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最初的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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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最初的风
夜色朦胧，这个城市灯火通明。
五光十色的光彩随意打扮出这样一座长桥，靓丽如广告屏幕上的女郎。虽然是这样一座美丽的桥，但路过这里的车并不多。偶尔一两辆汽车开过，刺眼的灯光和鸣笛打破了宁静，但更浓更深的夜色很快就吞没了一切。
隐约甜丝丝的风悠悠吹过，形色匆匆的人却没有谁肯停下脚步一探究竟。
不，也许还有一个。
仅有的一个。
他抱着一盆植物，匆匆走过，忽然停步。他扭头看向桥对面。
人群中，桥栏边，一个长发女孩倚在桥边，发丝随风轻舞。她的背影，在斑斓的灯光中宛如蓦然回首的灯火，阑珊似水。
他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从桥那头吹过来的风。
从那天起就不停流动的风。
一种静谧，在天地间漫延。
那个叫做不二周助的孩子，忽然就笑了。
刚刚还在看着这片被灯火笼罩的城市，感叹着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灯，有没有一盏是只肯为自己点亮。
但现在不需要了。
因为，起风了。
不二轻轻吁出一口气，轻松地走到桥对面。
她，还坐在那里。
晚上的风有些冷，吹过衣袖的风，带走了温度。不二下意识地觉得手臂有些冰冷，那她呢？
风越吹越大，似乎一不小心，随时就会带走她，坠入河中，消失不见。
不二看着她，心因为酸楚变得敏感，因为敏感又变得愈加柔软。
明明是细小的感触，怎么浓得如此吓人？
也许，是因为风吹得太厉害，也许，是因为感觉到不二的视线，也许，是因为忽然就有一辆卡车按着喇叭行驶过去。
她扭头，看见了不二。
不二愣了愣，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习惯地笑了笑，说不出一个字。
她眨眨眼，似乎因为对方的笑容放松了警惕。
“晚上好。”她耳语一般说着，微微点点头。
“晚上好。”不二回应她浅浅的笑容，试探性地走近一步，慢慢放下怀里的仙人掌，双手放在桥栏上。风再一次吹拂过不二的脸颊，浅褐色的发飘飘洒洒。
“你，在看风吗？”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嘻嘻笑着，侧着身子，碧蓝的眼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满脸的困惑，但却努力板出一副正在努力思考的模样。
不二在心底偷偷地笑了，明明脸上就藏不住想法还要努力装，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我，当然知道。”不二竖起一根食指，立在唇边，神秘地笑着。
而她，更加迷糊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孩，竟然猜到她竟然在看风。
除了她的母亲知道她的想法外，这还是头一次遇到陌生人说对了她在看什么。而且，为什么他笑得那样了然，而且，温柔？
“Lemon。”从他嘴里轻轻弹出的单词，彻底镇住了她。
柠檬，她最喜欢的柠檬。全世界她最情有独钟的香味，一个属于她故乡的专属标签，这个人，怎么知道的？
他却还是笑着，那么温柔。
“你怎么？”
“你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知道的。”
不二有些耍赖地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干净纯白，透明得藏不了一点隐瞒的信息。莫非她，忘记了？
不二的笑容渐渐淡去，但表情依然温柔。
不论怎么说，那么多年后，能够在风的启示下再度遇见，就应该感激上苍了。
毕竟，那是十年前的故事了。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的名字是，不二周助。”
“啊，嗯。我叫凉风燕。”她喃喃报出自己的名字，又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认认真真一字一腔调地强调着，“不过，请记得叫我燕。”
“嗨，燕。”
“什么？”
“没事，叫着试试看。”
“那，周助酱？”她捶捶脑袋，好不容易回忆出日本有关称呼的敬语等分类说明，却发现自己又搅成了一团糨糊。
不二强忍住笑意，靠在桥栏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周助，酱？
那个孩子，对日本语还真是没辙啊。
“燕，欢迎回来。”不二埋着头，斜里打望着她。
她看着那个人的脸，明明是隐藏得那么深的眼神，却闪烁着那么明亮的光。
“不二，”
“叫我周助。”不二笑着竖起又竖起一根指头，轻轻摇摆。
“周助，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她挠挠头，但是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遇到过他。自己可是去年底才来日本的，而且还是第一次。
