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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圣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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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灵之山,其阳多峭壁,其阴多水,多草木。又传闻古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红首,体毛如血,尾亦血红,其音如嘶,其名曰血飞马。山之西阴有有天泉,曰玉泉,常年不息。玉水出焉,绕中城流注于玉湖。玉湖位于绿城之西,方百里,波平如镜,其中多玄鱼,其状如鲤鱼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飞鱼,其音如铂木,可食,乃绿城之美味。
六月五日,晚。
白日雨水的给予,使得此时的玉河显得更为宽阔充盈了。
从半空俯视,云雾笼罩的灯火之中,宛如突现一条仙女的纯白玉带从玉灵山飘飞而下,把偌大的城中心由东到南再到西再到北的绕一圈,飘在城北皇城前,猛然分开,严实的包裹皇城,合二为一在皇城北门聚集,微微佛摆着流向绿城之北,陡地又形成一面巨大的玉镜。而这巨大发光的镜子就是此时绿城西的玉糊了。
迷蒙云雾中,玉湖的中心升起一座楼阁,阁顶是一把石雕巨剑,巨剑上刻着两个挺拔巨字——剑亭!
由此可见,剑亭自然不会是一个亭子,但楼阁的大门前确实有个很大的无顶亭,两个人就站在上面看着灯火迷蒙的皇城中心:一个昂轩的中年人站在前面,一个娇纤的少女站在他身后。
“玪晓,今夜会有个不祥的人来!”看了湖的对岸许久,中年人突然缓缓转头,唤身后十六七岁的少女。
“老师,是什么人呢?然道老师也会怕吗?”被他唤作玪晓的少女睁着大眼睛看定中年人,问,声音明朗欢快。
中年人没有回答,回转头默默地望响玉湖边岸,神色突然变得沉重异常,好像看到什么意外之变似的。
少女玪晓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然而,那里黑混混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涔涔雾色曵起,迷梦般,像件黑色丝绸披风席卷过来。忽地一到她脚下,又蓦然湮消,成了一块块发亮的大理萤石,少女看着萤石里倒映的镜像——脸颊略微丰满,鼻子端正,黑黑的大眼睛微微有些蓝色光泽、妩媚动人,耳朵上穿了小孔,似乎是预备戴耳环吧,有着活泼而调皮的神气,也许是知道自己长得美,所以时而也露出几分幻想少女的羞涩;一袭白衣映衬着原本就霞白的皮肤,依稀可以看到下面淡晕色的血液在流动,鼻孔透出攻瑰般的红颜色;头一歪,看得见两片嘴唇之间珍珠般的白牙齿。
少女带着一点自恋般的神色垂着头,和中年人一起静静地听着风声、听着水拍打水的声音。许久,抬起头,看定眼前的中年人,目光倏然一亮,仿佛终于想起什么可以打破目前这样沉默的状态,走前一步朗朗地道:“老师,今天早上星占宫送来的那个尸体是谁的?”
“呃?”中年人一愣,转过身子,微微瞥一眼女弟子,淡淡地回答,“是百年前的一个蓝林人。”
“蓝林人,是那个被天火烧了的蓝色森林吗?”玪晓话语极快,说到蓝色的时候,眼睛又是一亮,向往似地望着远处道,“蓝色森林啊,像天空大海一样的颜色。”
“那个森林是很美,在那里可以忘却欲望,忘却仇恨。不过也是一个很诡异的森林,八千年前桑城的一个蓝林人,没有发到一年时间就统治了古雭大地。不过这个还不算,更为让人惊讶的是蓝林帝国最后一个帝君,一直被后人称为蓝魔的人,他的力量据说比神都大。——而在老师刚刚被称为剑圣那一年,又出来两个蓝林人,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什么大事?”玪晓不等他说完,抢着似地脱口问。
中年人摇摇头,抬头看一眼望瀑架,用略微沉吟的口气道:“星宫的一个圣女素盈根一个叫桑柳的蓝林人走了。”
“阿……”整日都呆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湖心小岛上的玪晓并不知晓这些,少女一下掩住小嘴,眼睛大大地带着疑问地盯着中年人。
中年人没有别开望着望瀑架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还有一个就是素盈去了蓝林的二十年后,星宫的代理圣女素清也死在另蓝林桑王的剑下。”
“为什么玉灵圣女都会和蓝林人发生故事呢?”
