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傻子》如宝

22、各自都有心机

　　乐寿宫，太后住所。

　　“既然已经拜过天地，皇后的意思就是”，尹妈妈顿了顿，察言观色着皇奶奶：“一切从简”。

　　皇奶奶皱了皱眉头：“从简？！怎么个简法？”

　　“就是……就是……直接发个告书”。

　　“六礼也不要了？！大婚也不要了？！皇太子大赦也不要了？！”皇奶奶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尹妈妈不敢直接回答，只能说：“要不把太子妃家里的人请来京城，封分宅院土地，给了虚职，也算不亏待他们。”

　　皇奶奶一拍桌子：“大婚难道只是给月影准备的吗？！糊涂！大婚最重要的目的是昭告天下太子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听政治政！”

　　尹妈妈面露难色：“若是这样，皇后定然更加不会同意了。”

　　皇奶奶愤然道：“长幼有序、礼不可崩！山儿是嫡长子，若是没了，或者真傻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山儿的病不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吗？！皇后心里从来就只有二皇子凌茂。要说凌茂也是我的亲孙子，我本不该有所偏心，可是摊上那么个刁纵的母后，多好孩子也给带坏了，他日凌茂登基，皇后继皇太后，这后宫朝野还不是这个女子一手遮天？！一想到这些，我老婆子就不能答应！山儿虽然现在傻了，可是以前多么聪明啊！他是嫡长子，他母亲去之前搂着我的手不肯咽气，我答应要好好培养这孩子！”

　　尹妈妈赶紧安慰：“太子殿下虽然看着略有些呆傻，但殿下心底仁和宽厚，而且就事论事也头头是道呢！”

　　皇奶奶点头：“可不是吗，我以为山儿把以前学得都忘了，可是现在来看他不仅没忘，还能出口成章，就连弘文馆的薛太傅都称赞山儿记性好呢！”

　　尹妈妈见皇奶奶笑了，便顺着她说道：“太后，有一句奴婢想说出来您听听。太子殿下的婚事的确仓促了些，有些委屈太子和太子妃，可是民间有句话叫‘面子里子不能全要’，既然皇上、皇后已经被逼同意了这门婚事，那么咱们也就给他们个台阶下，从简就从简吧，别把皇上、皇后逼得太厉害，也算给太子、太子妃留些周转的余地。”

　　皇奶奶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好吧！就听你的吧。以后的事情，我这个老太婆也不能事事都出头，这两个孩子也得自己学着在后宫里生活啦！希望月影不会让咱们失望。”

　　凤仪宫，皇后住所。

　　皇后气得七窍生烟，金银瓷器碎了一地，一看就是刚砸过的。秋妈妈在一旁劝道：“娘娘，您消消气，气大伤身啊！”

　　“皇太后那个老不死的！居然搬出先帝来压皇上，本宫能不生气吗？！”皇后抓住梅瓶又想扔：“这不是小事，这是太子大婚啊！太子一旦大婚就意味着可以亲政了！”

　　“皇后娘娘，您要这样想，皇太后搬出先帝，本身就说明她已经无势可依，所以只能拿着牌位说话，这已经是太后能为太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以后，她再难指手画脚！而且，让太子娶那个野丫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坏事？！”皇后愣住。

　　秋妈妈上前道：“娘娘，太子本就呆傻，再娶一个毫无教养的村姑，这样的太子和太子妃就算有皇太后保着，可是朝堂大臣和天下人能同意吗？！这两对儿活宝现在就无法无天、秽乱宫帏、惹是生非，如果再闹出什么更大的笑话，朝堂岂能答应？！到时候弄个联名上书，不仅太子妃可以废了，就连太子也照废不误啊！”

　　皇后思量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手里的梅瓶也没再摔下去：“是啊，以前光那个傻子唯唯诺诺的，毛病还不好找，现在多个了李月影，就算傻子不犯错，这个村姑也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哼，只要让本宫抓住他俩的小辫子，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东宫，太子住所。

　　老三坐在书桌前，提笔望着月影，月影一边走一边念叨：“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千万别紧张或是害怕！我要嫁给老三，当太子妃了……这件事挺突然的，我自己也没想到，可是皇帝已经下旨，我想与其等别人告诉你，不如我先通传一声。哥哥放心，老三对我很好，皇奶奶对我也很好，皇上、皇后……对我也好，你收到信后，就赶紧来京吧，我的婚礼应该定在下月初八。”

　　月影说完，看向老三：“你怎么不写啊？”

　　老三歪头想了会儿，这才提笔。一气呵成，他拿给月影，月影识字有限，还都是张相公和飘飘调情时教的，满满一页纸，她只看出老三字写得还不错：“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就写了这一页？”

