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芊芊梓沫

5、第五章

　　顾洺身为警察，虽然正常来说是有假期的安排，但要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不管是不是在放假，都得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倒霉的话这一年里一天假期都没有。
　　不过最近他倒是难得休了年假，十五天的假期，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突发事件召回，但至少是个可以好好休息的机会。
　　可是看了看站在窗台望向窗外的萧唯，他觉得自己这个假期也算是泡汤了。

　　“看你一直站在窗外，怎么，想出去逛逛？”顾洺把水杯放在桌子上，走到萧唯身边，“要不要出去走走？”
　　萧唯看了看顾洺，又看了看窗外，低头，摇头：“不，我哪儿都不想去，就在这里挺好的。”
　　“我陪你去。”
　　萧唯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期冀地看着顾洺：“真的吗？你要陪我出去？你不在家里休息吗？昨天我占了你的床，你都没睡好。”
　　“没事，我做了那么多年的警察，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时候也有，反正我正在放假，有的是休息的时间。”后面这半句可真是胡说的，他的休息时间分明珍贵得很。

　　顾洺穿上衣服，从上到下又打量了萧唯一遍。
　　“你和我的身高差不多，但你比我瘦。我的衣服你可以穿，只是可能没有那么合身，你要是再健壮一点就好了。”顾洺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外套递给萧唯，“你先穿这个吧。等会儿出去正好给你买几件衣服，不过我的工资不高，也没什么存款，买不了什么高档的东西，只能给你买几件地摊货将就一下了。你最好别太介意，我确实不富裕。”
　　萧唯摇头，也没伸手去接衣服。
　　“没事，我不介意的。其实我现在有衣服穿啊，不买也没关系。”
　　顾洺皱着眉头说道：“有衣服穿？你说的衣服该不会就是你身上这件全都是褶子，洗得都有些发黄的T恤吧？”
　　“我……”萧唯抿了抿唇，“我只要有衣服穿就好了，真的不必特意去买的。我住在你这就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不想让你再花钱。”

　　看着萧唯自责的模样，顾洺的语气也放软了些：“好了，你知道现在是几月份了吗？这都已经十月底了，这里是北方，冷得也早，你现在就穿着这么一件夏天的衣服，别说是在外面，在家里不披着点东西，你都要着凉的。你不是不想给我添麻烦吗？那你最好就老老实实地听话，别让自己生病就好。”
　　“好，我知道了。”萧唯看着顾洺，眸子里满是真诚，“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早适应外面的环境，不会给你添其他麻烦，希望你不要赶我走。而且我会的东西很多，洗衣做饭我都可以，我可以帮你做所有的家务，只要你能让我留下来。”
　　萧唯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低，越没有底气。
　　“我知道我笨，从一出生就没人喜欢我，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如果……如果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我，那我……我就会离开，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就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吗？”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就在十几分钟前，顾洺还在抱怨着这个麻烦，还在想怎么才能把这个麻烦甩开。但现在他听了萧唯这一番话之后，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给他机会，让他留下来，顾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他难不成真是年纪大了，所以心肠就变得越来越软？
　　“真的吗？”萧唯方才还黯淡失色的眸子一下子又有了神采，“你不再赶我走了？”
　　顾洺把手里的衣服丢给萧唯：“至少现在我还没打算反悔。你快点把衣服穿上，别磨磨蹭蹭的。”
　　萧唯拿着衣服还是有些手足无措：“我……我怕把你的衣服弄脏。”
　　顾洺歪过头看向萧唯：“弄脏？你不是洗澡了吗？”
　　“……”
　　萧唯说的弄脏当然不是那个意思，萧唯是担心顾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讨厌的人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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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出门前顾洺就一直叨叨着要给萧唯买地摊货凑合穿，还说萧唯这样的，不管穿上再好的衣服都像是从垃圾堆里拣出来的，但他到底还是带着萧唯来了商场，真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其实萧唯的底子不错，但确实瘦弱了些。
　　萧唯的身高有一米八五，但身材却和身高的比例完全不符，所以在选尺码上就尤为困难。基本上来说，够他身高的衣服，他撑不起来，大小比较合适的衣服又长度不够，这倒是让顾洺很头疼。

