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傻子》如宝

15、斗法金銮殿

　　三人款步上殿，见皇奶奶也在其中，皇帝皇后立即起身迎接。皇奶奶趾高气扬走上金銮台，直接坐到凤椅上，把皇后挤到了一边，皇后虽然不悦也只能老实站着。老三始终拉着月影的手，月影还是吓得满手冷汗。进宫匆忙，还没来及的学习礼仪，老三悄悄在她说了句：“别怕，你学着我做就行！”
　　见皇奶奶坐好，皇上坐好，老三拉着月影跪下，行叩拜三叩九拜大礼。月影偷偷看着老三，跟着他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跪下，礼节烦不胜烦。好容易拜完了，两个人跪在地上等着皇上开口。
　　“免礼平身”。皇上的声音似乎带着还没睡醒的萎靡。
　　两人手拉手站了起来，月影穿得繁琐，起身时脚底踩了裙摆，身子踉跄了一下，老三立即伸手去扶，还下意识喊了句：“小心！”
　　月影丢了丑，又羞又恼涨红了脸，见他这么大声，下意识道：“你喊什么！”。
　　两人这一番举动行云流水，毫无扭捏之感，可金銮台上的三个人却像看了场戏一般。皇奶奶目光慈祥中带着些犹豫，皇上皱起了眉头，皇后则干脆是目瞪口呆，如同受了惊吓一般。
　　“这个丫头是谁？！”皇后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挑剔与鄙夷。
　　老三行礼：“她是月影。”
　　“月影？！”皇后皱眉头：“我问得是这个丫头什么来历？怎么会带上殿的？”
　　老三不喜欢皇后问话的语气，仿佛月影是什么要不得的人一般，他礼也不行了，直接将月影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骄傲回道：“月影是归云客栈的二当家，是她救了我，也是我要以身相许的人！”
　　“什么？！”皇后先是一愣，然后嗤笑出了声，对着皇上说道：“刚才见太子礼仪有度，本宫还以为太子的病都好了，原来还是老样子，痴痴傻傻的！”
　　毕竟还有外人在场，皇上也觉得没了面子，怒道：“胡言乱语！男人怎么能说以身相许，更何况你还是太子！”
　　皇奶奶不高兴了，声音不高不低、表情不阴不阳道：“不就是一句话吗，凭什么以身相许就只能用在女子身上！”
　　就这么两句话，月影就感觉到他们这四口三代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奶奶宠孙子不喜欢儿媳妇，儿媳妇仗着儿子撑腰也不害怕婆婆，儿子夹在中间只能偏向老婆。唉，怎么这皇家的婆媳关系也一点儿创意没有，演得全是老梗！
　　这时，皇上又开口问道：“山儿，这一年来你身在何处，过得如何？父皇见你精神比从前好了很多。”
　　老三的回答还是千篇一律地为月影歌功颂德，月影一旁听得脸都红了，可也不敢再和他拉拉扯扯。老三终于说完，皇后笑道：“没想到这一年来太子的生活也挺有意思的，青山竹林、佳人相伴，怪不得乐不思蜀了呢！”
　　老三没有接茬儿，月影只听着这话有些别扭，但也不知哪儿有不妥，还是皇奶奶精明强干，张嘴儿就说道：“我的小山子哪儿是不愿回来，分明是害怕回来后又遭歹人毒手！”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皇上果断地装起了糊涂：“无论如何，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山儿，你身边这位……这位……”
　　“月影！”皇奶奶低声提醒。
　　皇上点头道：“对，这位月影姑娘就驾有功，朕会重重赏你的！”
　　月影傻乎乎直接拱手道：“谢皇上好意，不过我已经得了很多赏赐了！”
　　皇后怒道：“没规矩！谢恩不跪，还敢以‘我’自称！”
　　月影赶紧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道：“月影不知宫中规矩，请皇上、皇后原谅。”
　　皇奶奶瞪了眼皇后：“和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什么，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呢！怪不得人人都说上官家家风暴戾，我看一点儿不假！”
　　“皇上！”皇后气得脸都绿了：“母后总是这样，本宫以后还如何在宫中立威啊！”
　　“切！”皇奶奶一句不肯吃亏：“立威靠的是自己身正影直、宽厚大度，不是狐假虎威！”
　　“皇上！！”皇后一摔袖子就要愤然离开。
　　皇上拧着眉头，杵着额角，叹道：“哎呀，朕的头疼又犯了！大家都少说几句！”
