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养成就吃了》泠萸

78、part 78

　　“爸，你别多想，我不是在闹情绪。”
　　“你闹一闹爸心里还能好过点。”杜君浩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他为难成这样，路希都忍不住难受了。从他暴露了性取向的那天起，这个行事果断的男人开始左右为难，怕说深了伤了他，又怕放任下去他会越陷越深，怎么做都怕不妥，怎么做都怕对他不利。他已经为难成了这样，自己还为他加码，一再拒绝让陆邵搬，反过来说他不好沟通，不理解自己，他怎么能不恼火？
　　打人固然不对，可让一个没成家的男人做父亲管教孩子，这孩子还是个对养父有绮念的同性恋，他能怎么做呢？换成思想观念传统守旧的父亲，恐怕把儿子的腿都打断了。
　　越是这样想，路希就越觉得昨晚的冲突不能怪杜君浩，就算要怪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错，自己也有一定责任。
　　杜君浩和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显然是有出入的，在杜君浩看来，无论前提如何，只要对象是儿子，他就不该动手，因为这孩子就不会犯太出格的错，他对这样的儿子的动手就是他的错。
　　“你说的对，爸确实不好沟通。”事到如今，杜君浩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太固执，脾气也差，脾气上来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爸会尽力去改，你昨晚说的那些，包括你刚刚说的，爸信，可你不能不回家，你不回去爸也没办法安心回去。”
　　从蹦极台上下来的那天，他背着路希，路希在他耳边问：爸，你会不会有一天不要我了？他说不会，还觉得孩子的担心很多余，可他让信任他依赖他的孩子失望了，他让孩子从他那么喜欢家搬了出来，孩子没有怨言，一个字都没有，可孩子心里怎么想，他其实并不确定。
　　他反复对自己说，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可以洞悉他的想法和心情，可仔细想来那不过是安自己的心罢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人和事，有的只是因果循环。他起了个不好的头，还指望孩子谅解，指望孩子毫无怨言，这未免太不现实了。
　　所以要想把错的导正首先要把孩子接回去，不然父子俩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越来越冷淡，直至孩子不再想回家，甚至不再把他们的家当做家。
　　“爸再也不打你了。”杜君浩站起身，语气不是温和的，而是郑重的，如同许诺，“回家吧，爸答应你，没有一下次了，也不会让你走了。”
　　面对这样的杜君浩，路希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沉默了一阵便答应了下来。
　　他相信这次回家，杜君浩不会轻易让他搬走了，可他不可能一直留在那个家里，即使杜君浩不赶他，他也终有一天会离开，因为那个家迟早会有女主人，而他不可能和他们一起生活。
　　陆邵非常后悔，他没想到给池洋打个电话会搞出这么多事，换来这种结果，送路希下楼时简直要后悔哭了。
　　“回去吧。”路希又是好笑又是不忍，陆邵应该意气风发的，开朗自信的，可他现在简直像只弃犬，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叫人不忍直视了。
　　“这里我会租下去的，如果他再打你你就回来，一分钟都别犹豫。”
　　路希笑着点头，伸手去拿陆邵帮他拿下楼的泰迪熊。
　　陆邵把熊还给他，顺手帮他拉开了车门，等路希上了车，他便鼓足勇气去找杜君浩了。
　　把最后一件行李放上车的杜君浩关上后备箱，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畏惧有些踌躇但又莫名坚定的卷毛小子。