“哈哈,老师也不知道哦?”面对不停发问的女弟子,中年人又是摇头又是大笑,不过神情略微有些沧桑苦涩。
“哦——老师,为什么那个蓝林人的头发是孔兰色而不是蓝色呢?”感到老师语气的反常,玪晓眼珠机灵地转一圈,转移一下话题问。
“血液的原因,尽管蓝林血是父系遗传,但他的母亲是有着纯正玉灵血液的素盈,两种血液的混合吧。其实素盈也并不是玉灵素族人,姓是星宫赐给的。”中年人仰头看看夜空,眼睛闭一下,长叹一声,“她原本的名字是林盈瑶。”
“老师对她很熟悉!”少女歪头,蓦然又问出一句。
中年人微微颔首,露出一丝苦笑,又叹一口气:“嗯——因为他是老师未过门的妻子。”
“哎呀……那个圣女也真是,其实我还没见过有老师那么好看的人呢?”玪晓眨一下大眼睛,砸嘴,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脱口出声,“今天我看那个尸体好像活的一样,面上还带着点微笑。很诡异的微笑,让人很迷惑。”
“……”猛一颤,中年人就是一怔,面色轻变,转身急促追问一句,“微笑?你真的看到?”
“是啊,不过很僵硬的,应该是死前留下的吧,不过,他为什么死前还高兴呢?”在回忆中没有发觉自己老师反常的少女带着微笑,自问自答般不停地说着,“真是个奇怪的人,呵呵,长得真的和书上说的一样,我们女孩子都怕没他漂亮呢!”
对这个天真烂漫的弟子还真是没办法,中年人摇摇头,眯眼笑着看着她,然而,漆黑的瞳孔里也是茫然空洞的神色,一动也不动。
脸突然刷的一下红透,少女见他不说话地盯着自己看,那样怪怪的神色让她立刻好像被发现什么秘密似的垂下头去。
或许是见到少女此刻的表现动作,中年人恍然一笑,道:“玪晓,有什么事瞒着老师?”
“没——没有哦!”少女抬头慌急摆手,但很快被向自己老师的带着笑意目光投降了,垂下头,低声:“哎呀,谁叫那个尸体那么完美啊!——我那时心神一迷,就摸了摸那个尸体!”
说道这里,好像想到什么大声呼出:“尸体脸上的肉很软,而且有点热度。”
“不好……魂灵归体的征兆,快,玪晓,快去看看!”中年人脸色倏然惊变,一边肃声招呼少女,一边慌急掠向楼阁。
“归体也好啊,我还可以问问他南林的事情呢?”玪晓不解地喃喃,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身影刚消失在敞开的朱漆大门里,一道蓝色人影就有如无形的鬼灵般跃上前亭,漠然地站立好一会,那人表情不耐地瞥一眼右边的湖面,冷冷出声:“卫鞅,出来吧!”
“瀑!”水面顿然荡开,两道人影飞落在蓝影前面,背对着那人。
“老师,他果然很厉害呢?连我们的分身也看得出!”说话的正是少女玪晓,她还没转身就唧唧起来。
卫鞅没有说话,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定他,凛然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把尸体放在我这吗?”
那人冷声:“知道!”
卫鞅道:“你知道你的尸体为什么不烂吗?”
那人还是冷声:“知道!”
卫鞅道:“你知道你的灵魂根本破不了我的啸九天吗?”
那人还是冷声:“知道!”
卫鞅道:“那你可以走了!”
那人没有走,声音依旧冷漠如冰:“你知道我的尸体为什么会放到你这吗?”
卫鞅一愣,道:“知道!”
那人狞笑一声,道:“你不知道!”
卫鞅又是一愣,疑惑不解地看定他。
玪晓有些茫然地听着两人的话,忍不住插进一句:“为什么?”
那人回答:“因为他不是卫鞅!而是我的尸体!”
体字的音刚落,一个大笑从空中传来:“哈哈……桑流隽,好久不见了!”
桑流隽只是微微一怔,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脸去。
只见一个白衣中年人从阁楼顶端飘然飞下,同时站着卫鞅也缓缓软了下去,身子渐渐变化,眨眼间,另一个和站着的桑流隽同样的躺在地上,嘴角带着浅浅地微笑。
站着的桑流隽看定落在眼前的白衣中年人,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暗暗吃惊,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这个百年未见的剑圣的力量波动。
这时,惊诧半天的玪晓终于从惊愣中顿醒过来,急急出声问道:“老师,你什么时候转移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桑流隽狞笑一下,声音依旧冷漠,话锋似乎对着卫鞅,又似乎对着少女:“你们的分身消失在大门的时候!”
