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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五星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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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的灵魄快散了!”云天紧盯着那张近乎透明的脸,焦急地回头大喊。
绝美少女急奔过去,伸出右手,口里默念着一些咒语。霎时一道紫色的星流从右手食指上的花戒射出,之后就在魂灵的眉间消失了。
魂灵的肤色瞬刻一亮,但是很快又回复透明,脸上痛苦的痉挛表情清晰可见。
蓝衣少女脱力般软跌在地上,抬头迎上云天的目光,摇摇头,绝美的脸上现出一阵悲戚无奈的痉挛,声音也极其虚弱地道:“云天师兄,没有用!”
白衣少女走过去扶起绝美少女,神色担忧地道:“公主,你已经连续两次使用花戒了。”
不安地握着手的云天想到了站在门口的素月,慌忙起身走到她身边,“咚”的一声跪在石板地面上:“圣女,云某求你救救我师傅。”
“咚”“咚”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头。
绝美少女和白衣少女看到这情形,也跟着跪下,不停地磕头。绝美少女还用肯求地眼神望着她,凄凄地哀求:“圣女,我星蝶公主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一生为奴绝无怨言。”
“你们起来吧,我会救他的。”素月看了三们一眼,说完,径自走到床榻边,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心房一阵收缩酸麻,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素月回头问道:“你们有灵石吗?”
“恩……有……有的。”绝美少女怔一下,立即聂身站起,手利落地解下颈脖上的绿丝掉坠,一颗六棱状的紫色宝石在素月面前幌动着,刹时紫光充盈整个房间,和月明珠的光华混合聚绞,紫白相间,幻美澈目。
莹紫的光华附在素月惊讶的脸上:“这是——紫星石?”
整个古雭唯独五块星石之一的紫星石,其珍贵程度自然可知。
“他是我们星蝶族的灵神。”少女平静地看着她,点一下头,语气忧缓:“要是灵神幻灭了,我们星蝶族也将失去最后保护。”
“保护?”素月不解地问。
难道桑流隽一直不灭的原因就是保护星蝶族?
“自从百年前蓝林被天灭烧毁后,我们弱小的星蝶族就失去了保护。”少女声音顿时转冷,目光含恨地看着素月,“蝶仙幻变的蝴蝶珠也被你们夺去,一百多年来,多少蝶谷人被沦为你们享乐的奴隶。”
能歌善舞的星蝶一直是各国贵族享乐的工具,这是个事实。
“……”素月无法言语,她转脸再次望向那张透明的脸,故意岔开话题,轻声问:“他,一直在花谷保护你们吗?”
“对不起,我过激了。”少女脸色稍缓,身子微微靠近床榻,手伸往那张脸,秀纤的手指停在半路,犹豫不觉地松展捏握着,“灵神死在望瀑架上后,就化为魂灵守护我们。也就是进入东山的人莫名死亡的原因。”
“咚!”少女再次跪下,满脸泪水,苦苦哀求着:“求你了,圣女!求你了,救他……救救他吧!”
素月扶起少女,无声地接过紫星石,口唇翕动。随着一些奇怪的繁杂咒语响起,她的眉心泛出一星洁光,紫星石在她手心开始慢慢融灭,紫色的雾气飘忽升起,一丝丝飘向床榻。片刻后,素月的脸更为苍白了,嘴角不时颤抖,额头冒出几点晶汗,喘息催促道:“你们——先离开床榻,星石灵力太强了。”
绝美少女依言退后到云天身边,手紧扯着裙纱,神色焦急不安。云天没有表情,先前的慌乱早已收敛,目光凝视着床榻。约莫一盏茶时间,紫星石消失在素月手里,浑浓的紫雾已经把床榻弥罩,密实得不留一丝空隙。
素月颤退几步,轻呼一口气,掏出丝帕擦着额头:“好了,等紫雾全部进入他的魂体,几个时辰后就可以回魂。”
“那太好了,灵神又可以保护我们星蝶了。”白衣少女显然极为兴奋,双手握拢在胸前,祈天般欣然言语。
“难!我怕星石的灵力也不能坚持很久!”素月却是担忧无比。
“不管如何,能不湮灭就是最好不过了。”
绝美少女没有想太多,紧揪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她慢慢走到素月身边,黑色的眼珠一溜,欠一下身子道:“圣女!非常感谢你救我们灵神,我叫蓝郁。”
“没什么,他以前也救过我。”素月婉然一笑,友好地看着蓝郁,“我叫素月。”
“灵神救过你?”一边的白衣少女极为不解,抢着问道。
“是他死之前,那时我还是个小女孩。”素月移目望着此刻已变淡稀的紫云笼罩的床榻,幽幽地说着,突然,身子猛地一颤,急声,“哎呀——我得回星宫了!”