　　陆邵勇敢的瞪着boss，道：“我爸妈很喜欢他，如果你不能善待他，我爸妈愿意收养他，我也很愿意多一个弟弟。”
　　杜君浩瞥了眼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儿子，淡道：“死了这条心吧，对你有好处。”
　　他像一位和善的长辈对待小辈似的拍了拍陆邵的肩膀，他的手在陆邵的肩膀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那两下轻拍是很友好，可捏在肩胛骨上的手指却让陆邵惨白了脸，可惜天色太晚，园灯太远，路希没能看清和睦之下的暗潮涌动。
　　路希肯回家，最高兴的是杜君浩，最最高兴的是花卷儿，被打跑的天使居然回来了，这简直就是个大惊喜。看在天使回归的份上，花卷儿勉强原谅了杜君浩。
　　拜陆邵那颗安定所赐，路希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了，属羊也没用，他总是数着数着就走神，绵羊一会儿变炸毛跳脚的池洋，一会儿变被池洋烦的冒火的杜君浩，根本就数不下去，翻来覆去里牙龈的肿痛蔓延到了牙齿，更睡不着了。
　　察觉到细微的响动，花卷儿警惕的睁开眼睛，发现路希坐了起来，捂着腮帮子嘶气，嘶着嘶着就变成了掐自己。
　　花卷儿困惑的歪了歪大脑袋，这是在干神马？
　　路希在按穴位给自己止痛，但不知是穴位没找准，还是力道没掌握好，完全没效果。
　　换足三里试试，路希用手指量着小腿找穴位，花卷儿跟正反歪头杀似的看着他折腾。
　　半晌，路希舒了口气，揉揉花卷儿的大脑袋：“不要卖萌，不适合你。”
　　花卷儿：“唔~”
　　路希趿上拖鞋下了床，唯恐得而复失的花卷儿立马跟上，可不能让本大人的天使再跑了。
　　一人一狗来到厨房，路希开了冰箱，打算找点凉东西镇痛，可入眼尽是他爱吃的海鲜。
　　池洋眼大肚小，买的本来就多，周展骨折不能吃，杜君浩不爱吃，所以就剩下很多。
　　路希看着冰箱里的明虾、生蚝、大扇贝、大螃蟹，不由吞了吞口水，好丰盛呀，比他晚上吃的清粥小菜丰盛太多了。
　　花卷儿挤上前，直起身子用前爪子搭着冷藏室边缘，嗅着海鲜味咕哝咕哝的咽口水。
　　“你替我吃吧。”路希捏起一只虾对它说，“吃完别乱蹭，我帮你擦嘴。”
　　花卷儿血盆大口一张，整根虾掉了进去，嚼的咔咔作响，看样子根本无需擦嘴。
　　路希直勾勾的看着它：“花卷儿，好吃吗？”
　　花卷儿三两下解决了大虾，舔着嘴巴子摇尾巴：好吃，还要。
　　路希又拿了一只给它，含着捏过虾的手指，看它狼吞虎咽，忍不住提醒：“吃慢点，好像猪八戒一样，能吃出味道吗？”
　　“饿了？”杜君浩觉得自己再不出点动静，他家小孩儿多半就要亲自示范怎么吃了。
　　路希迅速拿开嘴边的手指，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冰果茶，回过头对杜君浩说：“有点渴，找点东西喝，你怎么还没睡？”
　　“我以为花卷儿在偷吃。”杜君浩真的是这么以为的，虽然自打撑出肠胃炎之后花卷就很少偷嘴吃了，可很少并不代表没有。
　　“哦。”路希又朝冰箱里看了一眼，忍痛关好冰箱门，默默往厨房外挪，不饿，可是想吃东西，可是牙龈发炎不能吃发物，可是那些海鲜最多放到明天，明天牙龈能好吗？估计好不了，哎~真浪费，能吃的人不爱吃海鲜，哎~再吃点消炎药吧，让不爱海鲜的人强吃也挺残忍的。
　　“等你牙不疼了爸再给你买。”杜君浩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他真是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对儿子动手，小东西讨人喜欢的都犯罪了，他怎么舍得打他？
　　路希下意识的“哦”了一声，然后才回过神儿来：“买什么？”
　　杜君浩笑了：“你想吃什么爸给买什么。”
　　路希也笑，他是囧的，挺大的人了，居然见了海鲜走不动路，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