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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番外之钱宁(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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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琪困扰太久了,压抑太久了,周展谈不上明智的建议被当他成了一根救命稻草,走投无路的他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根救命稻草上,紧紧的握着,心里思量从何还起,窗外斗转星移,夜幕被阳光映亮,光亮又渐渐隐没,重新被夜幕笼罩,酒早该醒了,他却像入了魔一般。
钱宁被手机铃声吵醒时时钟正指向十二点,午夜十二点,万籁俱寂时,整座住宅区都在沉睡着。
突兀的铃声把钱宁吓了一跳,循声摸索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组没有存过的号码,没有存在手机里,但存在钱宁脑子里。他有些迟疑,不知沉寂了这么久的张天琪因何三更半夜打给他,便是找他算账也不该是这种时间。
手机在钱宁的迟疑中执拗的响着,钱宁最终还是接了,事后他万般庆幸自己接了这通电话,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宁宁,你听我说,你别怕,我不是想死,我只是把欠你的还给你。”张天琪的声音很轻很柔,就像拥着恋人耳语,温柔之中夹杂着浅浅的笑意。
许是因为他的话太诡异了,又或许是因为两人曾像夫妻一般紧密结合,建立起来的情感共振并未随着两人决裂而完全割裂,耳听深夜打来的人说出这样一番话,钱宁几乎立时联想到了自己自杀的事,他毛骨悚然的从床上弹坐起来,紧张的问道:“你在哪?在干什么?”
“我在家啊,在我们家。”张天琪有些坐不住了,索性躺在了地板上,他望着浴室的金属吊顶,唇边噙着一抹奇异的笑,“宁宁,你回来吧,现在就回来,我把欠你的还给你……要快一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被这通深夜来电惊醒的钱宁是飞奔着离开的住处,他一路跑出静谧的住宅区,从辅路冲出去拦车时几乎扑在了堪堪刹住的出租车上。
司机吓的大喊:“你他妈不要命了?”
钱宁飞快的开门上车,报出地址,在司机心有余悸的瞪视下吼道:“快开车,要出人命了!”
车子终于发动了,可钱宁的心仍高高悬着,他用力做了两个深呼吸,勉强稳住心神,抖着手拨通了路希的电话。
出租车最终没有开到水岸河亭,行至半路,路希就打来了电话,让钱宁直接去第四医院。
“他没事吧?没事吧?”钱宁急声问,声音克制不住的发抖。
路希道:“刚被送进抢救室,你别慌,钱宁,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走不开,没办法去接你,你得自己过来,你能行吗?”
钱宁一连串的说:“可以,没事,我马上就到。”
出租车调头朝医院开去,钱宁惨白着一张脸,整个人慌的不成样子,他不敢想张天琪死了怎么办?没错,他怪过张天琪,甚至恨过张天琪,但他从没想过去讨还什么,他说要他还了吗?他他妈说过这种话吗?
张天琪,你他妈混蛋!你就算死了也是个我行我素的混蛋!!
张天琪还是顾及钱宁的,只是他的顾及本末倒置了。因为第一时间赶到的不是钱宁,而是住在楼上的杜家父子,他只能拜托杜君浩不要通知他家里,免得家里人迁怒钱宁。
来到医院医生找家属签字,杜君浩只能谎称他的直系亲属都不在国内,自己一时也联系不上。所幸张天琪没有休克,自己能签知情同意书,不然杜君浩只能通知他家里了。
钱宁赶到医院时抢救还在进行中,路希一把扶住了脚步踉跄的钱宁,安慰道:“会没事的,别怕。”
钱宁曾两次进出急救室,不管是割腕还是头破血流他都经历过,但他从未经历过急救室外的等待,如今站在这里他才知道这有多么煎熬,这感觉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随时可能落下来,而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幸好祸害遗千年,张天琪有惊无险的下了手术台。在医生将患者的情况告知他们后,钱宁先是长长的松了口气,随即捂住了毫无血色的脸,压抑的呜咽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怕?他都要吓死了!不管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这都是一条人命,他怎么可能浑不在意?张天琪竟然拿人命当儿戏,这个混蛋简直该死!
该死不死的张天琪命还挺硬的,术后体征平稳,也没送加护病房观察,直接转进了普通病房。
输血导致的嗜睡和生理性疲劳让他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早上,钱宁坐在病床边,时间仿佛回到了钱宁自杀那天,只是两人的位置调换了。
张天琪精神很差,整个人恹恹地,因为没戴眼镜,只能从那个熟悉的轮廓判断出守在床边的是钱宁。
张天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逆光坐在病床边的钱宁便站了起来,阴影随之罩下,接连而来的是让他猝不及防的一耳光。
“啪”的一声,突兀而响亮,把靠着杜君浩打瞌睡的路希吓的一激灵。
杜君浩像给受惊的小孩儿摸毛似的揉揉儿子的头,低声安抚:“没事。”
路希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站在病床边的钱宁挥手就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声再次响起,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路希看着狠狠甩了张天琪两耳光的钱宁有些心惊,这可是喝醉了耍酒疯也只敢抱着他小声哭一哭的钱宁啊,他居然动手打人了,打的还是他害怕的张天琪。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钱宁神情狠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更红了,一副血灌瞳仁的模样。
张天琪都被打懵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钱宁,饶是看不清钱宁的神情,也不难从这狠辣的两耳光判断出钱宁气坏了,而他不知如何安抚。
钱宁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就这一次,再有下一次你他妈就安心等死吧,你死了我就买一车鞭炮,拉到你灵堂前去放,我说到做到!”
张天琪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想拉钱宁的手,却被狠狠甩开了。
钱宁吼:“说话!”
张天琪半晌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张天琪活了三十年,还是第一次当众被打,反过来给打自己的人认错,在他老子面前他都没这么乖过。
路希平复了好友从小松鼠变身小豹子的震惊,小声骂了句:“活该。”
杜君浩本就不爱掺和别人的家务事,周展和池洋吵架他都做来和事佬,遑论对交情不深的张天琪了,何况拿人命当儿戏的张天琪本就该打,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闹,打死他都不冤,谁爱拦谁拦,他不拦这个。
张天琪老实的低头认错和那狠辣的两巴掌多少起了些息怒的作用,钱宁那腔怒火烧的没那么旺了,理智也回来一点。
“路希,杜哥,你们回去休息吧。”让人家父子俩跟着折腾了一晚上,钱宁挺不好意思的,替病床上那个祸害不好意思。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路希放心不下钱宁,怕张天琪再出幺儿子折腾他。
这人在割腕后联系钱宁,摆明不想死,所以他不是自杀,而是闹自杀。钱宁可没逼得他用自杀去求取什么,他闹自杀的目的就耐人寻味了。他若是为了赎罪闹这么一出,那他该打,可若是存了挟钱宁的心思,那他就该死了,无耻又阴险,是不是很该死?
被晾在一边的张天琪不尴不尬的插了一句:“帮我把眼镜带过来。”
路希偏头看他,眼底透着小小的恶意:“你要眼镜干嘛啊?挨打还要摘,多不方便。”
钱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压抑了一整个晚上的焦急、忐忑、惊恐、愤怒,几乎形成了一道墙,结果被路希一句话打了个大窟窿,要不是当着杜君浩的面不敢“造次”,钱宁都想抱着路希亲一口,这路小喵可真是个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