卫鞅微微一怔,笑了笑,看定玪晓,正色道:“玪晓,记住:分身其实就是实体,分身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实体,当你的分身不会再幻灭时,你的实体就可以幻灭生存了,而那时的你,也就到了拥有自己虚幻领域空间的境界了。”
突然听到从未听过的武技,玪晓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解地喃喃:“虚幻?——领域空间!”
桑流隽眉头一皱,语气极为不耐地道:“这些不是她所能明白的。我们应该开始了!”
“我不懂——为什么?”少女立刻蹬起眼睛,撅嘴。
“虚幻领域空间是遥远的神话中众神之王和九天战神一起构造出来的,在这个没有时间的空间里可以随心所欲的对待任何一个走进空间的人,但这个空间被一个神一招破坏了,所以再也没有这样的领域空间存在。而这种所谓的强大境界只不过是武技修炼者的一种空想罢了,武技修炼者一旦达到了神的力量,如果还想提高就得明白碧海和蓝天的力量!”桑流隽蔑笑一下,极为冷漠地解析。
“这么说,你就很强了么?如果你很强,为什么又会被别人杀死成鬼灵呢!”瞪着眼前的鬼灵,玪晓嘟着嘴,很是不高兴地反驳。
“我还突破不了一个地方,不过也足够了!”全身似乎一震,桑流隽顿了许久后不再理会少女,看定卫鞅,淡淡地道,“我们开始吧!”
“不急!”卫鞅却不理会他,继续对着身边少女道:“玪晓,一定要记住——圣剑是为天下人而拔的。风啸九天的最终就是无念无欲,心剑合一,啸震九天!”
嘴角露出一丝不屑,桑流隽瞥一眼沉思的玪晓,声音听不出丝毫感情地道:“也许这个少女可以超过你!因为她不会到你说的那种境界,力量的源泉是为!”
说完,身子上下奇异地扭动一下,顿时,周围空气仿佛被一股涌体而出的无形力量凝固,平静的湖面也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啪啪作响声不绝于耳。
“为——是很重要,但决不是真正的最高境界!”卫鞅沉声说出,混声久久不散。
突然,玉糊上的夜空仿佛出现一只无形的盖天巨手——手扯灰云、弥盖天宇;手挥混雾、笼罩大地。就在这模糊恍如混沌的一刹那,一道金光霹雳破空降下。
“波”的一声巨响,水浪冲天震起。
桑流隽身子陡地一幌,连退三步,几乎透明的脸更为苍白了。
另一边的卫鞅身形一动不动,表情平静,缓缓出声:“很多东西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尽管现在你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但不管什么事物的发展,都不能违背固有的规律——高峰和低谷。”
桑流隽稳住身形,冷锐地反驳:“很多东西使我不得不那样去想!永远没有可以到达顶点的力量,高峰之上还有高峰,九天之上还有天,而低谷只是那些伪人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卫鞅面色凛然道:“九天就是最高的地方,仇恨应当忘记!”
桑流隽冷漠回驳道:“九天上还有一个叫蓝的地方,有的仇恨忘记不了的!”
“蓝的地方只是民间故事罢了!”卫鞅表情很淡,道,“本来你的力量是可以超过我!”
桑流隽狰狞笑起来:“我已经超过你了!而且明间故事往往就是事实!”
音落,一片白色衣角从他的手心飘飞而起,落在卫鞅脚下。
卫鞅脸色刹变。
桑流隽则淡淡地道:“这个衣角本来是你的喉咙,但我没有杀你!”
卫鞅居然笑起来,道:“你还没超过我!”
说完,脚下那片衣角陡然幻灭,他的衣服仍然完好。
桑流隽脸色一边,忽然大笑:“哈哈,不错,不愧是被第一个封为剑圣的外族人。而且还是个瞎子。”
“阿……什么?”一直不知两人所云的玪晓出声惊呼——自己的老师怎么会是瞎子。
卫鞅没有在意,只是笑了笑,空洞地眼瞳闪过一丝光亮,道:“如果是实身的你,估计不会在我之下。可惜为了天下,我不能让你复活!”