说完,留恋地瞥了一眼床榻,立即转身走向门口。云天先其一步走出去,道:“圣女,我送你!”
快到门口的素月奏然停下,转身看定蓝郁,快速地退下手腕上的玉镯,递了过去,并轻声叮嘱:“把这个给他带上,可以减慢魂魄的消逝。”
蓝郁微微一愣,自然猜到这绿晕幽幽的玉镯决不是什么凡物,虽然心里告诉她不应接受,但……还是走了过去,单手接过,玉镯无比清凉的感觉让她心神顿时舒朗,一怔,激动地说道:“呀……呃,非常谢谢你,素月圣女!”
素月再看一眼床榻,眼光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就转身匆忙离去。
匆急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屋子又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同在屋中的白衣少女也许是耐不了这种静,瞄一眼思考的绝美蓝衣女子,开口道:“公主,他们走了。”
蓝郁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过身子,轻步走向卧榻,跪坐在淡淡紫雾笼罩的床边,凝视那张个脸许久,才肃然出声:“白蝶,进宫的人有消息没?”
白蝶就在她身边蹲下,摇了摇头,神色担忧:“以前装扮成宫女的不说,今天青姨又带十多个进去了。——可还是没有谁见过夜柯帝,我估计那个老头子不近女色。”
突然,床榻似乎轻动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到变化的蓝郁却是一紧心神,脸色微变,压低声音然而又郑重地嘱咐道:“白蝶,你先回前院等待宫里的消息。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要在灵神面前提起。”
白蝶也知道严重性,颔首后走了出去。
月明朗夜,繁星点黑,古雭有两个星空——天上的和东方天瀑里的,在那宛如薄薄云雾弥盖下的绿城,在这样的夜色的衬托之下,更是一番迷蒙的美。
明光依稀轻洒在城西荒野上,朦胧中可见——
一匹白马,白马背上载着一个破衣青年,破衣青年身边跟着一只翩飞的墨绿蝶。
疾驰的马上的那个破衣青年正是云天,他早已褪去假装,一张刚毅冷隽的脸紧绷着,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墨绿蝶时而掠空飞舞,时而落在马鬓上,时而粘贴在云天的长发上,轻盈快活。
白马朝东飞奔,破衣青年凝视着东方天边莹星点缀的黑幕,思考着到达目的地要选择的路线。这时,墨绿蝶飞到青年的耳边,望着远处山顶上发光的白塔,低声问道:“还有多远?”
“沿玉河一直走到皇城那,再顺东环路直上,这样快点——我们就走那吧!”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一拉缰绳,策马朝北奔去。
“喂——皇城呀!朝北走那不是更远啊!” 墨绿蝶焦灼不解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真的没出过星占宫?”云天略微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往东是繁华的绿城中心街镇,马儿在那根本跑不快。”
“哦……”声音停顿了好一会儿,墨绿蝶又轻声道:“你是他的弟子么?”
“嗯!六年了!”云天望着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在未遇到师傅之前我不知道生活是为了什么,悲伤充斥内心,让我迷茫无助,总是回忆以前的不快乐。”
回忆起以前的云天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后来,师傅救了死亡边缘的我,还教会我剑术,这是一个比奴隶还不低贱的人想不敢想的东西。这六年来,虽然每次都是死里逃生的战斗,但一战斗结束,我就感到自己在进步,在成长!”
