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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三章 起私心兄弟反目;寻尸首黄泉团圆(4) ...

  •   “师父,咱六扇门不是专抓犯人么?您刚刚还说他身份可疑,又有尸臭味和血腥味,为什么放他走了?况且已经听说有个少年带着两具尸体走来走去,他很可疑!”看少年人走远,青年不服气地道。
      老者摇头:“你比他年长,但不及他沉稳。”他似乎不满意徒儿的表现。
      “您是怕我斗不过他?”青年问。
      “不,”老者严肃了神色,“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师父!”青年急了。
      老者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他太真实了。看样子明明初入江湖,但是不慌张,也不做作,单这种凝练,你就不如。”脑中斟酌着字句。
      ——清澈明亮的眼睛,平静镇定的神态。
      “那也不能说我武功不如他!”青年急忙分辩。
      “我——认识那柄‘剑’。‘那个人’的眼光不会错,也果然不错。”老者径自回忆下去。
      “‘那个人’?就是刚才的少年?”青年问。
      老者没有回答,道:“你一鞭扫来,他不是不及动,而是不想先动。一刹那工夫他只微微拧了下腰,刀鞘摆动到最利于拔刀的位置时,你的鞭正好卷住鞘,反而像替他拔刀一般。彼时,他手中有刀而你鞭已使老,鞭上还有负累——你说,只一招,高下是不是就已经定了?”像是解释,又像自言自语。
      “师父,他明明没动。”青年忙道。
      “是你没有看清而已——师父当年……也败在同样一招上。”老者叹道。
      “他和您交过手?!”青年吃惊地问。
      “他师父……那个用刀神乎其技的人……中原第一刀手——恐怕亡故了,剑刀才传到他手上,连同称呼……看来,虽说不易,他还是禁得起。”老者轻轻摇头,想着往事。
      “可是他杀人。”青年道。
      “官府和江湖,是一种微妙关系。六扇门做不来的一些事,就要靠他这一类人了——这几年,你不是遇上好几件案子,明知真相却无凭无据,只得任凶手逍遥法外么?他这类人,在江湖上惩恶扬善,只要不贪杀、不滥杀,行为不太过分也就罢了。”老者道,拍拍青年肩膀。
      “是,师父。”青年点头,随即声调扬起,“但我也要尽自己所能,让更多真凶伏法!”他坚定地宣布。
      老者赞许的笑容中,隐隐透出苦涩。

      徐伯人并不知那两人对自己的谈论。只要无关眼前的事,他都不甚关心。
      打起精神,果然找到地头,在株老松下,俨然新土翻动的痕迹。
      忐忑不安地,以刀鞘为锄,掘地三尺,果见白瓷坛,安安稳稳立在土中。
      徐伯人噗嗵跪倒:“师父!”泪下如泉。
      ——多日的紧张、不安、难过、悲恸,尽皆在此一哭!

      直到声嘶力竭,抹了眼泪,将坑挖大,放下楚妃妃,连同水仙淡青色汗巾和小红的双蝶荷包,一并埋好。
      这些做完,不觉已是日尽西倾,夜幕悄然而来,掩映如纱,晚风送来阵阵凉意,松涛迭起,疏密如雨打芭蕉。
      徐伯人只在松下呆坐。
      埋葬尸体时,想到:英雄豪杰、庸碌小卒、红颜鹤发、善善恶恶,无论是谁,在世时再怎么轰轰烈烈,再怎么默默无闻,到头来一旦死去,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不就剩下白骨红肉,最后都化成灰变成泥土了么?活着那么艰难,死却容易不过。一死百了,活过的什么都带不走呵。人活着很不容易,为什么非要拼命呢?人为什么活着?
      心里冷飕飕的。

      “心虽然冷了,它还在跳”。
      我们还活着。
      脑中闪过小柳这句话。
      灵光一闪。
      ——我们还活着!
      活着,就是活着,如此而已。
      外迷着相,内迷着空,於相离相,於空离空,即是一切不迷,既已不迷,何用解迷?
      只在真性自性。
      徐伯人不由微微一笑。
      笑容一如洗尽铅华的温柔月光,包容大地,包容世间万物。
      ——是时候起身了。
      方觉身上血汗与腐臭味实在浓重,新添的几处伤在痛,腹内饥肠辘辘。
      徐伯人却不急,反而又一笑。受伤后,对女子的感觉太灵敏,有意思!跟着这种感觉,还怕找不到人家,借井水洗个脸么?自己这副样子,还是收拾一下,再去找仲雨吧。

      “李妈妈,晚饭您先用,我还不十分饿。”仲雨在客房,轻声说道。
      “小姐,难不成要咱一个老妈子先吃吗?您想等恩人是不是——他又没说何时追来,要是明儿个早上才过来呢?您不是得饿一宿?好歹,先吃些东西垫垫?”李妈忙道。
      “李妈妈,我实在是累,吃不下。”仲雨慢慢躺下去。
      “得,那咱也不吃,陪您一块等恩人!”李妈在椅子上一坐。
      仲雨自己虽不想进食,倒不忍心看李妈挨饿:“李妈妈,不然,还是吃一些吧。”勉强又坐了起来。
      “诶,这就对了!”李妈一拍大腿,“小姐想吃什么,咱叫厨下马上去做!咱早叫他们炖了只鸡,您点几个菜?——伙计、伙计,咱们屋要摆饭啦!”李妈站起身,向着门外叫。
      不多时,饭菜热腾腾的,端上来。
      吃了几口,味道有点异样,毕竟人在途中,只好将就。
      仲雨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困意不请自来:“李妈妈,实是不想再用了,我要睡一会。”推开碗筷。
      李妈壮健,一碗饭已扒进口中,奇道:“是呀,咱也觉得……呵——”大大打了个呵欠,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伏在桌上便不动。

      凭“灵敏”感觉加上一双夜眼,徐伯人不多时找到一家小户院,一对夫妻先被吓了一跳,而后立即开口拒绝,只给了他半块麦饼,告诉他村口水井的方位,让他赶快走。
      徐伯人道谢,把麦饼收到怀里时,不意一枚珍珠溜了出来。
      ——于是他可以在这里洗洗脸,擦擦身体,吃顿饭,包扎一下伤口,再换套不太合身的衣服。

      将自己凌乱血污的外衣里衣换去,又处理过伤口之后,舒服了许多。徐伯人暗暗行了行内息,血气耗损不少,头依然疼——农妇在的缘故,还好没流多少血,头痛不至于禁受不住。
      没关系了,问明方向后,上路。
      天已经这个时候,不知仲雨姑娘怎么样了?应该早用过饭,歇下了罢,自己说要护送,中途离开,实在对不住她……
      这几日不曾练习轻功,不若趁着夜色,赶了去罢。

      夜凉如水,静静抚平翻腾的心绪,渐渐消解血腥的味道。
      月光下,少年衣袂飘飘,目光清澈明亮,透着坚定。
      虽然还未完全控制住剑刀,至少,体力未因剑刀而过度衰落,也算有些进步了。一步步,管住自己的心,一定做得到。即使伤中因“色”激起自己狂性,也会克制得住。
      这次,自己在后来不是也能勉强保持清醒了么?诚然,自己还是杀了人,但人死不能复生,没办法的事。
      ——而且剑刀本就是杀人利器!
      是的,杀人,但自己不要乱杀、滥杀。
      徐伯人神色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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