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先天命盘与后天修道对食物偏好形成的影响》优抚医院2号床

5、禽言兽语（上）

　　用完餐回到自己的厢房不久，墨汁听见了轻轻的敲门声。

　　来者竟是靛毛绿毛的那两只鸽子。它们飞进屋前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跟着，进屋后什么也不说非得叫墨汁先关好门，靛毛的那只方才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开口：

　　“墨汁师弟啊，有件事我们必须要和你说一说。我们也知道你现在还不会讲人话，你就先听我们讲呗。”

　　“你也能觉得你一定什么地方惹大师父不高兴了吧？刚来就这样，以后肯定不好混，我们做师兄的很担心呐！”

　　“刚好，二师父脸色不太好，这是个机会啊墨汁师弟你千万要把握住……”

　　绿毛的接道：“你要是能去后山采点人参啊灵芝啊什么的送给二师父，想必他老人家一定很高兴，这样大师父也——”却又被靛毛的打断：

　　“老四你确定人参不会太补了吗？！”

　　绿毛的一脸嫌弃：“去去去你懂什么！大师父刚刚告诉我要挖点人参黄芪来用，铁定是给二师父的！”

　　靛毛的吃了瘪，讪讪一笑，转向墨汁道：“唉墨汁师弟，大概就是这样，你要同意了你就喵一声呗！”

　　墨汁撇撇嘴，但还是嗷了一声。

　　绿毛点点头，又扑棱了几下翅膀，竟凭空显出一幅水墨画卷来，正是人参埋在地里的模样，标注简明纹理清晰，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画幅大了些儿，绿毛又生得矮胖，想起墨汁尚不识字，不得不上下来回扑腾，一边叹着气，又或许是喘着气，将芦碗铁线纹等一一指给墨汁看：

　　“墨汁师弟你看好，唉……芦碗、珍珠点要比这个多，铁线纹，呼……要比这个密，找满三株来找——再笑信不信我毒死你啊！”

　　冷不防绿毛语气陡转，更不料整只鸟竟嗖得直冲它而来，墨汁吓得仰跌在地，只觉头顶一阵细痒，竟是不知何时栖落在它头顶的靛毛腾空而去，让气冲冲急吼吼要来报复的绿毛扑了个空，和墨汁头顶头撞了个正着。

　　而靛毛早就又找了一处桌台，咕咕咕地自个儿瘫在了桌面，接着刚才生生憋住的笑，捂住肚子来回打滚，仍却一面留意着，见绿毛揉了揉头又将杀过来，有条不紊地跳起来往一侧挪开一步，恰到好处地给直撞而来的绿毛让出道路，然后向绿毛重蹈覆辙来不及减速拐弯撞开窗轩未免有些不忍心地抽了一口气，却清了清嗓子，回眸肃然向墨汁叮嘱：“记住！三天内来找老四！先走了！”，说罢两只细爪勾着晕过去的绿毛穿户而出，俨然一副师兄的岸然护幼模样。

　　鸟去一室幽。墨汁瘪了瘪嘴，爬起身走到窗前，正是月明中天，玉宇清澄。毕竟不同于林间所见、被茂叶乱枝遮蔽分划的片片细碎星空，想这一日间就这样被强行带到云浮，而带它来此的人却忽又向它横眉冷对，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从此更没肉吃。但四道眉师父说得对，它没法违抗他的权威，明知师兄们是想偷懒把师父交代的任务丢给它这个新来的，可姑且去讨别人的欢心又怎么样呢？墨汁并不介意，天上山下，还活着，哪里有不同。

　　躬身一纵，蹲上窗台，墨汁对月举爪，日日磨砺的爪指尚还锋利，月华流照的黑毛浓似漆墨，挖地里的死物总比捉会踢会咬的兔子简单多了吧？墨汁眯了眯眼，抖抖毛，箭似的跃出屋外，几步攀蹬爬上了天井中的假山岩顶，身形不顿，一扭腰，折身就跳上一处屋檐，转眼隐没了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