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伊什塔与吉尔伽美什]人神哀歌》镜中之空

3、乌鲁克的少年王

　　赤脚踩着柔软的青草地，耳畔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她高扬着头颅和情绪，与自己亲爱的兄弟们一起向地平线尽头已能看到隐约轮廓的城市进发。

　　他们并没有被那曾将他们围在其中的编织物限制行动，虽然在周围仍有一些人不时地看着三个幼崽，但却并没有人剥夺他们的自由。

　　这让母狮——让哈娜感到十分好奇，因为之前他们还被当做是危险的猛兽幼崽，但在那个领头人，漂亮的金发人类小孩子说了什么之后，困住她和弟弟们的网兜就被拿掉，那些人退到一旁，给小狮子们让出活动筋骨的空地。那个有着漂亮石榴子颜色眼睛的人类小孩子仿佛并不害怕那看起来十分脆弱的身体——或许只是看起来十分不堪一击，哈娜并不肯定这一点，因为她自己看起来也是同样白皙，虽然并没有愚蠢到让身上不沾上一点泥土的保护色——向三个幼狮靠近，并且用一种自信但又温和的语气，以及一种事后想起她才懂得那是狡猾、不、奸诈的笑容对三个中领头的哈娜劝诱起来：

　　“伊南……不，哈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漂亮的眼睛友好地慢慢眨了眨，这让本来就只顾着盯紧这两颗看起来十分清澈美丽东西的哈娜完全放下了警惕，思维还很简单的大脑也只能编织出单一的回答。

　　“嗷？”

　　看起来只在世间度过了不到五个季节轮转，头发蓬乱又沾满了草叶，橙红色眼睛紧盯着少年王的小孩子发出幼猫、不幼狮一样的声音说。

　　“噗——”

　　这让还很年幼的王笑出声来，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他并没有做出破坏自己温和宽容有安全这个形象的行为，而是笑着向眼前还是头小母狮，但的确有着在自己城市接受供奉、身为守护神的那个神祗相同气息的哈娜伸出手。

　　“你愿意到我的城、不、领地去做客，直到你们想要离开为止吗？”他觉得眼前与野兽比起来，更像是人类的这个存在应该能听懂自己的话语，就这样邀请说。

　　虽然面前这个看起来似乎失去了记忆和权能，但放任自己城市人们信仰的存在于野兽们一起流落在外，似乎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应该做的事，况且对于自己身为神造出的楔子这件事并未感到怨恨，而是对自身同时拥有神性和人性两方优缺点这件事感到自豪的他，此时还是个认真、勤恳、宽和、温厚的王者，虽然只在十分稀少的时候有一点点捉弄人的调皮，但真的是个无可挑剔的少年王，或者说乖孩子。

　　况且他其实挺想要养几只狮子。

　　另外，他也从没想过自己的诚恳和认真会得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什么？我们的肉并不好吃。“小母狮用野兽的动作四肢用力从男孩的身边跳开，警惕地瞪着他、嗯、还有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

　　看到姐姐如此反应，另外两个觉得这个人类孩子周围的气氛十分舒服，原本也要靠上来的小雄狮也跟在姐姐身旁后退，并且张开嘴发出了还很稚嫩的吼声。

　　“我并不缺这点食物……或者说哪怕把你们换成同等大小的金子，这点小钱给我也没什么用——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让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并且提供食物直到你们可以独自生存位置，你愿意接受这个好意吗，哈娜？”

　　把本来在自己的城市接受供奉的神骗、不、诱拐、不、应该说用这种方式请回来这种事，他并不知道除自己之外还有那个王做过，这比他自己想想的难一点点，但还是很容易做到。

　　“为了什么？交换、不、那个词叫呜——交、交易吗？你想得到什么呢，眼睛很漂亮的人。“

　　小母狮苦恼的样子让男孩觉得很有趣，于是他加了把劲。

　　“你知道自己有很多应该知道、但却没有了解的事吧，哈娜？”

　　男孩耐心地跟脏兮兮的小母狮说。

　　“呜……嗷……你是说，记忆？”