桑流隽习惯性地摆摆手,冷目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一个可耻地秘密!”
卫鞅惊退,脸色又在瞬间惊变,嘴唇颤抖地翕合:“你,你发现了什么!”
“这个,还是我们两个谈!”桑流隽瞟一眼少女,手动了动,似乎在等待卫鞅的话。
卫鞅微微颔首。
桑流隽的右手忽然惊电般地挥出,一道蓝光罩住玪晓,少女吃惊地一退,眼睛莫名地缓缓闭上,身子软倒下去。
“可以了!”卫鞅没有看少女,声音有些急切。
桑流隽盯着他许久,忽然奇异地悲惨笑起来,声色俱厉地道:“我发现了血飞马,五千年前灵帝手中那个无敌红色旗骑士团的坐骑。那种吃人血和燃油的马,它的血就是古雭最易燃的东西。”
卫鞅面色镇定,否定他:“不可能!血飞马已经被灵帝封印在望瀑架下!除了玉灵古老素飞家族的后代可以下去外谁也不可能破掉封印的!”
桑流隽走前一步,怒冷讽刺:“是不可能,你们帝国的那一批血飞马早已死在百年前蓝林的大火里,不过现在第二批也估计也长大了,有你们的可耻的心那么大了,有你们可耻的灵魂那么恶心了。”
卫鞅终于黯淡了表情,叹息地道:“看来你都知道了。”
桑流隽仰起头,悲恸地道:“这一百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为的是什么。你们百年前我就可以杀死了,但为了知道这一切,忍受,悲恸成了我的一切。”
说着,脸部表情痉挛,眼珠泛红地瞪着前面的人,伸出手直直地指着望瀑架,声色俱厉地吼道:“我是知道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一百年我在未见一只血飞马出现过,燃油的价格却猛的增高。我怎么不知道帝国现在一定在加快试养血飞马!你们、可笑的你们——杀处女两千祭天,不如说是取血喂马!是暂时打开封印的骗局。……你们这些喋血地魔鬼!”
静静地听着桑流隽吼完,神色悲哀地阖上眼睛,卫鞅长叹一口气,淡淡地道:“看来帝国还是低估了你。”
桑流隽表情不变,伸指地手转为紧握,道:“不是低估,只要是罪恶就会有暴露的一天。——我现在不想杀你,因为你当时被五星法老堂打进监狱了!何况百年前你也无意发现了这个秘密!——”
“你到底知道多少?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对脸色刹变的卫鞅问出的问题,桑流隽漠然地转过身子,脸上的肌肉再次痉挛:“处女被杀后,一张伪造的玉帛飘下望瀑架,四方各诸侯首领匍匐在地,素一大法老念起神谕:‘天谴蓝林,天火必降!’哈哈,你们合谋的九个人,三个五星法老,加上巫德,野输,夜柯,幽之国国王、刀霸·湛卢的父亲——恴冯,还有一个绿眼睛的人!一双绿色的眼睛。”
“绿眼睛,你是怎么知道的!”似乎极为严重的秘密揭穿,卫鞅惊诧地后退几步,愤然狂喝。
“怎么知道的,——二十年前恴冯死在自己的清宫,是我杀的,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桑流隽无视他的怒喝,手像利剑一般伸出,指着他,道,“而你,就是这场阴谋的目击者,好一个正气的剑圣,为了苟安,把一切都沉默。”
“你不可以骂老师,你这混蛋!”蓦地响起一个少女的声音,无意间醒来的玪晓瞪着桑流隽,脸腮鼓鼓的。
桑流隽盯她一眼,手闪电般的挥出,一道蓝光罩下,激动地少女再次莫名地昏然倒地。
他只是微微瞥一眼,依旧转脸看定卫鞅,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问:“告诉我,那个绿眼睛的人是谁?”
