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傻子》如宝

14、长乐公主

　　月影目瞪口呆中发现老三其实并没有出去，这傻子自从成了“太子”之后，智商嗖嗖见长，而且性子也越来越坏！月影不管不顾地大喊一声：“老三，这儿是哪儿？！怎么不是我昨天睡得地方了？！”
　　老三背对着她，大声回答：“这儿是我住的地方！都怪秦妈妈安置不当，我不要和你离得那么远！”
　　月影瞪着眼喊道：“那我分明已经睡了，怎么过来的？！你……你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老三身子颤了颤，想起了昨天抱着月影穿过大半个宫殿时胳膊上的酸痛麻木。
　　月影气得捶床喊道：“你说实话，咱俩……咱俩昨天是……是怎么睡得？！”
　　“躺……躺着呗。”老三没抓住重点。
　　月影嚎道：“你这个大傻子！我是问咱俩是不是躺在一起睡得！”
　　老三连忙摇头：“你在床上，我在地下。”
　　月影伸长脖子一看，地上果然有一塌被褥，这才心里稳了稳。月影赶紧抓过衣服往头上套，却看见老三只穿着白绸中衣正站在地上冻得哆嗦。
　　“你也快穿衣服吧！”月影话音未落，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月影和老三齐齐看去，一个头发花白、长相极为富态的老奶奶在宫女的搀扶下冲了进来，她一边冲一边哭喊：“皇奶奶的小山子啊，你可回来了，皇奶奶想你想得眼睛都哭瞎了啊！”
　　老三也哭了出来，他那么大的个子一头扑进身材也照样威武雄壮的皇奶奶怀中，祖孙俩抱头痛哭。
　　月影在一边傻傻看着，不敢出声也不敢动。
　　俩人又嚎了几声，皇奶奶这才看见了衣衫不整的月影：“这个姑娘是……”。
　　老三摸了摸眼泪，一把将月影拽过来：“皇奶奶，这是月影，是她救了我！”
　　皇奶奶眼睛微眯：“她这么个小姑娘救了你？！”
　　“是啊！”老三使劲点头：“月影还救了我两次呢！这一年来也都是月影在照顾我，要不是月影，我早就没命了！”
　　老三一句话好几个“月影”，皇奶奶听的眉头越来越紧，月影虽然没见过世面，但并不傻，她知道皇奶奶不相信她，其实她也用不着他们相信，不过不知为何，她对皇奶奶就是有一种亲近的感觉，于是赶紧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皇奶奶听得表情万千，尤其是在月影讲到她捅了老三一刀和把老三买进窑子的时候，她狠狠地剜了月影好几眼。月影不在乎，反正自己不说，别人也会查，索性一股脑全说了吧。不过月影这么“猖狂”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老三。
　　她说到“我手里的匕首噗得一下捅进了老三的肚子”时，老三赶紧补充：“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她说到“我听见老三在身后撕心裂肺喊我了，但是我咬着牙没回头”时，老三赶紧补充：“其实她心里可舍不得了，后来还专门给我做了个猪皮坎肩！”
　　她说到“客栈里也不能养闲人啊，是不？！老三是个傻子又不会别的，所以我就每天让他砍二十根柴，到了后来，老三能一个上午砍五十根了”时，老三赶紧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肱二头肌，自豪道：“皇奶奶，我现在好长时间都不生病，一年也不用吃药了！”
　　月影和老三一左一右跪坐在皇奶奶周围，事无巨细地将这一年来的事情一一讲给皇奶奶听，说道例如为什么给老三起名叫“老三”，龙大带着他偷看小媳妇儿洗澡，或是老三掉进野猪塘滚了一身猪粪等好玩儿的地方时，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老三也越讲越兴奋，连个结巴都没有打！
　　三人从大清早一直讲到中午，直到含元殿的王大总管来宣旨，说是帝后要宣诏太子。
　　皇奶奶冷哼一声：“亲老子、亲孩儿之间还什么宣诏！哼，这一准儿是那个狐狸精教的！”
　　下人们赶紧进来为太子更衣，月影凉在了一边。皇奶奶看向月影：“姑娘，多谢你这一年对我家小山子的照顾，你想要什么赏赐，皇奶奶全都给你！”
　　月影也不矫情：“昨儿秦公公说给我黄金一百两，良田五十顷，还让金甲军开路，风风光光给我送回去！”
　　皇奶奶点点头：“小秦子也算是厚道了。那皇奶奶再赐你个虚名吧！”
　　“什么？”
　　“嗯……”皇奶奶想了想，笑眯眯道：“就赐个……安平公主吧。”
