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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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腐尸的沼泽，再难找到什么生机，半阖的眼，除却微弱的呼吸，再难有什么证明存活的气息。
‘哒哒哒’，是马蹄声，由远及近。
他是清醒的，却还是没有动，只滚动着眼珠，试图让太久没睁开的眼待会容易打开些，直至脚步声离他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他才睁开酝酿许久的眼，一瞬间打进眼球的光让他下意识闭眼，他又努力睁开眼，看向那边、那个人那里。带着恳求，他发出声音，“救……”嗓子嘶哑得让人简直难以置信。他用尽力气完成的这一切，这些微小的动作。
“咦？”听见极轻声音，被簇拥在中间的黑红直裾男子环视沼泽，然后便看见沼泽里边镶嵌着的那个脑袋，脖子以下部位全部被淹没，只剩一个脑袋在外边，那双眼睛，带着恳求和激动。挑了挑眉，他伸手指向他，吩咐正在查探地形的手下道，“去看看。”
“是。”奉命上前，手下上前，蹲下看他，因为沼泽而没有走近，半晌，起身答复道，“公子，还有气息。”
男子勾勾唇角，一抬腿从枣红马儿上一跃而下，抖抖衣摆上莫须有的灰尘，离得土里的少年近些，微微弯腰看他，唰的甩开一把折扇，怡然自得扇起风，带着轻蔑却蛊惑意味笑道，“想活？”
眼睛被阳光刺痛，流下眼泪，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动了动唇，嗓子却不容许他说话。他只能更加坚定的看他。
“好，我救你，”点点头，他微微眯起眼继续道，“记着，救你一命，你便欠我。”朝着后边动动手指，他没有回头，直起腰转身走得远些看。
闭眼，宋鹤喉结上下滑动一下。能活下去的喜悦，超过一切对未来未知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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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鹤？”
突兀的声音把宋鹤的思绪拉回，他摇摇头，看向林秋色，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刚好像想到些……”他说，说到一半，却突然想不到接下去该说什么，方才、他想到了什么？
握拳敲击两下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宋鹤有些疑惑，但看着就在眼前的宅邸，决定还是暂且将它放在一边。
“秋色，还继续等？”两三天相处下来，相互也不是什么思想相当约束的人，故而很快熟络许多，话也多许多，很快便以名字相称。也知晓了些林秋色和商人之子李利川的故事。
听林秋色意思，李利川是个刚毅之人，李家独子，自幼与她青梅竹马。感叹之余，宋鹤也想，要是当初林秋色没去修仙，现在如何。只是这些也都是未必的，毕竟她身体便是修仙后也是这般不好，原先若是不走，也许现在便是去了。
世事无常，只能这般感叹，宋鹤想，他若是她，早便提着剑上去质问，又或自己行走江湖，何苦这么折腾自己？分明身体不好，还硬是在这儿等了整整一天，不愿挪步。若非这儿还有棵槐树可以挡着，她不非得给把自己给晒晕了过去不可。
摇摇头，便见手边林秋色突然向前几步，脸上是紧张和受挫两种截然相反的矛盾情绪。
“利川……”她搅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那是卑微而忧伤的声音。
男子一身利落地装扮，分明也早注意到了林秋色，却没有应声，面色一白，脚步没有停顿反而加快。
深深吸一口气，林秋色快步上前，直直挡住他的去路，一把拽住他墨绿的衣袖，直视他的眼，“我知道你认识我。”她鼓起勇气做完这一切，得到了一边宋鹤的鼓励的眼神，本来紧张得脑海里每条都绷紧的弦这才稍稍松了一点点。
“……”李利川没有说话，右手打开林秋色拽住他的手，神色故作淡淡。
蓦地被打开，林秋色面色一白，看着自己有些发疼的手，僵立片刻，用力摇摇头，又拽回他的衣摆，“李利川，为什么。”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勇气，那么久那么久以来。
“……我都有子嗣了，你还来纠缠干什么。”他的脸上是不耐，没有再打开她的手。
瞳孔一缩，林秋色手往后一缩，继而是更用力拽住，“你以前不是说长大就娶我？”
“那么久，谁还记着，”李利川皱眉，鼻子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扭开头，又补道，“请你自重些。”
林秋色拽着他的手一松，踉跄后退几步，手捂住嘴，眼眶泛红。
“你知不知道她等你多久？”本想交给她自己处理的宋鹤看不下去，上前冷声质问，“整整一天，连吃饭也不肯离开半步！”
李利川瞳孔一瞬间的微缩，声音却是冷淡得听不出情绪，“……与我何干。”
“你可对她还是喜欢？”不耐他的态度，宋鹤唰抽出剑架在他脖子上，强迫他看他。
“不要！”林秋色惊道，轻微的颤抖。
“老爷！”宅邸看守也注意到这边，吃惊地跑近。
深深看一眼林秋色，宋鹤的剑没收回，继而看向一脸嘲讽笑的李利川，“我只要答案。”
“呵，你杀不了我。”李利川笑得不羁，带着肯定。
“是，至多多些皮肉伤。”宋鹤挑眉，心里也有敬佩他的性子，举着剑的手一反，切破皮肤，顿时脖子上出现一道小小的口子。
没有皱下眉，李利川看着前边就要去抓林秋色的看守，挥了挥手手，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你们退下。”
“老爷！”看守急的不行，动作一僵，不知该不该继续动作。
“退下！如果还想在这儿做事。”他不喜欢不听话的下手，皱眉声音越发冷冽。
“……是。”挣扎一下，看守无奈退下，跺跺脚，往宅子里边跑，赶着去找夫人来说话。
“看哪？”拿剑背拍拍他的肩膀，宋鹤的心情并不很好，“回答。”
“宋鹤。”林秋色拉住他的衣袖，眼神盯着被伤到的李利川，声音颤抖。
静默片刻，他的神色刚毅，“名字都记不得，喜欢什么？如果没什么了，别耽误我事情，我事务可不比你们空闲。”
收回剑，宋鹤一把插入剑鞘，看向拉着自己衣摆轻微摇晃的林秋色，没有再看一边没有哪怕一点停留意思，径直回府的李利川。
“抱歉。”他说，他以为，她鼓起勇气，能有一个好的结局，却不想，只是另一种更为彻底的希望破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梦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