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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   01
      除了楚问那一次的突袭以外,鸦千在寻风小筑的日子可谓是风平浪静。也许最开始她是觉得有那么点无趣,有那么点好奇这一片山、这一片湖以外的世界,但这几个月的惬意时光,让她渐渐也滋生出了眷恋。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就好像是一个疲惫的旅客,终于停下脚来憩息了一般。
      江令送了她一柄长箫,她很快就学会了——就好像她本来就会一般。
      江令抚琴时,她便会在一旁吹奏。琴箫合鸣,本是极其附庸风雅一事,但鸦千总觉得,她读不懂江令琴中之意。江令就像一副她看不透的棋局,像他戴着的那副面具,她永远看不透他的心思。
      她隐隐的有些猜测,可她不愿意继续想下去。
      “寻姐姐,你起了没呀?我可进来啦!”小荷欢快的声音,惊扰了鸦千的午后睡意。
      鸦千懒懒的翻了一个身,并不愿意起来。
      吱呀——
      鸦千知道是小荷推门进来了,她依旧假寐着,想着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但她着实低估了小荷的本事,这小妮子多鬼机灵,早便知道鸦千是在装睡。也不知她是从哪得来的一根毛茸茸的东西,在鸦千的鼻翼之间频繁的骚扰,那种痒痒的感觉,她想忍都忍不住。最终借着一个喷嚏,鸦千跳了起来,定睛一瞧,原是一根狗尾巴草。鸦千又气又恼的去挠小荷的痒,这一主一婢就这么打闹了起来,浑然不知江令已经到了门外。
      是小荷先瞧见的江令,她停下了手中嬉闹的动作,面上有些红彤彤的说道,“哎呀,教主来了。寻姐姐可以不用再思春了呢。”
      在江令的面前,小荷似乎也并不是特别的拘束。可小荷这不拘束的话,倒是令鸦千很是拘束。她恨恨的瞪了眼小荷,支支吾吾的道,“我才没有…”
      “夏日思春,倒也正好,不负本座今日带来的酒。”
      江令朗声应着,鸦千这才注意到今日江令手中正是提了一坛酒,那坛泥都尚未启封,想来是刚从窖子里取出来的。
      “呀,难道是去年教主酿的那坛子桃花酿?”小荷眉眼弯弯的,促狭的瞧了一眼鸦千,“寻姐姐真有口福,到底是教主心尖尖上的人呢。”
      鸦千被这话说得,面色如同飞霞一般的红了起来,她推搡了一记小荷,“你又乱说话,胡说什么呢……”
      “嗯,这坛子酒,本座确实轻易不与人的。”
      江令丝毫没在意小荷的插科打诨,相反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答了这么一句。
      江令看了一眼小荷,小荷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还不忘为他们二人关上门。
      “小荷~!”鸦千叫了一声,却也晓得这小妮子显见是不会回来救场的。
      鸦千转眸,羞涩的觑了一眼江令。后者好整以暇,将那坛泥启封,酒香既清新又浓郁,闻着当真有股子桃花的香气,却也酒意甚厚,光闻着便知是易醉的酒。
      江令嗜酒如命,这一点鸦千是知道的。
      可她也从未见江令醉过。
      鸦千就不行,她的酒量很浅。因为很浅,自然不会贪杯,往往都是浅酌怡情的。
      但今天不太一样。
      鸦千躺在江令的怀中时,已经仿若是醉了。待江令仰头饮下一大口酒,鸦千被他好看的下颚弧线给痴迷住了。再待江令偏头,含住她蓓蕾般的双唇,那酒啊便就着这吻流淌过了她的唇舌,进而流进她的喉咙。
      桃花酿,桃花酿。
      果然是桃花一般的味道,甘甜甘甜的,一点儿也没有苦辣的味道。
      这日,鸦千是真的醉了。

      02
      她喜欢江令,儿女情长般的喜欢。

      03
      坠月湖上,粉色的荷花开得分外娇艳,荷叶连成了一片。
      鸦千很是很喜欢,便让小荷捞起了几朵还未全开的蓓蕾,将它们养在了木屋前的大水缸里。
      江令来时,好奇的围着水缸看了许久,最后亦如凡人一般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一池的荷花还不够你看吗?何必又养在这里?”
      鸦千特别喜欢这种时候的江令,令她觉得她与他可以很近。
      鸦千趴在水缸的边沿,笑眯眯的说,“因为,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呀!”
      江令似乎怔了怔。
      “似乎”,是因为他的面具,令旁人很难窥知他真正的表情。
      鸦千有时候也在想,他是不是为了掩藏他的情绪,才总是戴着面具。
      江令伸出手,端起鸦千的下巴,喃喃的说着,“是了,弱水三千,哪里比的上这一瓢。”
      鸦千羞涩的将视线不安分的落到别处,她能感受到自己胸腔里装着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没了。
      他是在同她表白么?
      是了,一定是呢。