卫鞅的身子像虚脱一般晃一下,摇着头呐呐道:“那个人我也不知道,那天,也就是一百年前的火烧蓝林的前一天晚上,我本来是去找帝君夜柯商讨一个事情,得知他去星占宫后,我就直接赶往那里。等我走上望瀑架正要走进神殿时,听见一声惨叫,很凄惨的叫声,但我知道绝对不是人的叫声,因为那声音想婴儿的哭泣,但又是尖锐无比。”
桑流隽的瞳孔开始收缩,似乎要把他的每一句话都吸进去一般。
“当时,我心里只是惊讶无比,但也是无比好奇,当我隐身潜伏在神殿屋檐上,却看到了更为诡异的一幕,素一法老、素二法老、素五法老,巫德,夜柯,野输和恴冯八人围着一个玉盘,玉盘里是那两颗诡异的绿眼睛。发出极为刺目的绿光。”
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天空鄹然响起一个霹雳。
“绿眼睛!他来了!”兴奋地出声,桑流隽眼睛倏地射向望瀑架,身子同时闪电般的掠起,手迅猛地挥出一道耀眼的光虹。
——他真的看到一双绿眼睛,那么诡异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像水雾般模糊。那双绿眼睛一闭,一切都城幻影般消失。
难道真的有绿眼睛?
宛如瞬间,桑流隽的身形再度出现在卫鞅面前,他全身颤抖扑过去,提起卫鞅,疯狂地大声吼叫:“快……快说,那双绿眼睛是谁?”
一拳击开鬼灵,卫鞅看着远处无奈地道:“你看到了,他不是人,我在他手下估计过不了一招,他是杀不死的,就像水一样,可以分开也可以融合!”
跌倒在地,桑流隽眼神惘然地看着大理石。
“桑流隽,还是放弃吧,人是斗不过神的!”
神!
“哈哈,神,可笑的借口啊!杀人者就说是神的旨意。侵略者就说是自己是执行神罚的天子!”猛地站起,桑流隽却诡异地狂笑道,说完,冷冷地盯着卫鞅,霍地道:“把我的尸体给我吧,我已经发现绿眼睛在哪了。”
卫鞅呀呼:“哪?”
桑流隽道:“望瀑架。一切都是幻影,能看到绿城全部的只有望瀑架,刚刚我追的是个幻影,那是镜子把那双眼睛反射来的。这是个阴谋,或许也是个笑话,绿眼睛只是两颗绿宝石罢了。”
卫鞅正色反驳:“不可能,我看到那是双可以活动的眼珠。那是不死的绿幽神!”
鄙视地笑笑,桑流隽淡淡地道:“你认为我的速度怎么样?我估计要是我要闪烁的话,你也追不上的,但我刚才就在湖面追上那双眼睛时,它却陡然消失了。所以,只有一个原因——那是镜子把那双眼睛反射来的幻影。”
“啊……反光!难道——难道他们欺骗我——不可能!”百年的剑圣居然瞬间颤抖起来,神情恍惚地后退着,喃喃。
“素一,桑流隽果然很机智!”望瀑架上,素五收起一面大镜子,对着身边的一个老人洒笑一下,把两颗绿色眼珠般的宝石放进袍袖里。
“百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玉湖等会将留下一个尸体,而且说不定望瀑架也会躺下我们的尸体。”一个身穿星袍的青年走上前,看着玉湖,平静地道。
看着这个十八岁凭借高超的剑术进入五星法老堂,成为玉灵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素三法老的青年,素五脸色微有不悦,嘟噜一下:“素三法老,你就是这样子,其实你的剑术在古雭鲜有敌手了。”
星袍青年不屑地溜一眼素五,又垂目俯望玉湖,面部表情鄹地一紧,脱口道:“他们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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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鞅,让开吧!我要复活了!”
悬浮而起的桑流隽径直飘向嘴角带着微笑尸体,然而,一个被称为接近神的剑圣·卫鞅无声地挡在他面前。 他不得不停下身形,冷冷地盯着他。
一个无情的复仇魔王,一个手持圣剑的正义剑圣。
为了蓝林不得不战,为了天下不得不战!
必战!
“也许,一战在所难免!”桑流隽眼睛射出一道蓝光,身子缓缓蹲下去,一口皮箱奇迹般地幻现在大理石地板上,道完,他的手伸向那条深蓝色拉链。
“这一战将没人想到它的结局是什么!”看着鬼灵一系列动作的卫鞅却神秘地道:
桑流隽的手停住了,他显然是一愣,片刻后自负地道:“也许你说得对,雭星下面的猎人星应该亮了!”
拉链兹的一声拉开,一个个长方形蓝色铁环飞出,瞬间组合,没有铁钩的一端就紧紧握在他右手上,有钩子的一端在空中转旋。
他看定不动的看定他的卫鞅道:“本来刚才你可以趁我拉开皮包一愣时出手的。”
“是的,但也有危险,因为你的铁环!”