　　金銮台上的戏演得热闹，老三偷偷将月影拉了起来，带着温暖的笑意，突然蹦出来一句：“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什么情况，月影往一旁推了推他：“这是皇奶奶命人去御衣局取得！对啦，我问你，皇后是你的亲娘吗？”
　　老三摇摇头：“不是。”
　　“那你的亲娘呢？”
　　“我也没见过，秦妈妈说我亲娘是父皇的第一位皇后，已经归天了。”
　　“哦，原来是这样！”
　　就在这时，皇上陡然高声：“朕头疼的厉害，要回宫了！秦京安，太子回宫之后的衣食起居都有你来操办！至于这位……月……月影姑娘，就……就赏黄金白两吧！”
　　说完，皇上摆手就要起身离开。皇奶奶底气十足道：“皇上且慢！刚才我这个老婆子已经自作主张，给了这个丫头长乐公主的封号。”
　　“长乐公主？！”皇后眼睛瞪得老大：“这山野村姑不过是碰巧救了太子，就给长乐公主的封号？！这赏赐是不是太儿戏了？！”
　　“儿戏？！”皇奶奶伶牙俐齿，全然不像是花甲之年老太太：“月影救的是寻常人吗？她救得是山儿，大宁圣朝的太子殿下！她不仅救了山儿，还精心伺候，让山儿会说话，会做事，这样的功劳比某些就知道冷嘲热讽的人强多了，难道还不该给个公主的封号吗？”
　　皇后知道与皇奶奶斗嘴捞不到好处，便狠狠瞪向皇上。皇上压低声音对皇奶奶说道：“母后，封赏公主这么大的事儿，您至少该和我商量商量。”
　　“商量？！”皇奶奶也不给自己儿子好脸：“我找得到你吗？我一大早就遣胖丫头去找你，可是找遍了御书房、含元殿也不见人影，正好你说说，昨晚上和今儿上午你够干嘛去了？！”
　　皇上一个哆嗦，他干嘛去了，自然是风流快活去了。波斯进贡了一批舞姬，那小鹿一样的眼睛、花蕊一般的香唇、水蛇一样的小腰简直能把人迷死，不光今天，他已经流连在御歌坊好几天了，昨天夜里最是销魂，一个御五、颠鸾倒凤，现在想想都又魂不守舍了……。性致昂扬的皇上草草道：“既然如此，便依了母后，就封她为长乐公主！”
　　皇奶奶心满意足地笑了。眼角瞥向皇后，心里狠狠说道：“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皇后眼尖，早就发现老三和月影之间的亲亲我我，她也不顾颜面直接说道：“太后和皇上是好意，可是本宫却怕这好意并不称月影姑娘的心！我看这姑娘很不一般，大殿之上就敢和太子拉拉扯扯、交头接耳，还眉目传情，真是下流至极！本宫关心太子，也做了一些功课。听说白山涧为南地最为偏僻的地方，民风粗俗晦荡，归云客栈更是三教九流、乌合之众汇集，做的就是黑店的生意。试问一个从小在恶人堆儿里长大的女孩儿，会去白白救下一个傻子，而且还养了一年？！哼，本宫只怕月影姑娘救下太子的动机并不单纯，要么就是与谋害太子的歹人勾结，只等媚惑太子混入宫中，再行刺皇上；要么就是想利用太子尊贵的身份，攀龙附凤！总之无论如何，皇上都应该彻查李月影的来龙去脉，若真为有功之人，再赏不迟！”
　　还没有人如此羞辱过自己，月影一时气得头脑不清，竟然顶撞道：“皇后娘娘，当初我救下……太子……是因为他欠了我的钱，我又不小心捅了他一刀，之所以让太子在归云客栈住了一年，是因为太子殿下并非只是个傻子，而是因为他心底单纯，与人为善，归云客栈的人都很喜欢他，当然太子还是有一把力气的，砍柴、打猎的活儿也没少干，所以我并非白白养着他！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说到这儿，月影顿了顿：“是因为我从未离开过白山涧，想出来走走，仅此而已。既然太子已经送到，我会即刻离开的，请你们放心。还有我不要头衔，赏赐银两即可，正好让我云游天下！”
　　她这一番言语说得理直气壮，惊呆了金銮台上的三个人，也吓傻了身边的老三。还没等别人有反应，老三一把抓住月影，带着哭腔道：“你……你要走？！你不和我在一起了？！”
　　月影不想再骗他，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打算送你平安回宫就离开的。现在你们一家团聚了，我自然也要回归云客栈，和我的家人团聚！”
　　“不行！”老三又悲又气：“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丢下我！月影，你不能说话不算数！月影……”他越说越激动，神色渐渐变得可怖起来，身上也如打摆子一样抖动不停，月影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皇奶奶一下子从凤椅上跳起来，大喊道：“快宣太医！快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