      04
      夏日最为炎炎的时候,鸦千几乎想跳进坠月湖里不出来。
      但这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她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坠月湖这样深,她可没这胆子。
      树林里的知了叫个没完没了,叫得鸦千整个人都觉得烦。她整日窝在美人榻上,打着一把蒲柳扇,一动都不想动。她同小荷说,她这是犯了热懒病——因为太热,所以要发懒。
      小荷“噗嗤”笑得不行,说她这样子,全然没有一点儿“美人”该有的样子。要是叫别人晓得,极乐教最美的美人儿,是眼前这副景象的,可是要笑掉大牙的。
      鸦千才不管这些,什么最美的美人儿,她可不稀罕。
      她只想消暑。
      好在她的身边有小荷姑娘这样的妙人,没有当真让美人儿热死在榻上。
      小荷又寻来许多水缸,里头趁得满满当当都是冰块,整个木屋不一会儿就凉爽了下来。鸦千围着那些冰缸啧啧称奇了许久,要知道这时节,能弄到这么些冰块可着实是相当难的。她都不晓得小荷是怎么弄来的,不管她怎么问,小荷都神神秘秘的不肯说。
      好吧,不说就不说吧,好赖是可以“活”着度过夏日了。
      冰缸来之不易,小荷自然不会浪费这眼前的宝物,她将煮好放凉了的绿豆汤压在冰上。这不,就有了冰镇绿豆汤。
      好吧,这已经不是“活”着度日了,这才是日子该有的逍遥啊。
      鸦千觉得自己真是幸福极了。

      05
      夏日快结束的时候,小荷捧来了一件极好看且繁复的裙裾。小荷说,月末是江令的寿辰,江令要鸦千穿上这一身去祝寿。
      日子飞也似的过,六月廿九日,鸦千终于穿上了那一身裙裾。
      裙裾是红色的,衣面上用金线绣着云纹,针脚很是缜密纤细,看的出来绣娘在绣这衣面时是有多么的用心,技艺亦是何等的卓绝。
      小荷为鸦千梳上了一个流云髻,面上施了精制的妆容。鸦千对这敷面粉黛之事是毫无办法的,所以平时惯来是素面朝天的,反正她底子好,她宁愿做一个素净人。
      小荷捣鼓完她这张脸,鸦千已经觉得自己的脖颈都要僵硬了。
      但当她瞧见铜镜里的人儿,便觉得——什么素净人啊,都见鬼去吧,这镜中人是谁呀?怎么会好看的这样惊天骇地?
      鸦千自己都看得痴了,小荷便在一旁咯咯咯的笑。
      小荷说,“头一回瞧见被自己惊艳到的人呢。”
      鸦千横了一眼过去,小荷便不笑了,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字——顾盼横波。
      鸦千促狭道,“你不也被惊艳到了么?你看你,都看呆啦!”
      小荷晃神,不自然的清咳了两声,哼唧道,“瞧把你美的!”

      06
      鸦千是坐着八抬大轿去的极乐宫,对于八抬大轿这个规格,鸦千也是受宠若惊,可心里头却是喜滋滋的开了花。
      这感觉,倒像是新娘子出嫁一般呢。
      她是头一遭去极乐宫,正确的说,她是头一遭真正意义上去寻风小筑以外的地方。
      小荷曾经说过,极乐教有三千九百三十六座楼宇。可那也仅仅是小荷说过的而已,她一座也没见到过。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她从来走不出那一片山林,不论她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到寻风小筑。
      极乐宫倒也并没有特别的富丽堂皇,却也足够恢弘大气。正殿被建在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半座楼阁悬在山峰之外,宛如倚云而立的空中楼阁。
      大殿之外的两侧,立着许多人,鸦千放眼瞧去,净是些陌生面孔。但他们瞧见鸦千时,却并不是那种“陌生”的眼神,而是纷纷噤声,仿若是屏息了一般。
      江令就在那云梯的至高之处,在这么远的距离,鸦千只能瞧见他同样的一身红衣,却看不清面目。
      鸦千忽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绪来面对,此时的江令与往时的江令,给她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他似是天神,高高的站在云端。而她则如尘泥,是只能仰望他的存在。
      她畏怯的停下脚步,怔怔然的望向高处的人。
      这一霎,时间仿佛是静止的,她望着他,他也似乎在看着她。
      不知从何处来的一道掌风打在了鸦千的腰间,她那轻盈的身子就被这道掌风推起,推向了云梯的那一端。
      但这掌风的力道显见还是不够的,才到中段时,她便有了下坠的迹象。索性高阶上的人,没有眼睁睁的瞧着她坠落,他飞身迎了过来,将她揽在了怀中。
      江令的眼中满是温柔,她听见他对她说,“你来了。”

      07
      如果甜腻可以当真将人腻死,那鸦千一定是腻死在江令的眼神里的。
      这一场所谓的“寿宴”并不像一场“寿宴”,倒像是江令同她的婚宴。
      就在刚才的宴上,江令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她——自今而后,便是极乐教的教主夫人。
      而现在,她正在江令的卧房内,在烛光的摇曳里,与江令相对而坐——只是,她坐的规矩。而他一手支头,一手提着酒壶酌饮,好一派怡然自得——如若不是他的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她的话。
      鸦千垂下面颊,低低的问道,“你今天说、今天说……那个……说……我是你的……你的……教主夫人……”
      鸦千每多说一个词,声音就低上几分,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已经几乎如蚊蝇一般的嗡嗡。
      可江令似乎还是听见了。
      他喝了一大口酒,带着些微醺之意道,“夫人。”
      鸦千的头低得更低了。
      “你就是。”
      这三个字是在鸦千的耳边响起的,吓了她一跳。她仰起头,江令已经一臂抻到了她的面前,这样的姿势,瞧来分外的轻佻。
      鸦千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红了起来。
      而下一秒,江令已经衔住了她的唇。

      未敢参风月,敢去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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