“师傅是一个孤独的人,他死去了所有亲人,没有一个朋友,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想杀他人。一百年来,他到处杀人,无缘无故的杀,发泄似的的杀。
“可他又是一个极悲的人,每次杀完人后,他就躲到无人的地方去骂天骂神,去嚎哭,甚至折磨自己的灵体……但他一定在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绝对不止是报仇那么简单。
默默地听着,蝴蝶无声的落在云天的长发上,翅膀也不在扇动了。
云天突然转头望向东面,对身边的墨绿蝶说:“怪事,望瀑架上居然出现耀眼红光。”观察片刻又道,“而且不像火光。”
墨绿蝶一听,惶急地喊叫道:“啊——快点!星宫长老在找我!”声音丽锐短促。
云天没有再说话,双腿狠命一夹马背。
尽管云天带着墨绿蝶一路狂奔,但此刻在星占宫望瀑架顶的神殿里的一个房间里,气氛却是让人感到十分的凝重。
“大、长老,圣女不知去哪了!”跪在地上的人紧张不安地颤声说着,头伏在地上不敢看前面的人。
站着的老人一脸忿怒,低头看定底下的人,厉然问:“不知上哪去了!杏子修女呢?她不是在服侍圣女吗?她也不知道圣女上哪了?”
“是是的,属下问过了杏子修女。但,但是杏子修女说,因为今天不需要去北林苑服侍,所以她并没有待在圣女的身边。”
听到这话后,老人在桌边来回走了两步,转头又缓缓声调问:“你在北林苑找了吗?各个地方都找了吗?”
“是的,属下都找过了!血红光石也催燃好一会了!”
“嗯……”老人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这样吧,你再去北林苑通传一次。但是记住,这件事再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属下明白!”说完,跪着的人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老人在房中思考了一阵,然后用意念搜寻了一下素月的气息,“月儿不在宫中!!”他暗暗惊道。
“难道……难道是……??”老人心里想着。摇了摇头,又否定了,“不会的,不会的…… ”
定了定心神,老人站了起来,对外面叫道:“来人啊!”
“是,大长老。”走进来一个矫捷的红衣侍卫。
“去通知法长老、芮长老,到星占台,等待圣女行占!”
“是。”红衣侍卫后退两步,旋转身子走了出去。
老人也跟着出了房间,迈出森穆的神殿,一个人向不远处的星占台走去。
黑萧萧的夜幕下,玉灵山有如沉思的天神,形单影只地站在绵延层叠的霰雪山脉前面,仰头凝望着东方天际的天瀑;又宛如脱俗的仙女,穿着一件莹晕的纱裙,头上是高高的发髻,而发髻上最为夺眼引目的那一支竖插着的珠簪,就是此刻荧光耀目的望瀑架。
望瀑架是一座高塔,底座占地五顷,高数百仞,塔身镶嵌无数晶石。远眺高塔,有如一根细细的荧光柱撑起天伞——身细顶宽。塔顶中心是一块椭大的血红玉石,东向是莹闪的星占台,南向是幽森的神殿,西向是更为寒森祭台,北向是一间黑黝黝的矮屋。
高空上,夏风冰凉凛烈,飙疯似的从塔顶呼啸而过,然而,纤美的望瀑架却丝毫没有晃摇,唯独拂动的是星占台上那三个长老的长发和白袍。
血红椭玉的光泽在夜空窈窕舒散,隐约飘忽在老人苍白的脸侧,他仿佛听到风里有什么不祥的声音,在星占台上颤巍巍地转过身,凝神望向眼前一尺高的羽玛台——
近乎透明的羽玛台里有五颗闪烁的星星:蓝、黑、紫、白、红,而此时,紫星缓缓地向蓝星移动靠近着,近了,近了,越来越靠近那颗蓝星了。
这千万年不曾移动的星星居然……老人擦一下眼,定珠凝视,脸色陡地煞白,颤声叫道:“啊——紫星在靠近蓝星!”