“我这次来其实是来绿城死的,但我死之前必须完成蓝林的使命。”
“但你也是来绿城杀人的。”
“那些人必须杀死。”
卫鞅再次叹一口气,用年长者一贯深沉的语气道:“桑,如果我们前世是九天之神,你会怎么想。”
桑流隽神色微变,很快诡异地笑起来:“前世又如何,在我心里已经不重要了。战斗吧——”
卫鞅不再言语,一柄金黄色的光剑吐现在他手上,光剑上有两个字——圣剑。
桑流隽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战斗开始了,百年前那金皇色的羽箭漫天洒下的一幕还在脑海——他没把握,但必须一战。
而此刻对于表情冷静的卫鞅来说:桑流隽的武艺他根本不知道,百年前他使出那招可灭神魔的啸九天的时候,眼前的人却连挡都没挡。而今一切都已明白——桑流隽不挡并不是完全挡不住,而是他找寻火烧蓝林原因的第一步计划。
面对空前强大的对手,他们两人能思考的只有这么多吧。
高手的对决,一瞬之间都不能放过,甚至每个眼神都是杀敌的绝招。然而,现在他们两人都没出手,但他们心里却开始模拟。
百年前那一战就在脑间重现了——
“卫鞅,接我这锁链回旋勾吧!”
那漫天的锁链幻影卷起,侍卫一个个倒地,喷出的鲜血瞬息如空气般挥发,只有一个钩子射向卫鞅,很小的一个钩子,没人知道这条锁链还有一个肉眼看不到的钩子。但卫鞅看到了,所以他动了,圣剑射出一道金光,金光成了一个斗笠,钩子就落在斗笠里,“嗵”的一声闷响,斗笠破了一个洞,钩子再次射出,然而,如此急速射出的钩子却在卫鞅眼睛一尺远的地方幻灭了。
桑流隽的全力一击似乎已经结束,所以他开始也必须后退。他急速地后退,锁链也卷起尸体挡住卫鞅攻杀过来的一剑。
那天有尸体,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今天的两个人仍然互相盯着,连微风也没吹动他们的发丝丝毫。突然耳边响起“嘤”的一声轻吟,却是玪晓再次意外地醒来;她一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先是一怔,再是一愤,接着就是一柄光剑幻出,再接着一跃掠到卫鞅身边,最后瞪着桑流隽道:“你——”
话还在少女的口中,两个已经接近神的、或许超过神的高手化为两道耀光长虹飞天而起,空中里夜幕,瞬间就出现两条交叉碰击的光龙。
蓝光和黄色的交杂,锁链和长剑的碰击,剑花和铁环的擦拭。
浓浓云雾眨眼间散消而去,整个绿城被两道堪比明月的耀光照亮。
一条蓝色的巨龙在咆哮,一柄辟天黄光剑在屠龙。
因撞击而逬出的星花有如流行雨般连续不断,转瞬即逝。
绿城,没有谁以前见过这样的幻景,没有谁今天没见到这个邝景。
没有人不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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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流星雨般的光照下,绿城西面某个树林,大群黑衣奇装武士在迅捷潜行,前面一只红嘴小鸟在领路。小鸟落在一颗大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再唱黑夜里的鬼曲。
树不远出两朵鲜花一阵轻颤,似乎听到什么害怕的声音。正当一朵鲜花欲然张开时,几只疾箭射到,把嫣红的花朵钉在树上,丝丝鲜血从箭头射穿的花心里溢出。花瓣渐渐地调离,颜色缓缓地湮灭,陡然化为一只斑蝶,一阵风吹来,斑蝶化为一滴珍珠般的水滴落下。
一伙高大的武士团团围住需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领队地金发老人野输狞笑一声,暗道:“这里就是绿城星蝶聚集地了,没想到啊!——幸好在圣女身上放了清香草,不然,还真找不到呵。”
“野输将军,现在怎么办!”一个武士走上前。
“砍树!”野输看了看大树,诡异的表情一闪即逝,冷漠无情地下达了命令。
“砍树!”一迭声传了开来,接着是战士整齐奔走声响起。
大树轰然倒地,幽森黑暗仿佛见不到底的黑洞出现了。
“是这里啊!哈哈,星蝶族的洞穴!”“今天又要立功了!五行法老堂一定会重赏的!”“…………”
树林中的队伍发出一阵哗然叫嚷声,火焰高燃的火把丢了下去,干枝枯叶撒了下去,燃油泼了下去,接着又是火把坠了下去。
许久,里面一阵嚷哄的呼喊声和急促的脚步声从洞里传出,无数蝴蝶在腾起的浓烟中飞出,五彩的光芒一闪,上百的星蝶人扑向早已准备好了的帝国战士。
作为护法的青燕寒着脸,手腕迅捷地转动,剑花带走一个武士的生命,回头娇喊:“大家快点突围,不要恋战!”