　　月影腿一软，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皇奶奶，您要赐我当公主？！”
　　皇奶奶笑着点头：“怎么，你不愿意？嫌小？那就赐长乐公主！”
　　月影已经瘫软在地：“皇奶奶，您这是开玩笑吧！我怎么当得了公主？！我是……我是山野村妞，是归云客栈的二当家……我……”。
　　皇奶奶咯咯笑着，胖胖的脸上眉目生花：“姑娘，皇奶奶说你当得了公主，你就当得了公主！而且你是奶奶见过最有本事的女子！”
　　“我？！”月影觉得要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老三这一家人都不太正常。
　　可皇奶奶却神情严肃了起来，她叹气道：“我的小山子一开始并不是傻子，而且极为聪颖，三岁便能识字、五岁便会吟诗，七岁就能跟着我那混小子，他的皇帝老爹长朝听政，每每决断，鞭辟入里、一语中的，令人叹服！唉，可惜……我的小山子十二岁时，跟着他皇帝老爹封禅泰山，走在半山腰时，轿子翻落山阶，小山子摔断了好多骨头，医治了大半年才勉强剪了条命回来。从那时之后，这孩子就彻底呆傻了，他不吵不闹，就那么傻傻的坐着，一双眼睛看得我啊……唉……心都碎了。慢慢的，小山子连话都不会说了！这诺大的宫室里，他只和我还有小秦子偶尔说几个字！三年了，我请遍了四海名医，用尽各种办法都不奏效，可是他和你一起生活了才一年，就能说这么多话，能干这么多活儿，你说，你的功劳大不大？！”
　　“这……”月影红着脸：“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归云客栈的所有人对老三都很照顾，若说治病，老不死的才是给老三瞧病的大夫！”
　　“姑娘，你错了！”皇奶奶摇头道：“你想啊，若是小山子只是身体有疾，这么多大夫瞧过，早就该治好了！所以，他这呆傻的毛病是心病，而你就是医治他心病的良药。”
　　“我是医治老三心病的良药？！”月影已经被皇奶奶的话催眠，怔怔道：“那我……该怎么办？”
　　皇奶奶笑着拉起她的手：“如小山子所愿，在他身边陪着他，护着他，让他快快好起来！”
　　这时，老三已经换好衣服兴冲冲进来，只见他玉冠束发，红丝为缨，青纩充耳；身着九章黑裳、革带金钩，瑜玉双佩；脚蹬高头鞋履，藻云蠇云，金丝绕帮，整个人焕然一新，说不尽的威武英俊！看着看着，月影的脸悄悄红了。
　　皇奶奶啧啧叹道：“我的小山子不愧是帝王之子、气宇不凡啊！”
　　老三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走到皇奶奶和月影身前，他照例习惯性地拉起月影的手，柔声问道：“你说好看吗？”
　　“好……好看！”一向伶牙俐齿的月影居然结巴起来，一颗心也狂跳不止。
　　“你喜欢就行！”老三紧紧攥住月影的手，对着皇奶奶说道：“皇奶奶，咱们走吧！”
　　皇奶奶看了月影一眼，点了点头：“也好，一起去吧！”
　　三人坐在轿辇上，月影紧张的手心出汗，一路行来，所有宫人全都下跪迎接，这阵势这威严让她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一会儿要见的人是皇上还有皇后，万一自己说错了什么，会不会人头不保？！想到这儿，月影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心中默念道：“各路神仙菩萨，一定要保佑我平安回去！等回到归云客栈，我一定在后院修建佛龛，日夜供奉！”
　　轿辇在含元殿阶前停下，老三下轿，先扶下皇奶奶，再去牵月影。月影不好意思道：“我别拉着我了，我又丢不了！”
　　老三嘿嘿笑道：“不行！我怕我一松手你就偷偷跑了！”
　　月影小声道：“这皇宫大内的，我往哪儿跑。”
　　老三凑近道：“总之我要拉着你的手才能放心！”
　　“咳咳！”皇奶奶听不下去了，扭回头看着他俩：“这是皇宫，你俩好歹注意一下。”
　　老三不知羞耻道：“皇奶奶，我舍不得月影！”
　　皇奶奶一愣，气得老太太脸都红了。月影狠狠在他手背上一掐，咬着后槽牙道：“你松不松开？再不松，我就拧你！”
　　老三视死如归般摇摇头：“不松，你掐吧！”
　　皇奶奶侧耳听着身后他俩的窃窃私语，翻了个白眼，心中叹道：冤孽啊冤孽！
　　含元殿，雄伟壮丽、气势恢宏。可是高高的庙堂，似乎不应该是父子相见，一家团聚的最佳地点。拾阶而上，越是距离大殿越近，越能感觉到从殿内刮来的阴涩之风，月影不再挣扎，本能地反握住老三的手。
　　老三也失去了刚才孩子般的玩笑神情，他弯腰在月影耳边低低说道：“别害怕，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