闻声的两个中年祭师惊慌地顷身望去,刹时,脸色一律是可怖的青白。
“五星预言难道是真的!”一个脸稍长祭师抬头看定老人,颤嗦嗦地说。
——《古雭·古传语》记载:天有五星,唯神羽石可见;地有五石,唯圣人可得。又有,两石相遇则两星相接,三石相遇则三星相聚,四石相遇则四星相拢,五石相遇则五星合一。再有,五星合一,神羽石碎,天必降灾于古雭。切记,切记,五星石能予人灵力,亦能毁人。
这段字在三人脑海荡游着,白发老人来回踱着步子。许久,白发老人缓缓低言:
“传闻,上古时代,古雭还没有国家,只有五个种族,分别是蓝林、云鹰、中野、玉灵、星蝶。为了和平和安定,每族都派出一个族里最强的勇士带着祭品去寻找无名海里的神岛,然而,五个勇士从神岛归来的时候却在无名海边发生战斗。当时,风云变色,太阳都死去光辉,西方一片血红,大海也为之咆哮。等到各族人们跑到那时,五位勇士居然战死在那里,每人手中拿着一块六菱状的闪光宝石。而就在五族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四周响起五位勇士的声音,他们说,五粒星石是神的一颗悲心裂成的,分别和天上隐藏的五星相对,与地上五行——金、木、水、火、土相合;蓝星为木,白星为水,黑星为金,血红星为火,紫星为土。唯警切记,五星合一,五行将乱,星辰脱轨,灾降古雭。”
“五个种族从各族死去的勇士手上取过星石后就离开无名海,但后来蓝林的族长又跑回去,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只知道蓝林族长一回到部落,就暴死了,但留下一副图画,极为诡异的图画,到底如何诡异估计只有后来的历代桑王知道了。
“现在的五星石,蓝星随着蓝林烧毁而幻灭了,紫星在星蝶族那里,血红星在我们玉灵,黑星在极北的云原,白星从很早以前就失踪了!现在居然出现幻灭的蓝星石与紫星石相遇,看来星蝶族要有所行动了……
“现在我们等素月来,然后测测两石相遇的地点!”老人面色凝重地说完,就把头缩进斗篷里,微闭了一下眼睛,又慢慢睁开。
“圣女怎么还没到?”许久,脸稍长的中年祭师搓着手,面带急色,声音带些责意。
“法德,请对圣女尊重点。”另一个微胖的中年祭师微微恼怒,眼光瞥向前面的老人,似乎想征求些什么意见。
老人没有说话,脸色凝重青黑。他目不转睛地盯望着矮屋,好像在期待着什么。那是进入塔顶的大门,然而,现在却是黑漆漆、森幽幽的。
又是一阵凛冽的冷风吹来,三人同时一颤。
就在这时,矮屋里突然荧光一闪,一个阴森的尖锐声传出:“圣女——行占!”
三人不但没有惊恐,反而满脸放松的神色,法德也不再搓手了,胖祭师则缓步走到台阶边,身子微躬。
片刻,矮屋又变成黑迷迷、森幽幽的,一个娇美的身影出现在矮屋外的洁白地面上。素月默吸一口气,捏紧手中的星占盘,袅娜地走向星占台。
随着素月的前行,中心血红椭玉的光泽逐渐黯淡,周围的晶石则像星星般开始闪烁,五彩的荧光把她婀娜的淡影分割成一段段,如无数彩蝶般飞向星占台。
老人慈祥地看着徐徐上台的素月,嘴角动了动,但没言语,精锐的眼光也蓦然一暗,喉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法长老,芮长老,父亲。”走上占台的素月看着三人,微微欠身,歉然道,“让你们久等了。”
老人微微点头,被称呼为芮长老的胖祭师抢先道:“圣女,五星有变!”
素月先是一愣,而后望向老人,等到老人默认地点头后,才起步走到神羽石前面,看着羽神石里的一幕——紫星已经紧贴着蓝星,双星被蓝紫晕缠罩。她脸色微变,暗呼:“呀!他吞噬过蓝星石!”
