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为媒》翠寒烟

7、吃饭

　　第七章

　　沈墨在离宝马X3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来。“干嘛？”他的脸色臭臭的。

　　瞿朝川朝他扬起下巴：“上车。”

　　“我就快上班了。”沈墨蹙起眉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那你现在上班没有？”瞿朝川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快点，我有事情跟你说。”

　　这一片全是他们公司的人，站在这里只会更加引人注目。沈墨不情愿地上了车，在众人隐隐担心的目光中，宝马X3绝尘而去。

　　“喂，我还没吃饭。”沈墨系好安全带后连忙说。

　　瞿朝川瞥了眼沈墨:“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也没吃，不会饿死你。”

　　瞿朝川只开了十分钟的车，然后在航空城边缘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停下来。这家店是新开的，装潢不错，价格公道，沈墨之前听同事提过，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品尝，结果今天居然被瞿朝川带到这里，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你先进去，我停车。”瞿朝川对沈墨道。

　　沈墨站在店门口，抬头望着和风招牌，瞿朝川将车开到十米远的位置，拿起钥匙，停车，下车。过了几分钟，他走近沈墨，扬了扬眉，好笑地道：“站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叫你先进去。”

　　“别，还是说清楚。”沈墨盯着瞿朝川的脸：“谁请客？”

　　“哈？”瞿朝川愣了一愣。

　　“咱俩是坐在一起吃饭的关系吗？你请我吃，我心里别扭，我请你吃，我又不爽。”沈墨说得直白。

　　“那AA制。”瞿朝川干脆简洁。

　　沈墨点头：“行。”

　　两人相继走进料理店，瞿朝川要了个半开放式包厢，三面被围，正对走道的那一面悬挂着和式门帘。

　　“点菜吧。”瞿朝川将菜单推到沈墨跟前，随即找服务员另要了一份。

　　沈墨晚上一般吃得很少，他说这叫健康饮食，因此，他叫了一碗咖喱乌冬面，而瞿朝川则点了寿司拼盘、天妇罗、照烧鸡腿、炸豆腐、秋刀鱼等等。待菜上齐，沈墨扶着面碗，前方却摆着数道香气扑鼻的日式料理，心情瞬间纠结起来。

　　瞿朝川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日式清酒，浅浅地尝了一口，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对沈墨道：“怎么不动筷子？”

　　沈墨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低头大口吸溜面条。

　　这家店的灯光非常黯淡，只在每个包厢顶部嵌了一盏橘色的灯。灯的造型小巧别致，犹似柔软的烛火，替吃饭的顾客照亮一隅黑暗。

　　在瞿朝川眼里，沈墨整个人被这灯光蒙上一层橘色的轻纱，他看着自己时，那双桃花眼显得异常温和，仿若一滩平静的湖水，慢慢浮散出细碎的光芒。可是！这也不能改变他讨厌自己，正如自己讨厌他。

　　“看什么？你的晚餐这么丰盛，该不会还觊觎我的乌冬面吧？”沈墨讲了个冷笑话。

　　“呵呵。”瞿朝川微笑：“你吃着，我讲完再吃。”他拿起旁边用来方便顾客的，印着本店LOGO的便笺条，再让服务员送来一支笔，唰唰写了两行字，把便笺条放到沈墨面前。“看看。”他说。

　　沈墨放下筷子，在便笺条上扫了一圈，忽然瞪了瞿朝川一眼：“你查我的生日做什么？准备送我生日礼物？”

　　瞿朝川讥讽地翘起嘴角，摇头道：“啧啧，想多了。”

　　沈墨看着他：“呵呵。”

　　“我查的不是你的生日，我查的是你的生辰八字。”

　　沈墨笑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上面是我的生日，下面是谁的？你的吗？你暗恋我啊，都跟我对起八字了。”

　　“生性喜惹桃花。”瞿朝川的眼神落到沈墨的生日上。

　　沈墨脸色微变，把那纸条拣起来揉成一团。“你到底想干嘛？”

　　“这是网上说的。网上很多在线批八字的站点。”

　　“我的八字，我自己清楚。”有一个神神叨叨，喜欢周易的二叔，沈墨的八字已经被对方研究了无数次，只不过沈墨不相信罢了。

　　“你的爱好真的很特别。”瞿朝川想起沈墨的算命摊，他对此事的惊讶程度不亚于沈墨看到他开摩的。“沈墨，我从来不信八字这种东西，可网上说你四柱纯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

　　“四柱纯阴的人很多好吗？”沈墨对瞿朝川的话不屑一顾。

　　“是很多，但你是至阴，你出生那年，是百年来阴气最重的一年。”

　　“机长同志，听到你说这种话，我相当不适应，你好像比我还信这个。”

　　瞿朝川竖起食指，在沈墨面前摇了摇：“NO,NO。沈墨同志，我不信。不过，这确实解释了你为什么会撞鬼。”

　　“你今天居然查出这个。”沈墨颇有些无语，这人怎么这样精神，明明昨晚都没休息。“你居然往这方面想。”

　　“为什么想不到？灵异论坛都是这么写的。”瞿朝川夹起一块寿司，蘸了芥末跟酱油，优雅地咬了一口。

　　“你信那些？灵异论坛？”沈墨盯着瞿朝川的脸。

　　瞿朝川移开咬了一半的寿司：“什么信不信，鬼都见到了。你不是会算命么，难道你不信？”随后，他又将剩下的半块塞进嘴里。过了几秒钟，他道：“兼听则明。”

