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傻子》如宝

7、人钱两清

　　白山涧镇地处偏僻，民风淳朴刻板中也带着些许无拘无束的天性。最近一段时间，在白山涧的宅门贵妇中流传着一个叫俊郎的男子，他高大魁梧挺拔如松，颜面俊俏清朗似玉，最重要的是他那带着三分害羞七分隐忍的气质，更是让女人沉迷。这位俊郎价格颇高，但是看一眼就要一两银子，若是单独喝一杯茶就要十两，抵得上一个小富之家一个月的用度！可即便这样，俊郎还是很有市场，几乎每晚都门庭若市。
　　月影看着正在劈柴的老三，总觉得他哪儿有些不对劲，向来健壮的他举着斧子的手都轻飘飘的。
　　“老三！”月影喊了一声：“你过来！”
　　老三放下斧头，笑嘻嘻跑到月影身边。月影看着他的俊脸，疑惑道：“你最近看着很累，是没休息好吗？”
　　老三连忙摇头：“不，没……有”。
　　月影抬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你别太辛苦，柴火也不用着天天买，若是累就休息几天，听见没？”
　　老三不言语，只笑看着月影，目光热烈又温暖。
　　月影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这种赤裸裸的依恋，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别砍了，回屋躺会儿去吧，中午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老三眼睛一亮，喜悦道：“老……老不死的爷爷……原谅……咱们了？”他现在说话越来越顺溜，月影点点头又摇摇头：“算是吧，只不过他还是不和我说话。”
　　老三拍手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大厅围桌坐着。李月影端着一大盆红烧肉放在桌上，先盛出一碗恭恭敬敬放在老不死的面前，老不死的也不客气，夹起来就吃。月影又盛了一份递给哥哥，这时大家才开始动筷子。老三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打呵欠，月影皱眉道：“老三你很困吗？”
　　龙大筷子“咣当”一下磕到碗边，忧心忡忡看向老三。
　　还不待老三说话，老不死的一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了一会儿，扔开说道：“肾虚”。
　　“肾虚？！”除了龙大，所有人都齐齐反问。李月影不可置信道：“他……他怎么会肾虚啊？”
　　“就是！”飘飘一边看着龙大，一边插嘴道：“不是说只摸不做……”
　　“咳！咳！”龙大突然丧心病狂地咳嗽起来。
　　李月影瞪向老三，严厉问道：“你和龙大是不是瞒着我们做什么事儿了？！”
　　老三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李月影又瞪向龙大：“你到底带着他干什么去了？！”
　　“冤枉啊！”龙大喊道：“我若是带着他做那事儿，怎么我不虚只他虚？！”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月影瞪着龙大。
　　龙大可怜兮兮看向李大奎：“掌柜的，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老三他自己把自己弄虚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大奎喊道：“你们都别吵了！那个……月影你也别大惊小怪的，老三也是大小伙子，就算那样……咳咳……也是正常的”，说着他看向老三，语重心长道：“孩子，那事儿也得有个节制，要不然会伤身的，以后怎么去媳妇儿，是不？！”
　　这些话说得露骨，好在这些人也都不是善男信女。李月影低下头小声骂道：“看来你白天砍柴还是不累！”
　　吃过晚饭，大家各自散了回房。李月影举着灯笼到厨房想给老三熬点汤药喝。见灶台上没了柴火，月影转到屋后去取。她从柴火堆里抽了几把出来，刚转身要走，只觉得着柴火有些蹊跷，李月影仔细看了看，咬牙切齿道：“居然敢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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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整个客栈安静下来时，龙大带着老三又悄悄出门了，他俩翻山越岭奔着那所大宅子而去。现在的老三已经对“表演”轻车熟路，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脸皮厚了，闭上眼只当所有人都不存在。遇到出手大方的，老三会鞠躬弯腰地感谢，还会拿着剑按照龙大教得瞎比划几招。这就是他表演的全部内容，再无其他。可即便这样，只要他一出现，就算什么都不干，还是会引发一阵尖叫。
　　今天他扮演的是侠客，张妈妈从事香艳工作多年，深谙当下女子的心思，她给老三量身做了一套素白飘逸的长衫，将他满头黑发垂散下来，全力打造如梦如幻、孤独侠客的感觉。果然，尖叫声此起彼伏，老三按照张妈妈教的步骤，目光首先不做停留地在众人脸上滑过，漆黑的眼睛释放出孤独沧桑的忧郁，然后在装扮最华贵的女子脸上驻足一瞬，再转过脸去。立时间，那最为华贵的女子大哭起来，摘下头上的纯金簪子就扔上台去：“俊郎啊……俊郎……！”
