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江山未已》笛师

4、第四章

　　翌日，王家遣人来迎，言语有礼行事周到，一路车马安排妥当。两派人马便出城赶往王家，只有华延乔装改扮取小道转入黑龙沼，探查前线战况，以备万全。
　　王家所在聚贤山庄位于山腰之上，地势险峻，山庄房舍俨然细节考究，规制颇为宏伟。王家多年以斗擂之试招徕客卿供奉，且奖赏丰厚，因此有许多江湖客来往打擂，或求名或求利，如川流不息。
　　李承恩等一众人马到时，庄主王照南亲自出迎，大笑道：“几位贵客远道而来，真是令敝庄蓬荜生辉啊。”与李承恩叶晖等谈笑风生。此人身形伟壮，瞧来极为豪爽好客。
　　王照南言行爽利，将众人迎到正堂，寒暄过后便令管家将人安置在客院之中，笑道：“诸位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也不安排什么酒宴讨人嫌了。今日诸位且好生休息，养养神，明日我办一桌好菜给各位接风洗尘。”
　　李承恩笑道：“王庄主行事不拘小节，颇有质朴之风。”叶英向来寡言，叶晖随着说笑几句，几人便回客房休息去了。
　　李承恩见叶英等回了自己的客院，便对管家笑道：“我初到贵宝地，便觉此处景色不同寻常，想四处走走，如何？”
　　管家微弓着腰，道：“贵客想去哪里，我让小子们给您带路。”
　　李承恩道：“随意走走赏景而已，自然看主人方不方便。”
　　管家唤来一个小子，只让他带客人去各处转转。又道：“饭时将至，贵客要在哪里用饭？”
　　李承恩道：“送到我房中就好。”便随那小子游览山庄各处，晚饭前便回房了。

　　晚间用饭时，李承恩却来到叶英房中。叶英练剑归来，正遇到李承恩，惊讶道：“府主来此，可是有事？”
　　李承恩笑道：“闲着无聊，听说庄外有个竞技之地，名为周天，地势雄奇壮美，来寻庄主同去。”
　　叶英道：“想来这也是王家擂台的所在了。只是我双目不便，既是赏景，我去也无益。”话虽如此，叶英却也知道李承恩此来应有要事，此人言语一向妥帖，从未在他面前提起赏景一类。
　　李承恩笑道：“今日入庄时，庄内的擂台与供奉大郎也是见了的，可有高手？”
　　叶英道：“……没有，我虽不曾亲见，但应是一般江湖中人而已，若有高手，自有气机感应。”
　　李承恩道：“这庄中的武士，不过中上而已，若说这些人能拿下萧沙，我是不信的。”
　　叶英道：“王家擂台如此大名，大约也是有些高手的。只是各人来去自由，便是走了，王庄主想来也不会强拦。”
　　李承恩道：“听说萧沙还锁在王家，这样的高手置于卧榻之侧，他王照南可会如此放心？”
　　叶英默默。他性情天然，此时听闻李承恩之言却也发觉蹊跷之处。“如此，那些高手大约便在那周天擂台之上了？”
　　李承恩笑道：“却也未必，不过总是要亲眼见见的。大郎可愿同往？”
　　叶英叹道：“府主心中应有论断了，我去有何益？”
　　李承恩笑道：“府主此来，难道不是为了南诏之事？”
　　叶英心中疑惑，坦然问道：“南诏之事，与此事又有何干系？”
　　李承恩扫视周围，低声道：“王家在南越之地经营多年，如今南诏叛乱，若说与他们毫无干系，庄主可信？”
　　叶英道：“此事，未证之前，也难以确定啊。”
　　李承恩凝视着叶英额上胎记，轻轻笑道：“所以我才要去确认啊，大郎不愿与我同去吗？”
　　叶英应道：“既如此，那便去吧。”

　　二人武功高强，轻功也佳，趁着夜色掩映，出了房门便一路向东北方那座巍峨高峰而去，那高峰之顶，便是周天之擂的所在。叶英双目不能视物，不免轻扶李承恩手臂，两人一路扶摇而上，几个起落，便抵达峰顶。此地地形奇特，奇峰林立云雾缭绕，峰顶平整犹如刀砍斧凿，相互间以铁链为桥，地势之险峻实属罕见。二人借着月色，轻轻落在临近擂台的高树之上，身形隐在树冠中，凝神静气，倒不虞被人发现。
　　只见七八个人，身着星宿派弟子服饰，在擂台旁边或坐或卧，高声谈笑，席案上杯盘狼藉，有人已是醉卧一旁。李承恩细细辨认了一回，在叶英耳边轻声道：“是星宿派的七宿子。”
　　叶英沉吟道：“星宿派的人……”
　　李承恩嗤笑道：“竟躲在这里作威作福……七宿子既在这里，那老怪大约也在左近。”
　　叶英道：“难道是星宿老仙擒住了萧沙……”
　　李承恩道：“不可能。以王遗风的武功，当年都没能杀死萧沙，何况只擒不杀，这样的事，单凭那老怪是做不成的。”
　　叶英道：“这样……恐怕是另有高手了。以萧沙的武艺，脱身不难，为何竟被锁在王家？”
　　李承恩冷笑道：“呵，此中必定另有玄机。如今我想的，倒是那王照南，举办屠龙大会，怕是另有所图。”
　　叶英道：“既有所图，必有后招，小心些就是。”
　　李承恩轻握叶英的手臂，道：“我们回去吧，想也无益，不如顺其自然。”
　　二人沿小路回庄，正能望见山腰处王家的格局，李承恩见了神色冷凝，只因那格局宏伟壮丽，早已违制。

　　李承恩初到王家便觉出有异。王家经营多年，山庄豪奢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庄中高墙窄巷，各院院门一锁，便是固若金汤拱卫主院之势。且来往仆从举止严谨，看似寻常实则戒备森严，最令人生疑的便是庄中仆从多为壮年男子，仔细瞧来便能觉出都是军中严训出的精兵。李承恩既对王照南生了疑心，行动更加谨慎，请了叶英同去也是为防万一，也可做个掩护。在周天擂上，见了星宿派弟子，他更是心中不安，星宿派虽然远在西南，但是在中原为恶不少，名声向来不好，星宿老仙更是心机深沉行事阴险，此时前来屠龙大会，绝不可能只是来瞧个热闹。
　　这一晚，李承恩辗转反侧，将几件事颠来倒去想了几个来回，却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暗自戒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