“没有啊。”不二微微笑着，“我不是说了吗？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看看他，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
天空忽然就被一道闪电撕开了口子。
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糟了，阳台上衣服还没收！”她猛地想起来被自己遗忘在后脑勺的事情，刚拔腿要跑，又忽地被不二叫住。
她刚一回头，米色的外套就罩上了脑袋。温暖又干燥。
她从缝隙中瞥见他单薄的衬衣，迟疑了。
“那你？”
不二却只是笑着摆摆手，“别担心衣服的事情，快跑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然后他匆匆抱起地上的仙人掌，奔向另一个方向。
她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扯紧身上的衣物。
她扭头，跑向回家的方向。
来到一幢日本最普通的公寓前，她停下了脚步。
抹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她轻手轻脚走过黑漆漆的楼梯来到二楼。
数着门牌号，走到右手第三间，从门外鞋垫下摸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推开门，清冷的空气窜了出来。
她打一个喷嚏，不仅是因为刚淋了雨，还因为敏感的鼻子总是对屋子里的灰尘过敏。顾不上换衣服，她冲到窗口，匆匆抓回晾晒的制服，还有几件裙子。
雨水趁机乘风跳进屋内，肆意嘲笑主人的狼狈。
她急急忙忙关上窗户，忽然有想了被自己遗忘在窗口的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她再次推开窗，一把抓过摇摆不定的扫晴娘，又飞快地关上窗户。
她这才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深呼吸着，又慢慢躺下。
安静地，大字型地躺着，右手掌心中躺着浑身湿透的扫晴娘。
她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的声音，因为受凉变得低沉而暗哑。
“我回来了。”
回应她的答案，却和昨日，前日，甚至很久以前就一模一样，从未改变。
寂寞到可以吞噬月光的深深沉默。
就算只有一个人也没关系，因为我这里还有风。
第二天。
迹部沉默地翻动着书本，身后那个应该出现的人，却一直没有出没的痕迹。
直到班会时间，班导宣布凉风燕因为感冒所以请假两天。
全班顿时一片哗然，大家纷纷议论着。刚来的新生课都没上就生病请假了，这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呢？于是有人说她该不会是故意装病逃课，又有人说她是不是因为坐在迹部后面所以被嫉妒的女生杀人灭口了？
迹部虽然不想听，但是八卦的声音总是最先传入耳边。
这些家伙，都实在是闲得皮痒了。
“喂，迹部。”
迹部头也不抬，闷哼一声。
穴户又看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你的书拿倒了。”
“德语不倒过来看就没意思。”迹部才不会被这样的问题所难倒，所以他继续大模大样地翻着书本，然后尽情地走他的神。
穴户决定保持沉默，不告诉迹部其实他正在看的是希腊语教材。
呆鸟，又吹风去了吧。
整理完有关全校所有社团招新的材料后，身为学生会新鲜出炉的副会长，清水终于歇了口气。
清水没什么话，但是旁边几个干部忍不住嘀咕起来。
“明明会长是迹部，怎么他这两天什么都不做。”
“是啊，把工作全部丢给副会长，这也太不人道了。”
“简直就是藐视女性的尊严啊。”
“你们，有空聊天，不如把这些东西整理了？”清水端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夹，重重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又指指会长桌后面那堆有一人高的纸堆，“会长三天前就把该做的事情全做完了，你们呢？”
“我们马上开始！”面对着素来冷面要求严格的清水，几个人不敢马虎，立刻拿起计算器算了起来。
清水转身，走出了学生会会议室。
临走前，她回头，看看那个空座的位置，那个留给迹部景吾的座位。
王座的象征。
不知怎么的，清水就是这样觉得的。
那样的男孩，最适合那样的座位。那样应运而生的位置，也只能由他才能坐稳。
风呼啦啦地吹过走廊，清水绕一绕吹散的耳发。
忽地，就想起了那个女孩子。
和自己极其相似的女孩，凉风燕。
知道她的名字来得极其容易，而要想不知道她的名字却太难了。
坐在迹部景吾身后的女生，现在在冰帝几乎就等同于她的另一个名字。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冰帝社团招新的日子。
到时候，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拭目以待，燕。
第四章
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最初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