　　“你说说我到底该给你买什么号的衣服呢？”顾洺捏了捏自己的眼角，表示有些惆怅。“你总不能让我给你买特体的衣服吧？那种要专门定做的，很贵。”
　　“不用，不用。”一听到会很贵，萧唯的脑袋就像是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能穿就行了。”
　　其实刚刚萧唯就看过自己试穿的衣服上面的标签，动辄就要一两百，还有四五百的，这么贵的衣服他怎么穿得起？更何况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所有吃的、穿的、用的花的都是顾洺的钱，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不能让顾洺这么为他破费。

　　接着顾洺又拿了好几件衣服让萧唯试穿。
　　萧唯走近更衣室一见到上面的价格就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这衣服一定不能合身，虽然顾洺挑的衣服他都很喜欢，但是他穿不起，他不能给顾洺再添加许多没必要的负担。
　　来来回回试了那么多衣服，顾洺也渐渐失了耐心。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逛街购物的潜质，平时他很少有机会穿自己的衣服，随便买买就好，这么个逛法，不停地试穿，他自己都没有过，更别说是给别人买。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给你买件衣服比登天还难呢？”顾洺有些不耐烦地拉着萧唯往另一家店走，“算了，还是先买鞋吧。”
　　萧唯拽了拽顾洺，顾洺转过头，停下脚步。
　　“又怎么了？”
　　“那个……”萧唯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一个大男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萧唯低头看着地面，双手不安地握在一起。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里的衣服都太好了，所以我穿着才显得很不适合，不伦不类的。之前你不是说有那种很便宜的衣服么？我们不然去那里看看吧。如果你没时间的话那就先不买了，其实我之前一直就只有两件衣服来回换，只是这次很匆忙，我没拿另外一件。你要是不喜欢我穿你的衣服，那我冷一点也没关系啊，忍一忍就好。”顿了顿，他又开口小声懦懦地说道，“我其实很好养的，不用给我花那么多钱。这里的衣服都太贵了，真的不适合我。”
　　顾洺挑眉：“难怪看你从一进来就心不在焉的，你这是想替我省钱？”
　　“我不想你再为我破费这么多，真的。”

　　顾洺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拉着萧唯往前面的鞋店走去。
　　“瞧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虽然我不是暴发户，但也不至于连一套衣服都买不起。与其给你买那种几十块钱的东西，穿两天就坏掉，倒不如买一件贵的，至少还能穿几年。再说了，这些又不是奢侈品，都是平价的衣服，没什么穿不起的。”
　　顾洺并不是个抠门的人，虽然是给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花钱，但既然都决定要照顾他，那就得把他照顾好。而且萧唯现在的样子也确实让他看不下去，身上就这么一件不知道穿了多久，都不太合身的衣服，脚底下踩着一双磨得很糟糕的鞋，要是手里拿个碗，把脸弄脏点，和街边的乞丐都没什么区别。
　　刚才他带着顾洺走近店里的时候，那些店员们的眼神都快要把他给盯个洞，再不给萧唯换一身合适的衣服，他都有罪恶感了。

　　最终，顾洺带着萧唯转了一天，终于选到了还算比较合适的衣服和鞋子。
　　把萧唯身上除他外套之外的那些破衣服脱下来，换上他为萧唯新买的行头，再看萧唯，简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果然人靠衣装，萧唯现在看上去还真像是个高富帅，看得他都有点不想挪开眼神。
　　倒是萧唯，就算换了一身衣服，还是缩头缩脚的，没一点自信。

　　“你走路能不能不要这么低着头、缩着肩膀？挺胸抬头不会吗？”顾洺头疼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现在要是给你身上背个壳，你是不是就直接缩进去了？你以为你是乌龟？”
　　萧唯没说话，只是继续低着头默默低走。
　　顾洺一把拉住萧唯，站在他面前，用手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我见过胆小的，真没见过你这么胆小的，你……”
　　本来顾洺想把眼前这只不争气的小乌龟臭骂一顿，没想到看着他那无辜委屈的眼神，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洺在心里暗自反省着，他觉得自己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动不动就心疼、心软的习惯真是该好好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