“快,护法,你们先走,——星蝶五舞!”五个不同颜色衣服的少女就地一旋,随着青、白、绿、蓝、紫交织的五彩的霞光耀现,围上去的帝国剑士瞬间粉碎。
看着眼前的景象,野输冷笑一声,幻出光剑,纵身扑向青燕。
突然!奇迹!不可思议!
阳光,黑夜居然出现阳光,火红的耀光,血般的光点。
“鹰枪幻觉!”一个恶魔从天而降,他浑身如鲜血般殷红,一对如血的翅膀扇起螺旋风流,一支长长的光枪握在手中。
血红恶魔一落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长枪刺爆几个武士后,紧接着又是高高跃起,光枪裂山般劈下。
“爆——击——碎!”
“轰!”的一声巨响,被枪发出的红光罩住的几个武士瞬间化为尘埃。
正欲杀敌的野输吃惊无比,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恶魔出现。权衡一下形势后,他果断地丢弃部队、飞也似的奔出树林,朝山坡下急掠,然而他却不是飞,飞的是恶魔,那红色天虹般的曲线在空中泛现,一直延伸到野输身后。
“嘟”血红的枪尖轻易地从野输后背刺到心前。
血在血红的枪尖滴下。
“枪碎吧!”血红恶魔喝出地狱般的声音。
“轰!”血□□天抛洒。
粉碎,可怖。
恶魔没有停止战斗,他一身是血红的,血色的一身沾满殷红的血,但那柄枪永远是刺爆敌人的枪,他的人就是一个血战的人——直接,猛烈,无情,冷血。
在突来出现的恶魔的助战下,星蝶很快斩杀那些失去主将的像无头苍蝇似的逃窜地帝国战士。
青燕望着那个恶魔的背影,激动地道:“尊敬地朋友,谢谢你!非常感谢你……”
“除了他,谁的谢谢我都不接受!”恶魔没有转身,纵身飞起,一团血红如苍鹰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正是个奇怪的人!”青燕呐呐。
“快看,北城一片蓝色!是灵神——”不知谁呼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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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河花船上——
“这是人的力量吗?”
“那不可能啊!”
“看你也不懂,这才是真正的高手。知道么?根本没有身体接触的战斗阿!”
一间农舍前的草地上——
“父亲,为什么流星雨就在头顶出现却不落下呢!”
“哈哈,因为流星雨要我家风儿许愿呢!”
少年看着天空的光芒,双手紧握:“好,我的愿望是要让我的生命像流星一样灿烂!”
春阁一个露天楼兰上——
“狐姨,这就是灵神的力量吗?”
“寒心,准备好回血草,我怕灵神复活后血液补充不上!”
望瀑架上——
脸色沉重青黑的老人素五自语般道:“素三,剑圣为什么还不杀了他。”
默默地看着空中瞬息变化的色彩,神情庄重青年素三淡淡地道:“剑圣根本杀不死他。”
素五突然惊退几步,失声:“为什么——”
“因为剑圣已经到了自己无法超越的境界!而桑流隽却没有走那条路。他走的是一个为的境界,只有为,才能有真正的力量,就像有人为了爱而不惜生命一样。这个世界没有无的最高境界,只有为的更高境界!”
所有人都没有在出声了,因为玉湖上空在一片蓝光耀闪之后,两个人已经分开。
一个在追求最高,一个在追求更高。
一个是无的境界,一个是为的原因。
无欲无求,无喜无悲,无生无死。神的所在。
为了自尊,为了生命,为了七情,为了六欲,为了那梦中的楼阁。
战,因为不得不战。不战,因为无法再战。
桑流隽笑了,卫鞅也笑了。
卫鞅吐出一口血,道:“我果然没猜错,你真的会有那么一招!只要是有感觉的人在那一招下就会忘记一切,那是蓝的本源!迷人,忧郁,孤独,强大。”
桑流隽嘴角带着含蓄地微笑,道:“可惜我控制不了,因为少了一点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今天要不是为了那些南林孩子!”
