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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当时只道是寻常 ...

  •   我还记得那天难得是个好天气,阳光温煦,云淡风轻,世外山因终年被浓雾笼罩被称作是“海上仙山”,而那天连雾气都散去了大半。

      我当时正和一群小伙伴们在赛马,从山顶的书院跑到山脚的海滩,再跑回书院。

      微风轻佛过我的脸颊,带过阵阵草香,明明是很好的一天,心情却不甚舒畅,我掐指给自己算了一卦,心情却因卦数而更烂,今天肯定会有事发生!

      我去!我长吁一声,将马头一转,调头就往山顶跑,接着就听到一群年纪比我还小的师侄们大喊道:“重念师叔,你又耍赖!”

      切,耍赖又怎样!论辈分,我是师叔,你们该尊敬我;论年龄,我又比你们小,你们该让着我;论性别,你们一群大男人怎么能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

      话说我一个正当青春貌美,风华正茂的小女子是如何成为一堆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的师叔的,还要从我出身时说起。

      话说当年,我师父还是世外山掌门的时候,携大弟子下山,为其挑选门生,以为日后传位做准备。据我师父回忆,当时他正走到我家宅院的大门口,突然听见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从府中传来,顿时惊住了门外的他——这点我以人格担保,绝对是师父他老人家夸张了——接着他便掐指一算,发现苦寻之人就在府内,于是便登门拜访。

      可怜我爹一介书生,一听说是世外山的来客,也不管真假,当下立马放下刚出生的我,受宠若惊地跑去迎接。

      当然这也不能太怨我爹,毕竟“生死问篁里,往来曰世外”。

      言归正传,我师父当即道明来意,我爹那欣喜若狂的哪有不应之理啊!把我从喜婆怀里一抱出来就往我师父怀里扔。

      我师父那个汗那,怎么说也都该问过我娘吧!

      于是,我爹风风火火地跑去和我娘说,我娘也是书香门第出生的饱读诗书的大小姐,当然会答应,但却怎么也舍不得我这刚出生的小棉袄啊!

      我爹这才反应过来,我是个女孩,而世外山从来都没出过女弟子。

      好在我师父不是个迂腐之人,不介意我这个女儿身,只说让我女扮男装,五岁后再到世外山,由他收我为徒。

      于是,这事就这么成了。

      后来,我大师兄每每忆起此事,总会感慨道:“明明是说给我收学生来着,怎么最后就成师弟了,我那都而立之年了,真是亏大了、亏大了!”

      我们世外山学术很多,基本上“只有你不想学的,没有他们不想教的”。我对琴棋书画略有涉猎,也算饱读诗书,博古通今,虽说占卜是我的强项,可是像今天的卦象,我却只能卜出凶吉,不能窥得其中的奥义。所以这还得回山顶的府院,请教我师父,我实在是有不祥的预感。

      我在“落马歇鞍”的牌坊处下马,将马绳扔给一个童子,连忙向内跑。

      “重念师叔,掌门找您”身后传来童子的呐喊声。

      “哦~~”我回之以长啸。

      世外山是有规定的,在府院内是不能乘骑的,只能步行,所以在靠近府院大门的地方有个专门的牌坊,所有的骑马乘轿的,到这里都必须下马、落轿后走进去,然后又专门的童子来将马牵到马厩。刚来的弟子都得干这事干个一年半载的,以磨砺韧性,不过我比较特殊,我来时年龄尚且五岁时众多已为人师表的师兄的小师弟,又是一群十多岁少年的师叔,师父、师兄、师侄们都宠着我。所以这种为人民服务的事,我是一件都没干过!

      我急着找师傅,但还得去师兄除报道,所以几乎是一路飞奔到掌门所在的“万机楼”,一听这名字就不禁让人联想到作为掌门“日理万机”的操劳,但事实上…

      “师兄”,我一脚将门踹开,就看见两个老顽童“厮杀”的身影。

      “师父,您啊,是越来越老眼昏花喽!连着被我吃了两子,这下没退路了吧!”

      “臭小子,连为师的棋都敢吃,活腻了你!”

      “……”

      面前的师父和师兄你一棋,我一子下的那叫一个“旁若无人”,如果我不是旁边的那个人的话,我一定会被他们对棋艺的专注与投入所折服,可现在……

      我·想·打·人!

      “啊,师父,我刚刚看见您打下了一只鸽子,这鸽子好像是要飞往山顶的吧!?”

