲尔特的担心绝非毫无踪迹可寻。
“要求我的生命作为和平的代价?”
“陛下不会允许的。”
“那么,要我投效帝国并且宣示效忠?”淡淡的口气里没有疑问的味道。
“我知道那很困难。”缪拉的音调微微提高了,他不能勉强杨同意自己的提案,却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抱歉。”
杨翻弄着衣服带子,将飘远的思绪重新拉回来,“这个,如何解开似乎需要优先考虑哎,我不想这样踏上费沙的土地。”
“试试从旁边松,先不要硬拽。”话题被杨略显生硬的扯开,缪拉并没有追问下去的念头。
“不行,简直就是无从下手。”
“慢慢抽出来,再绕过去。”
“.......”
缪拉意外的发现能把舰队指挥得仿佛上演圆舞曲似的魔术师,私底下竟是如此笨拙,不由得轻笑出来,“让我来弄好吗?”
“麻烦你了。”杨好像得到特赦般飞快的点点头。
[罗严塔尔......!]缪拉忽然想起在部下间流传的一个说法“罗严塔尔提督会三十一种结的系法,那因为每天的对象都不一样”。
“没办法吗?”杨的目光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搜索,“不行的话,就用剪刀直接剪开吧。”
“缪拉,交给我来解决”,杨搜寻的视线被莱因哈特截断。
恭敬的行了个礼,缪拉听出皇帝隐藏的酸涩语气,转身退出了房间。
仿若高级石膏雕塑般的细长手指在衣带间上下穿梭,优雅不失灵活的动作让杨自叹弗如。
“呀,好了”莱因哈特双手握着带子两端,象等待夸奖般举到杨的眼前,而被拉住的带子稍嫌太短,拖着杨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猛的撞到向莱因哈特的下腭。
两个人以尴尬姿势僵持着。
“对不起。”
“是我没注意。”
“很痛呢。”
“嗯,拿冰敷一下比较好。”莱因哈特制止企图去叫军医的侍从,叮嘱不要惊动任何人,去取来了冰块。
杨顶着重重的冰袋,努力不让它掉下来而一直用手扶着,被水气沾湿的黑发贴在额头上挡住了眼睛。莱因哈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和别人打架后与吉尔菲艾斯一起跳进喷水池,浑身湿漉漉的回家,粘在额前的头发不住的往下滴水而手心里捧着姐姐煮的热可可,一点都不觉得冷......
“杨,你冷吗?要不要喝点什么?”
“唔,热红茶加白兰地。”
莱因哈特第一次喝这种杨钟爱的饮料,隐显的苦味中有着深远的甘香,慢慢的感觉到暖和。
“陛下,伯伦希尔的动力区出现异常,修复需要三天左右”承受着皇帝明显的怒气,技术官咽下口水继续说道,“根据计算大约在六十八小时后,尾随的民间船只将赶上我们。”
莱因哈特始终留意着那艘由海尼森出发的宇宙船,不变的最高航速、如影随形的紧跟在后,宇宙港的出入资料更是准确无误的表明那上面所搭乘的是前十三舰队成员、蔷薇骑士队长——先寇布中将。
“两天,两天之内完成。”原本并不会如此为难下属的莱因哈特破例了。早日到达费沙,先把杨安置在“狮子之泉”,然后再想办法留下他是莱因哈特的打算,如果现在就被追上根本没有把握能把杨带回新帝都。
罗严塔尔若有所思的注视着莱因哈特下腭的淤痕,他想起和先寇布之间未完的那场肉搏战,这是个难得的机会,[终于可以了结了吗?到底谁比较适合保护他,我会证明的!],“陛下,放先寇布到这里来,杨迟早都会知道,如果被认为是故意限制他与旧下见面,有反效果也不一定,倒不如借此彻底解决。陛下意下如何?”
“是吗?看来你很有自信,我没有理由剥夺你期待的权利”,莱因哈特的无声地笑了,“不用减缓速度,干脆停下来。我很想看看蔷薇骑士和帝国双璧之一到底谁占上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