　　“对，记忆，比如说在和你现在的兄弟们一起出生之前，你是谁——

　　“——不，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总觉得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哈娜举起自己的手腕舔了舔，把手放回地面的时候打断了男孩的话。

　　“那么你觉得自己能够独自养大你的弟弟们吗？“

　　露出好看微笑的男孩抛出了杀手锏。

　　“呜——可是——嗷——我的确知道你无法伤害到我，但是我的弟弟——呜——“

　　苦恼的小母狮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弟弟们以为这是什么新的游戏，于是也一在草地上滚动起来，这让刚才还严肃地听着不明所以对话的猎手们也忍不住笑起来，虽然这奇怪的女孩带着两头雄狮出现很像是与那一位神有关的启示，但看到这有趣的画面，也实在让人没法讲这可爱的小家伙跟他们所听说的那位女神联系起来。

　　最后，还是曾听说过某个女神本性的男孩解决了这个僵局：

　　“难道你没有信心在人类的城市里保护好你的弟弟们嘛，哈娜？“

　　男孩的嘴角弯起了和刚才不一样的弧度。

　　“嗷嗷——不就是区区人类聚集的地方，我才不怕，去、去就去！“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小母狮就保持着高涨的情绪跟在这个人类队伍里面，简直像雄雉抖动自己的鬃毛一般晃动着头，并且很快地学习起周围人们的走路方式，但是用一点也不比他们慢的速度稳稳地用双脚踩在令她感到熟悉又温暖的大地上。

　　等到天边开始泛出红色的时候，这支队伍终于靠近了城市的边缘，从那个应该称作围墙的东西里面扑面而来的气味和声音把哈娜吓了一跳，让她差点因为那种陌生与莫名其妙的怀念混杂在一起的感觉而摔了个跟头，好在她天生的平衡能力很强，只是稍微晃了一下就稳住了身体。

　　“人的、气味？“

　　她看到自己的弟弟们和自己一样疑惑地耸着鼻子。

　　“不、不只是人的——金属？灰尘、不、面粉、涂料、牛、羊、草、水果、粪便、呜呜——好奇怪的味道、都混在一起。“她每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就在脑海中想出——想起——新的词来形容它们，并且为这种新奇又熟悉的感觉而感到兴奋和好奇。

　　“这就是城市吗？真棒，那么你的——不，我们要住的——不，我的领地是什么样子的？“

　　橙红色的眼睛瞪了起来，这次是因为好奇，并且藏在浅金色乱发下的耳朵也随着城市里敲打石块声音的节奏而颤动，她拉住男孩衣料的下摆问。

　　虽然对马上就在要求自己领地的母狮感到哭笑不得，但不能让自己的目的就这样前功尽弃的男孩还是把她转向听到传令而来迎接的神庙女祭司方向：

　　“你只要跟着她走就可以——“

　　“不要，她没你好看。“只瞥了一眼，哈娜就把视线挪回到男孩脸上。”而且你的领地里一定有很多闪闪发光的的好看东西，我用闻的就知道。如果我的领地在和她的相邻，那么我要求在你的领地看一下才离开，作为补偿。“

　　哈娜坚定地伸出手，似乎决定把自己小小身躯的重量都放在男孩身上，就像狮子用体重压制猎物，或者在很久之后普及为人类宠物的某种灵活的、尖耳朵的、狡猾生物扒在人的腿上一样——

　　“那么我带你去你的地方先清洗一下吧。“

　　在她付诸行动之前，男孩只好转身自己向祭司的方向走去。

　　“说好了一会要去参观你的领地嗷嗷嗷嗷嗷。“和自己的两个兄弟开心地跟在男孩身后，哈娜并不知道，自己眼前漂亮的不像人类的男孩，内心正被他不应该有的后悔这类情绪所缠绕。

　　——总觉得被一个不得了的麻烦缠上了。

　　他思考不到一秒，就丢掉了这种想法。

　　——不过看在品味似乎不错的份上，算了。

　　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三个小尾巴，乌鲁克的少年王，年幼的吉尔伽美什笑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