      恩?师兄的突然发话明显是要勾起我的注意,谁不知道世外山的鸽子是用来传信的,又有谁不知道山顶的“九重楼”是我的住处。

      “不错,为师见它神色紧张,行动匆忙,于是便扔了颗石子将它打了下来,好让它缓冲缓冲”

      哇,这都能看出来,不愧是我师父!不过您老都看出人家有急事了,还把人家打下来,这样真的好吗?

      “师父,这您就不对了,怎么能偷拿别人的家书呢!”

      “唉…为师只是替家书的主人暂时保管,又没有看,怎能算偷呢!”

      您都知道是家书了,还敢说没偷看!

      不过,家书?难道家里出事了?

      “啊!还是师父您老人家说的有理,既然您都帮忙保管了,总该收点报酬吧!”

      “嗯,为师认为不为过。这样吧,为师也就问家书的主人要两坛酒吧,你我师徒二人,一人一坛,如此甚好!”

      “家书的主人,听到了吗?”这话时两人一齐说的。

      好你们两个奸师淫徒,敢情是串通好了来打我酒的主意,既然是你们不仁在先,那我就只能——忍!

      没错,忍!他们俩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兄,手上还握着我爹娘不远万里让鸽子来的信,这种情况,我只能忍。

      “好,我认了,信先给我,酒我稍后去取”

      我咬牙切齿,那两人却是高兴地把棋子一扔,跳起来,就走向我。

      “哈!为师等你这句话多难啊,好在可以一饱口福了”

      “来来来,这是京城来的信,赶紧看看”

      我从师兄手里接过放在卷筒里的锦帛,这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家书,而是一封邀请函。我就说嘛!我一家都不是矫情的人,没事写什么家书。

      “小重念啊,令兄成亲,却只寄来一封邀请函,请你喝喜酒,这不是拿你当外人嘛,你不是念家亲生的吧!”

      师父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我斜目一看,才发现,是符合师兄都已从我背后凑到我的耳边,看我手中的锦帛。

      我连忙将锦帛收起来,转身背在身后。

      “干嘛,偷看啊?”我万分戒备的瞅着眼前两尊大坑。

      “师弟误会了,我和师父这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看嘛!”

      “……”

      师兄你是深坑!

      “为师以为,既然令兄要成亲,作为兄弟姊妹,应当立即下山,前去祝贺。‘九重楼’的钥匙为师不介意为我徒儿看管,呵呵……”

      “……”

      呵呵!整个世外山都知道,我所居住的“九重楼”的地窖里陈放着我所酿的各种酒,师父,您不愧是深坑的师父!

      不过话说回来,我哥都快成亲了,我这个做妹妹的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我不下山!居然不让我物色我未来嫂子,我偏不参加他的婚礼!”

      “嘿,你个臭小子又吃我的棋子!”

      看着又重新回到棋盘边的师徒俩,这是已经对我下山感到无望的节奏吗?

      “那啥,没人再劝劝我吗?”

      “……”

      于是,通过这件事,我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我后来基本上是被踢下山的。

      几天后,我坐在“千机阁”里和师父道别。

      “这世道啊,坏人多!为师得先提醒提醒你……”

      “师父……”

      “其实我觉得我不必下山的……”

      “我自五岁起,便没再见过我哥哥了”

      “其实我觉得我和他们没那么亲近,就像之前您说的,这么大的事,我得到的只不过是一纸邀约”

      “我觉得,或许……”

      “或许你可以帮为师找你三师兄”

      我一惊,抬头看向师父,却发现他早已转过身背向我。

      果然,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三师兄依旧是整个世外山难以直视的伤痛。师父背向我,大概也是不愿我看到他的伤痛,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师父也不会看到我脸上的悲痛,可声音中的悲伤却无法抑制。

      “下山吧,重游!”

      “去帮为师找到他”

      “去帮为师带几句话给他”

      “去告诉他……”

      “他永远是世外山的三弟子”

      “他永远…是为师的骄傲”

      “世外山的门永远为他敞开……”

      “……”

      “好!”

      最终,我还是下了山,从我五岁入山以来的第一次下山,十四年来的第一次下山。

      师父没有送我,一直留在“千机阁”里,师兄却很意外地将我送上了船。

      “不要辜负世外山对你的期望,重念!”

      我不知道师兄为何在我走之前对我说这样的一句话,我我分明看到他眼中的决绝与忧伤,仿佛将我送走,是他们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的痛苦的决定。

      可经过这几天的波折,我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天我占卜不出所以然的凶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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