“月儿,可知紫星石和蓝星石在哪里相遇?”老人终于开口,他自然知道圣女的天目灵力。
素月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看了一眼老人,就别开目光望向东方,漠然出声:“父亲,星石已经靠拢了,没必要去探知!”
“圣女,五星石本是古雭古老的五个种族的神物,一般是不会相遇的,所以我认为还是探知一下好点。”法德靠前走一小步,恭声提议:“只要探知两星相遇的地点,我们就可以叫星宫红色旗骑士去查探,这样可以防范于未然。”
素月转过身子,声音冷漠:“既然法长老这么说,那就摆星阵吧!”
说完,飘身飞上神羽石,双手托着星盘,缓缓举起,清脆的念道:“九曜顺行,元始徘徊!”
“华精茔明,神灵散延”老人混浊的眼顿时变得雪亮,隐约有野狼的光芒,双手指天,仰天闷喝。
“流盼无穷,降我滢辉!”法德幻化出一根绿色法杖,直指东方。
“神投朱景,解滞豁怀!”芮长老也幻化出一根白色法杖,指着素月的星盘。
“古雭万事,谕我先知!”满头银发陡地扬起,素月再次轻吟。
念毕,一道白光倏地从星盘射出,素月的手渐渐透明,眉心再次突现一星洁光,隐约间一道白芒直射上天。
白光渐渐没灭在夜幕里,三人全身匍伏在星占台上,同声:“请圣女指示?”
此刻的星占台死般寂静,只有风呼啸在周围,晶石发出歪扭的光芒。
素月面色煞白,大脑里出现的画面是:一朵蓝云,光衍射不透,风吹不散,它自个翻卷涌动着,如无数干枯的手在撩拨琴弦,如无数冤魂诅咒的语浪。
“铮瓷!”星盘一下子落地粉碎,素月目光迷乱,手瑟抖着,不停呐喃:“不是他么?不……不可能! ——不可能,出现的居然不是他。为什么是一片蓝云?他呢?幻像么?欺骗么?为什么?”
是什么让遥知万里的圣女如此惊讶?
匍伏的三人不敢抬头,但素月的惊惧糊语让他们不得不用胸腔之力吼喝:“圣女——还请速速指示!”
素月被吼喝声猛然惊醒,眼神渐渐明泽,但脸色依旧发白,头脑中的几个问题在烦乱。她一收心神就看到匍伏在地的三人,怔然回答:“是一片蓝云!”
“啊……”扬起头的三人一律是吃惊不解的表情。老人慌忙站起,疑问的目光留在素月的眼瞳里:“月儿——”
素月颔首,飞身飘下羽神石,手指遥西:“蓝云的位置在西方。”
“云居然可以吞噬星石,一定有人操控!”法德面色素紧,推测道。片刻后又摇摇头,反驳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操纵云的,就算圣女也没那么大的灵力!”说完,微微瞥一眼素月。
此时的素月早已陷入混思:难道是他在利用自己化石的能力?能操控云的人,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量,就算自己灵力再增强一倍也达不到的。蓦然,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转眼望着自己的父亲,淡淡地询问:“百年前的桑流隽有多大力量?”
忽然间,黑云遮住明月,所有晶石的荧光似乎也一暗,几人的脸更是青黑发紫。
“他——哎呀,不好!”老人语音惊变,叫出声,面色忽白忽青忽紫,面上的肉痉挛着,深深的皱纹渗出几粒豆大的汗水。
“大长老,何事不妙?”法德、芮长老瞪大着眼睛,百年前的事他们未曾经历,素月和老人的对话有如哑谜一般,但如此凝重的气氛还是让他们感到事情的很不简单。
又是一阵冷风徐来,使得几人不自主打一冷颤。
老人深深地看一眼素月,并没有回答他们,反而急促地自语般说道:“我得去通知红色旗,一定要即刻赶去皇陵!”
“父亲?”素月担心什么似的地轻唤老人,望去眼光也是疑惑不解。
“月儿,你不要介入这些事!”老人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叹一口气,许久才道,“化石是玉灵圣女独有的幻术,古雭其他的人是不可能会的。——今天你出宫了吧?”