　　“我不会算命。那是我二叔的算命摊。”沈墨哭笑不得。“你急着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瞿朝川点头。

　　闲的吧！他还要上班呢！沈墨捏起筷子，愤愤地继续吸溜面条。可是，瞿朝川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难为他竟然连自己四柱纯阴都查出来了。以前二叔不止说过一次，自己八字全阴，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还命带桃花，最后要栽在女人手里。他觉得这是迷信，命/带/桃花，桃花为什么还不来，他巴不得谁用桃花淹死他！而且这个所谓的纯阴八字二十多年来没给他惹过一次麻烦，这不就是碰巧在那会儿出生吗？有什么好讲究的。沈墨一边想，一边吃，对面的瞿朝川也没说话，很快，沈墨的面碗见底了。

　　“等等。”吃饱的沈墨抬起头，看着瞿朝川：“下面那个生日……”

　　“我的。”瞿朝川瞄了沈墨一眼。

　　沈墨摊开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仔细看清那串数字。“你这个，四柱纯阳？”沈墨瞬时无比诧异。“至阳。”

　　“你不是不会算命吗？”瞿朝川道。

　　“我只会看这个。”沈墨很快回答。本着拥有共同话题才能更好规劝二叔晚上不要出去摆摊算命而研究了这些所谓迷信的东西，沈墨能推算八字也很正常。当然他没跟任何人说，现今社会，他不想被人误以为是个神棍。

　　“你真的觉得，你撞鬼跟八字没关系？”

　　“至少跟你的八字没关系，你给我看你的八字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很巧。”瞿朝川说的实话，或者，他根本是来向四柱纯阴的沈墨炫耀八字的。

　　“我以为，你真的要和我对八字结婚。”沈墨的语气很不好。

　　“呵。”瞿朝川笑：“她今晚可能又会找你。”

　　“借你吉言！”沈墨站起来，往桌上扔了五十块钱。“她要来，我便直接问她当时的情况，就怕她不来。”

　　“她来了你还怎么工作，别忘了你的工作性质。”瞿朝川这次换了个表情，淡淡地望着沈墨。

　　纯阳八字，组合也不错，理论上祥瑞御免，不过这也要结合当年的运势。但瞿朝川这人运气一向好到爆，跟他在一起，也许可以避免女鬼的骚扰？不，不对，昨天他们就一起被骚扰了。

　　“我跟你说，”沈墨拿起手边的瓷杯，咽了一口茶水润嗓子，道：“独阳不长，孤阴不生。四柱纯阳者多半性格过刚易折，八字组合好可富可贵但缺子嗣，八字组合差多冥蛮不灵死于非命。你要信这个，还是找个可靠的人专门批一批吧。”

　　“也就是说，我见鬼的理由也解释了。”瞿朝川点点头：“你跟我都流年不利。听你这么说，我好像还要断子绝孙？”

　　沈墨翻了个白眼，依旧认为这话从一位现代民航客机机长的口中说出来十分怪异。“我要去上班了。”沈墨侧身往外走。

　　“你等一下，我送你去。”瞿朝川也站起来。

　　沈墨自己走到机场，时间铁定不够，既然他是被瞿朝川弄来的，这家伙再把他送回去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他们因为一起撞鬼而导致关系突然变成这样，不似以前那般针尖对麦芒，趋于平缓，不温不火，沈墨一下子很难适应。

　　瞿朝川交代服务员，说他离开一下，一会儿回来继续用餐。沈墨垂着脑袋，不停想着瞿朝川刚才说过的，方梓芊晚上找他的事情，不由得头大起来。

　　方梓芊真会到机场找他吗？她应该不会在所有人面前显形，那自己会不会被同事当成神经病？还有，公司的红眼航班到达后，可能出现认识方梓芊的空姐，他贸然上去问，别人能告诉他？想来想去，目光突然落到瞿朝川身上，从空姐哪儿打听消息，瞿朝川应该比自己更有优势。

　　“干嘛？”瞿朝川迎上沈墨的目光。

　　沈墨撇开脑袋：“没什么。”

　　瞿朝川看着沈墨，若有所思。二十分钟后，瞿朝川将沈墨送到机场，沈墨从宝马X3上下来时，有位空姐站在旁边，用疑惑的神情瞄着他们。沈墨一怔，这个身材高挑的美女好像是方梓芊的闺蜜，也正是她对方梓芊说，至少找副机长以上级别。

　　这是一个好机会！沈墨眨了眨眼睛。“那个……”他的声音犹如蚊蚋 。

　　瞿朝川的车停在沈墨背后，这会儿，他坐在车里说：“要搭讪也麻烦声音大点。”

　　“谁搭讪！那是方梓芊的好朋友。”沈墨扭头，低低地道。

　　“哦。”瞿朝川揶揄地看着沈墨：“你不是要上班吗？”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我来问。”

　　沈墨心中汗了一把，不过他好像就是在等瞿朝川的这句话。瞿朝川将目光移到空姐身上，弯起嘴角，帅气地招了招手。

　　“这家伙……”沈墨只当没看见，并且表现出十足的自知之明，迈开步子，不再充当这瓦数不小的电灯泡。

　　反正，他既然说要帮忙，那就等他的消息吧，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帮上忙了。沈墨悲哀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