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大坑Ⅳ》元灵宇

8、海上

　　海外有仙山，曰蓬莱。其上多神明、异兽，奇草遍及，可治顽疾、保长寿。

　　白衣公子负手立在甲板上看向远方，眼眸冷凝，没有了平日的懒散自在，反而是凛冽一片。

　　这艘大船已经在海上行了一个多月，船工们鲜少见到这位主顾，此时见到了他出来，硬是被他浑身散发的煞气惊到，只敢在后面躲着。

　　白衣公子察觉到后面有人，也不收敛气息，就这般自然地等待心绪平静，才回过头来，邪气一笑，美艳动人：“有事？”

　　舵手呆了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忙道：“公子，这船里补给已经不多了，不知何时才能够到达公子所说的岛屿？”其实他原本是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的，当初白衣公子包下这艘船时，明明说是半个月即可到达，早知道是这般远，他也不会答应了。不过也怪自己，为了贪那些金子，竟然就不顾惜自己的性命，跟着船主接了这趟生意，现在好了，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的性命丢在这里。只是他见到白衣公子后，怒气自然而然地消失殆尽，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得对方不高兴，蹙起了眉。

　　“还有两日罢。”白衣公子说的漫不经心，这可苦了舵手，但是他也不好说什么，就安慰自己且再等两天。他正准备再提醒一次水粮的问题，一个清丽的少女掀开珠帘走了出来，也不看他，直接向那白衣公子道：“公子，他醒了。”

　　白衣公子回头瞅了少女一眼，少女倔强地回看他，道：“公子，请过去看看。”

　　白衣公子丝毫不以为杵，笑了一笑，道：“好。”

　　倒是少女愣了愣，转而甩甩脑袋，跟着掀帘进去。

　　舵手叹了口气，在甲板上坐下，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哨声，他回头，正见船主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过去，舵手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起身挪了过去，刚走到船主面前，船主就掐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推到下层的船舱中。舵手被船主掐得直干呕，他不满，可是逆来顺受，直到船主放开他，他这才注意到船上所有的工人都在这里。

　　船主悄声道：“凑近点！”

　　众人听话地凑到一块儿去，只听船主道：“船上粮食加水还够七天，已经不够我们回去了。”

　　如此开门见山，倒是把大家都惊了惊，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人面露迷惑之色，有人解释道：“他的意思是，我们要想对策了，不然会死在海上。”

　　都是些老江湖了，这一说，大多数都明白了。他们行船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干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勾当，只是大多数都是被逼的，比如现在，如果他们不行动起来，很有可能就会失去生命。

　　“可是，主顾们既然说快到了，那必然是要到了，他们都是富贵人家，不可能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船主冷笑一声：“你懂什么！他们总共才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半死不活只喝粥的，粮食要是都给他们，那肯定是够一个月的！依我看，那几个人都是有点身手的，若是过几天还没有找到地方，我们还有活命么？！”

　　有一人忍不住道：“他们不要命啦！这可是大海，没了我们，他们一样是死。”

　　船主恨铁不成钢地狠狠拍了那人一巴掌，怒道：“他们既然如此笃定，必然是肯定能够找到！但是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这周围最近的海岛也要十来天，你以为他们会饿着自己？何况还有个要死的人躺在那里呢！”

　　众人想了想，终于是达成了一致。

　　当夜，月很黑，风很高。

　　是个杀人夜。

　　夜很安静，除了海风。

　　到了下半夜，在门外蹲了大半夜的众蒙面黑衣人终于困倦得忍不住了，推推搡搡之下，一个小个子被推到前面，率先掀开珠帘。好在这时已经入夏了，要不然木门开起来就要危险多了。

　　过了一会儿，小个子跳出来，使劲地向老大点头，老大向众人比了个手势，众人摸索着向里爬去。

　　船舱内一片漆黑，不过众人对这艘船的熟稔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对自家的床铺，所以闭着眼睛，只要注意听动静，就绝不会弄出任何动静。除了爬行的动静，有点像小耗子，蹑手蹑脚的小耗子。

　　暗夜中有一双眼睛饱含笑意地亮了亮，然后闭上装死。

　　船主的计划是这样的，尽量活捉，能够逼问出小岛的位置最好，不能够问出，就把他们全部绑起来，扔到船的底舱任他们自生自灭。船主在打如意算盘，忽然“扑哧”一声响，刹那间好几根蜡烛同时亮起，船老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就被人反剪住，然后被狠狠翻了个身摔在地上，一双脚踏上他的脸，少女清亮的声音响起：“相思，削他！”

　　一个很贱的笑声在上方响起：“嘿嘿，嘿嘿，旈筎姑娘吩咐，我却之不恭啦！哎呦！”

　　一个人将少年拎到一边，淡淡说道：“胡闹什么。”

　　少年老实了。

　　少女应当是愤愤然的，她又道：“流华大掌柜，这人怎么处置啊？”

　　那个叫流华大掌柜的青年懒散道：“喂鱼，不过你可以先削他一顿。”

　　船主满面冷汗，这这这，他到底招惹了怎样的一群人啊！

　　一个很轻的声音响起，虽然轻，却压过了船舱内的挣扎吵闹声：“流华，你不是说快到了么？”

　　流华大掌柜似是才想起来，一拍额头，道：“是了，你们几个出去瞧瞧，是不是能够看见山了。哎哎哎，别跑那么快，去早了去迟了都看不到，只有日出的一瞬间，那山才会从云雾中显示出来，嘿嘿，要不怎么叫蓬莱仙岛呢……”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爱钱如命的大掌柜带着他的账房先生，以及贴身小二，与一个挺喜欢削人的少女，外加一个躺在床上的病人，来到了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周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