素月后退一步,双手颤抖,语音支吾:“女儿……”
“桑流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他是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老人摆摆手抑制素月的话,温言劝导,突然手猛地一握,冷冷地吐出几个字,“是一个可怕的人。” 但有句话却没有一起吐出:居然百年前就算计好了这一切。
“父亲知道月儿——”
“嗯……他已经开始利用你了!”老人再次打断素月的话,抬头望向东方的黑幕,似乎要寻找些什么。忽然想到百年前自己的女儿居然为那个人流泪,不由得再次叹道:“百年前他就将自己的命星幻灭,就是不想让我们算出他的所在。没想到——他的力量居然可以让魂灵百年不灭。看来我和夜柯帝君都低估了他,法老堂也低估了他啊。”
“啊——百年魂灵!”呆滞许久的法德再次惊呼,那需要多少灵力来支撑。
素月低着头,心里矛盾至极,她虽不相信他是个坏人,但她也相信父亲的话。她的手绞捏着袍裙,脑里再次出现那张透明的脸——俊美无匹,湛蓝迷人的眼睛。
看着眼神迷离的女儿,老人深深叹一口气,心里默哀地问着:“清,难道玉灵圣女的预言是真的无法改变么?”
——“巫德,杀死我的不是桑,是……是我的宿命!千万……千万不要让月儿——。”妻子死前枯皱发黑的嘴唇艰难的瑟颤翕合,游丝般断续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老人甩甩头,屏除心里的乱念,厉目射光看着两个中年人,肃然吩咐:“法德,你去通知野输统领。——芮德,你连夜进皇城通知夜柯帝君。”
“是!大长老!”
“你们就说蓝林桑流隽回来了!叫他们即刻赶来星宫议事!”老人急急说完,快步走下星占台,到半路又是顿然停下,脸转过一半叹出几个字:“月儿啊……咳……”
话虽没有说完,但意思却不言而喻,老人神情哀哀地摇摇头,再次起步走下台阶。
法德和芮德接着望一眼呆痴的素月,转身匆匆离去。
风呼啸在高空,阵阵地吹起素月的袍带和她如云的长发,却怎么也吹不去她繁杂的想思。
素月没有在意风拂乱她长长的银发,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下台阶。几天来的发生事让她不得不失神:前天刚醒来就继承圣女,第二天又是献祭祝福,今天本来只是形式上的占星,却又碰到不可思议的事。
——百年前的一天降神谕、火烧蓝林,同日,帝国五色旗再次出征蓝林。一直隐居在那片偌大蓝色森林里不问外事的蓝林人在一夜之间从古雭湮灭,然而,在一个月后绿城又出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桑流隽。
——望瀑架上,桑流隽的死似乎宣告蓝林的彻底绝迹,然而,今天又见到他的鬼灵。更为惊异是,自己用灵力幻灭的紫星石却被一朵蓝云吞噬。那么!那个魂灵是谁?星蝶族人是谁在带领呢?自己沉睡的一百年到底发生多少事呢?然道是这一切都一个鬼灵兴起的么?……
此时地少女又能做些什么呢?也许真如自己父亲所说不要介入此事吧。但,她又是那么急切想知道那个魂灵到底是不是他。如果是他,她又想问问这一百年他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过来的。可是要出去估计不可能了,等下身后说不定就会跟着一条甩也甩不掉的尾巴了,像百年前自己的母亲一样,被无数双无形干枯可怖的手拉住,到死也走不出星占宫一步。
“桑流隽。”她再次在心里默唤了一声,声音长长柔柔的,似乎这个名字有魔力一般,可以让她孤寂的心里得到陪伴。
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黑屋里。
阴森的尖锐声再次破空响起:“圣女,晚息!”
静,死沉的望瀑架顶端。晶石的荧光飘忽的吞吐着,神殿的大门悄悄地滑开一条缝隙,一双琉璃般绿色的眼睛一瞬而过。在碧绿的眼眸里,望瀑架上仿佛一切都是虚无幻存的东西。惟独那凛冽的冷风传出的猎猎呼啸声,听起来是那么恐怖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