　　就在老三转过脸的瞬间，他目光一下子又回到了人群，直瞪瞪看着站在最后的那个人。那人穿得与其他莺莺燕燕的女子格外不同，眼眸中也没有钦慕而是充满了愤怒。
　　老三呆在原地，哑声喊了句：“月……月影。”
　　那人正是李月影，她就知道龙大和老三有事儿瞒着自己，但决然猜不出他俩居然做的是这样的事情！
　　“砰”得一声，李月影踢烂了身边的桌子。
　　“啊！”吓得厅中女子哇哇喊叫了起来。
　　“月影！”老三从台上冲了下来，跑到月影身前，月影抬手“啪”得就是一个大嘴巴抽在老三脸上：“不要脸！”
　　她话音未落，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月影的肩膀：“哪儿来的丫头，敢在这儿撒泼！”
　　月影吃痛，抬起脚狠跺下去，大汉疼的哇哇大叫下意识松开了她。一时间屋子里乱作一团，大汉满屋子抓李月影，李月影又跳又蹿得砸着场子，老三为了护月影举着椅子追着大汉猛砸……张妈妈和龙大冲过来时，已经被眼前景象吓倒，龙大赶紧开溜，张妈妈大哭小叫地嚎着：“把那个疯丫头给我抓了，哎呀，小心点儿不许打了俊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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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月影毫发无损地坐在桌前，她身后站着鼻青脸肿地三个大汉，老三站在门口，可怜兮兮看着月影。
　　张妈妈恨恨说道：“姑娘，你和俊郎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没关系！”月影咬牙切齿说着。
　　“没关系你干嘛砸我场子？！”折了这么多生意，张妈妈气得唾沫星子喷了月影一脸。
　　“要说没关系也不是！”李月影冷声道：“他欠了我一百一十量银子！”
　　张妈妈咽了口干沫，一百一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可是……张妈妈看了眼老三，心说他现在只是比比划划做个样子就能招来这么多生意，要是再……放开一些……，想到这儿，张妈妈一拍桌子：“姑娘，既然如此，我帮俊郎还了你的钱，从此你们俩是不是就没关系了？！”
　　月影一愣，心中惊然有一丝微痛，她一咬牙，梗着脖子点头道：“欠债还钱，还完两清！”
　　张妈妈看向老三，使劲说道：“好！我帮他还！”
　　月影皱紧眉头：“慢着，他虽然欠我钱，但并不是我的奴仆，老三是否愿意，你还要问他！”
　　张妈妈笑着站起来：“正好办！”说着她走向老三，热情地拉起他的手，笑眯眯问道：“俊郎，你以后就跟着我可好？我给你好吃好喝好穿的，不比你整天砍柴强？”
　　“不！”老三拼命摇头，可怜兮兮看着李月影。
　　李月影知道老三在看她，可她就不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心软，而心软是江湖大忌！
　　张妈妈脸色突变，开始威逼利诱：“你不就是欠这丫头钱吗，我帮你还了你就不欠她了！”见老三要冲向月影，其中一个大汉立时抓住了他。
　　老三不听，就眼巴巴盯着月影，一声接着一声喊道：“月影……月影……”
　　张妈妈使了个眼色，一个大汉立即离开又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咣当”一声放在李月影面前，那是慢慢一托盘银子。张妈妈豪爽道：“这是一百五十两，全给你，只要把俊郎就留下就成！”
　　李月影看着那些银子久久不动，过了半响，她伸手一锭一锭将银子拿起来装在怀里，装完之后她站起身，冷冷看向张妈妈：“钱我带走，人给你留下了！”
　　“月影！”老三挣扎着想要到月影身边，可惜被人拽着一步也迈不开。月影走到他面前，毫无表情道：“你好好留在这儿吧，我走了！”说着她抬步迈出了门槛。她身后，老三撕心裂肺地声音响起：“月影！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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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不和李月影说话了，就连老不死的也也再吃她做的红烧肉。龙大气愤道：“果然是只认钱不认人的！真狠心啊！”向来寡言的何六也躲着月影走，即便躲不过当面碰见，也会狠狠“哼”一声。飘飘进门将一个粗糙的布包摔到月影桌上：“这里面有一吊钱是我的，剩下的都是三哥的！他都攒在自己的床板下，我怕龙大偷了，所以先拿了起来！三哥攒这些都是为了你！哼，这世上果然还有比我更瞎眼的！”说完，飘飘摔门出去。
　　李月影打开布包，里面除了散碎的银两外，还有其他的物件，有月影给他擦脸后扔掉的手帕，有月影给他缝补好的袜子，月影随手扔掉的半颗铜扣子，还有一个被精心抱起来的发簪。那是一个半月形银发簪，上面嵌着几颗的琉璃，虽然有些粗糙，但在月影眼中却蠢笨的可爱。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鼻子竟然有些发酸，叹了口气，她看向窗外，寒露了，转眼冬天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