　　老三接过来念道：“吾兄见面如唔。三月未见躬问兄长康健，众人平安。妹来京一月有余，宫中诸位待妹亲厚，起居饮食皆有照应，妹甚喜乐唯牵挂兄长与众人也。妹有一事伏唯叩请，太后与皇上念老三与妹情意深重，不忍拆散，遂行成人之美，命我二人结为夫妻，成婚之日为下月初八。绿竹袅袅、鱼尾簁簁，得遇良人、终生为伴。妹知喜讯突然，深恐哥哥惊然不信，遂亲自修书告知，还望见信速来，兄妹团圆。”

　　老三读完，有些得意地看向月影。月影皱眉骂道：“你写得是什么东西？！什么袅袅、簁簁的，我哥哥看得懂吗？！我们归云客栈的人都是有话直说、有屁快放，没那么多毫无用处的文雅，你重写，就按我说得写就是了。”

　　老三一愣，面露失落，不过瞬间又恢复了高兴的模样：“月影，你说哥哥接到信会是什么反应？”

　　“反应？！”月影想了想，张牙舞爪扑向老三：“肯定是恨不得快马加鞭过来杀了你！”

　　许是心结放开了的缘故，月影对老三的感情如洪水泻闸一样不可收拾，她这才发现自己对老三早就情根深重，甚至自己对他的依赖一点儿都不比他对自己少！这几日他二人依旧如往日般在东宫朝夕相对，可是缱绻之意却如腻得化不开蜂蜜，再加上东宫也鲜有人来，他俩正好清净自在，月影如猫一般蜷缩在老三怀中晒着太阳打着盹儿，老三在她耳边说道：“月影马上就要成婚了，可是……我还没有送你一个像样的礼物？”

　　月影抬起胳膊晃了晃手腕，老三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臂惊呼道：“你带上我给你的银镯子了？！”

　　月影骂他：“我前儿就带上了，就是你这个傻子没看见！”

　　老三嘿嘿笑道：“这个银镯子是我卖柴时买的，我见何六媳妇儿带着何六送的银镯子、飘飘带着张相公送的银镯子，我就想……什么时候你能带上我送给你的银镯子，嘿嘿。”

　　月影笑着捶他：“你这个傻子，哪有送人礼物不当面送的！你悄悄藏在我枕头底下，就不怕我压根儿没看见？或是看见了也不知是你送的？！”

　　“你知道！”老三在月影耳边轻轻一啄：“你肯定会知道的！”

　　月影脸红呸道：“什么意思，就好象我李月影除了你，就再没别的男人喜欢一样！”

　　老三郑重其事的想了想：“龙大说不喜欢，何六有了自己的媳妇儿……咱们归云客栈里除了我，好像真的没人喜欢你啊。”

　　“你再说一遍！”月影一跃而起，捏住老三的脸就要拧他。老三赶紧装傻求饶：“别打我！别打我啊！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俩人正在撕打，门外快步走来一个人，推门就进，刚迈一步进来就傻了眼，他赶紧转身关门，在门外愣了愣，大声道：“臣熙兆年求见太子殿下！”

　　月影从老三身边跳开，脸不红不黑地走到门前给熙兆年开门。熙兆年却故意避开月影，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前面。他几步走到老三面前，单膝跪地道：“臣熙兆年参见太子殿下！”

　　老三开口：“快起来，坐下说话吧！”

　　熙兆年谢恩坐下。这时月影倒了两杯茶送到他二人面前，熙兆年起身接过之后，粗声道：“谢太子妃”。

　　月影脸一红，心中顿时觉得“太子妃”这个名头也挺不赖的，最起码听起来比“二当家”要提气很多！

　　老三一双眼睛笑盈盈地还在月影身上，脸颊上是月影拧出的红印子。熙兆年干咳一声道：“那日迎回太子后，便一直未能再见。月余来，臣一直惦念殿下，今日特来请安。”

　　“熙熙，其实在归云客栈的时候，你说第一句话我就已经认出你了！”老三语气中带着小聪明：“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化！”

　　熙兆年一愣，一双冷眸中瞬间充满了温情与童趣，他眉毛扬了扬：“当时殿下与现在判若两人，臣不敢轻易相认！”

　　老三嘿嘿笑了笑，伸手拽了拽穿在淡黄色团龙袍外面的猪皮坎肩：“我知道，那时候我比现在壮实，容貌气质也自然好一些！”

　　熙兆年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他努力克制，还偷偷厌恶地瞪了月影一眼，压下怒气说道：“与外貌相比，臣更惊讶的是殿下比离宫时，语言神情都康健了很多。”

　　老三点点头：“我的病是老不死的爷爷治好的，他虽然看着凶狠，说话总骂骂咧咧的，但医术还真是高明呢！给我治病的时候，老不死的爷爷先让我吃毒虫，然后又让蜈蚣咬、蝎子蜇我，还给我放血，当时差点儿把月影吓坏了呢！”

　　一说起归云客栈，老三就喋喋不休，熙兆年下意识轻叹了口气，心说这哪儿是治好的，分明是把傻子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