“如今的圣女当年居然被你骗得哭得死去活来!”手紧紧按住心胸,不败地剑圣居然说出一句俏皮话。
桑流隽苦笑一下,神色又变得怅然无比:“可惜白云永远不能属于蓝天!”
面色一变,卫鞅极快地道:“这是明间神事录里面蓝的话!”
桑流隽道:“握很喜欢这句话,也很喜欢蓝这个人,我也常常感觉自己的命运居然和他如此相似!”
卫鞅道:“看来蓝林真的在你心中比生命还重要。”
全身莫名一振,桑流隽缓缓地阖上眼:“可惜我的梦快碎了!”
卫鞅凛然道:“桑流隽,何必如此悲观呢——也许,九天之上真的有一个叫蓝的地方!”
桑流隽摇摇头道:“是一个叫蓝的人!我就和他一样……”
卫鞅看一眼下面早已呆愣得一动不动的少女,道:“帮我照顾未来的剑圣吧,那个少女是我从无名海里救回来的!她的眼睛其实也是蓝色的。”
桑流隽愣了许久,苍凉地笑一下:“这把圣剑是九天落下的,每个持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而我,也帮助不了你!”
卫鞅诡异地笑一下,道:“很多东西等待我从新去看看,剑圣这个身份太耀眼了。”
桑流隽点头道:“只是一种说法!”
卫鞅道:“是的,无中是有,我被自己封闭了!我现在可以瞑目了。”
桑流隽道:“为中也是有,但也会出现无,就像我的幻镜,终止还是幻无。迷茫了!我也可以瞑目了。——卫鞅,希望将来你能够帮助这个世界!”
话一落音,两个身子直线坠下,天空是流星留下的死寂黑枯的星痕。
——
“老师,您怎么呢?”玪晓扶着自己老师血肉模糊的躯体,大声呼喊。
卫鞅张开那还在溢出鲜血的嘴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玪晓,你是老师最有潜质的弟子,这柄——噗,这柄——”
声音没有继续下去,他的全身血脉和内脏早已被无形的锁链绞碎。他那紧握者圣剑的手刚伸展一半,就陡然垂了下去。
“叮——”
圣剑跌落在仰卧在地的桑流隽的尸体身边,尸体带着淡淡的微笑,死之前他为什么发笑呢?
“也许,百年前是那个哭泣的小女孩让我真正的微笑过一次吧,可我现在却不能安然的承受了。”身体已经完全透明的他手指颤抖地捡起那柄圣剑,咬着嘴唇艰难地站起。
圣剑仿佛自己飘起般横在悲泣的玪晓面前,空气中有人替卫鞅说完那句话:“这柄圣剑就由你继承!如果要永无止境的提高下去,那就得为了天下人。”
“老师,——老师!”早已无法安静的少女是那么哀恸,豆大的泪水断线般滴落在卫鞅的身上,化为一粒粒带着蓝色光的珠子,纯色纯美非人间所有。
缓缓显现的桑流隽没有再言语,最后一丝幻术力量把圣剑幻化成一道黄光。等到黄光在少女的手臂上湮灭,他踉跄地穿过少女的身体,那蓝色灵光急速飞散的魂灵顿时一阵扭折飘散,紧接着一个透明的鬼灵就出现在那个静躺着的微笑的尸体旁。
脚似乎一软,蓝色鬼灵仰躺下去,附上冰冷的尸体。
顿时,仿佛无数的声音在天空响起,在这无数的声音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盖过所有——
“传来的声音冲进大脑
火与光与热在周围
燃烧
散射
弥漫
-
传来的声音震动大地
振奋与希望与力量在四周
跳跃
涌动
激发
-
认识我的请看着
爱我的请看着
看着我的请再看着
回来的仍然是我
”
尸体上那双眼睛蓦然逬射出两道蓝光,孔兰色的头发在延长伸展。桑流隽缓缓地直线立起,生木地踏出一步,两步……像一个僵硬的干尸在行走。
星瀑和正空的雭星嚓的一声裂开,瀑布中的雭星下的一颗黄色的星星陨落,幻消百年的蓝林猎人星猛地一耀,然而,那突闪的蓝光却是那么短暂。
然而,蓝林守护神桑流隽都复活了,为什么猎人星还不能长久的发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