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狐》山中草

3、被吃掉的鸡

　　白素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总认为狐狸很喜欢吃鸡，一旦有鸡被咬死或是被吃掉，总会觉得是狐狸干的“好事”。尤其当村民知道村里住着一只狐狸的时候。就比如现在，你听，又有人在叫骂了：“唉哟喂！挨千刀的畜牲啊！我家鸡啊，家里可就指望这鸡蛋补贴家用啊。怎么就被哪个挨千刀的畜牲给吃了呀！”
　　外面的叫骂声断断续续，未曾停歇。白素抖了抖耳朵，又眯上了眼睛。关她什么事？别说她修练这么些年已经勿需进食，就算她想要进食也不会去找那只老母鸡，这里的山又不是之前住的荒山，多的是美味。
　　可是白素烦闷地不想理会，杏花村的村民可不会就此息事宁人，村里已经连续好几天有圈养的鸡在夜里被咬死或是吃掉了，而这事情就发生在白素来到村里不久。村民其实已经怀疑到白素身上，可因为白素是杨惊鸿养在家里的，所以村民也就不好意思指名说是白素，可到底怀疑的心思在那里，就连村长也曾找到杨惊鸿说这事情。但杨惊鸿却一口咬定白素不是凶手，一来白素身上一直干干净净的没有血腥味，二来……说到这里时杨惊鸿难得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他晚上是抱着白素一起睡的。村长听到这里不由得感慨，虽然村里的人一直叫杨惊鸿先生，可他到底也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少年，父母未去世前，他便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后来父母因故去世，他曾经有两年时间一直只有在和动物一起时才会自言自语说上几句话，更多的时候是闷声不吭的。那时候连小翠那丫头都拿他没法子。而今虽然振作起来，甚至这两年开始在私塾里教书，人也变得开朗洒脱，对着小动物说话的毛病虽然很少犯了，可那只狐狸确实灵动非常，鸿儿这孩子喜欢它也无可厚非。扯远了。
　　不管是不是那只狐狸做的，这事总得解决，这乡里乡村和那些大户人家可不一样，死上几只鸡，尤其是死上那么一两只能下蛋的母鸡，那可就像是从自个儿身上割块肉一般痛。可就算是这样，也总要有真凭实据才能下定论。村长想着，挥挥手让杨惊鸿回去了。
　　私塾里一群小孩子好奇地围着白素。
　　“我听我娘说狐狸都爱吃鸡。”
　　“可是先生曾经教过我们，黄鼠狼比狐狸还爱吃鸡。”
　　“但是我们村很久没有发现黄鼠狼了，而小狐是只狐狸，而且它住在村里。”
　　“你的意思是说小狐是小偷？”
　　“我娘是这么说的……”
　　“你胡说！小狐才不是小偷！”
　　“可你怎么知道那些丢失的鸡不是小狐吃掉的？”
　　“我……我就知道！小狐才不是小偷！先生也说小狐没偷吃鸡！”
　　白素奇怪地看着气呼呼的小豆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我昨晚看到先生进了村长家，村长也说小狐是那个小偷！”
　　“你胡说！”
　　“我没胡说！”
　　“你……”
　　“啊！你……”
　　杨惊鸿走进私塾时，看到的就是小豆子和另一个八岁的孩子扭打在一起，而周围的孩子要么吓得直哭，要么兴奋地喊加油！私塾里一团乱。
　　好一番折腾，总算将事件由来搞清楚，也将孩子们该安抚的安抚，该训斥的训斥。杨惊鸿也不由叹起气来。
　　被留下来抄写功课的小豆子无精打彩地趴在桌上。白素趴在他桌边安静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类小孩为什么会为了她而去与另一个小孩打架。虽然杏花村很美，虽然杨惊鸿似乎不错，可身为四尾灵狐，她总能找到落脚处，她这次原本也只是打算看一看似乎很有趣的人类就回去，印象中与人类牵扯太多好像并不是件好事。白素看向远方，开始神游天外。
　　“小狐，我一定找出真正的凶手，你等着！”白素回过神来，就看到小豆子那张放大的脸，还有那眼神中的坚定，白素觉得这个小类小孩似乎变得可爱起来。“其实，去看看那一家子也不错，”白素看着小孩童的背影想，可不是她欺负人，而是她其实也并不喜欢替人背黑锅。
　　杏花村的十几户人家再三检查自家鸡圏，以免又遭不幸。杨惊鸿对着自己家的几只鸡沉默良久，并没有任何改动便出了家门。而此时村长家中，小豆子将一小撮毛发塞到村长手中，激动得满脸通红地和村长争辩着。
　　又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三个黑影在杏花村村头停留了一会儿，确认村中老少已经入睡，便快速爬进村中，偷偷摸摸地潜到鸡圏边上。只是村中人已有警觉，鸡圏皆已加固，那些缝隙，便是他们的小身板也钻不进去。领头的那个示意跟上，继续往另一家摸去……被惊醒的鸡在发出几声不安的咯咯声后终于又安静下来。
　　领头的那个其实已经有点不耐烦，好在在第三家鸡圏那发现了小缺口，三个身影再次侦查后，快速地从小缺口溜进去，立马向还未来得及发出叫声的鸡扑去。鸡舍里开始一片混乱。
　　灯就在此时亮了起来。正好照在被狼狈踢飞的大黄鼠狼身上。
　　“呀！好大一只黄鼠狼！”有少女的惊叫声响起。
　　大黄鼠狼却只将注意力放在站在杨惊鸿肩上的白素身上，刚刚便是那只狐狸踢飞的他，而且，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压，初具灵识的他不觉浑身颤栗。而他身后的妻儿更是心胆俱裂，几乎要晕过去。
　　“上仙饶命！”黄鼠狼求饶。
　　白素好奇地看向发抖的黄鼠狼：“你是谁？你已开了灵窍？”
　　“是，小鼠黄大，前些时日无意间开了灵窍，身后是我妻儿，还请上仙饶命！”黄鼠狼语气已是越来越急。
　　没有人能听懂白素与黄大之间的对话，他们在灯亮时看到黄大翻倒在地，之后这三只黄鼠狼便趴在地上簌簌发抖。除了杨惊鸿曾经感觉肩上有一刹那变轻，有所觉外，其它人略感好奇。但是不管怎么说，偷鸡的真凶找到，而黄鼠狼这个物种确实不怎么招人待见，村长还是招呼一声，准备把这三只偷鸡贼抓住。
　　白素突然问道：“这地方还有其它的妖族吗？”
　　“小鼠不知。”
　　“哦。”白素有点失望，针对三只黄鼠狼的威压散去，黄大一家立马翻身便要逃。可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抓捕的命运。
　　黄鼠狼是个极其记仇的种族，一旦族中有子孙被人类害死，黄鼠狼往往会报复，而且这报复的周期极长，甚至有可能波及到子孙一辈，所以在有些地方往往会把黄鼠狼供为黄大仙。杏花村虽然没有这个习俗，但忌讳多少会有一些，所以村长商量着先把这三只黄鼠狼关着，第二天再行处置，也算是还白素一个清白。
　　杏花村再次安静了下来。白素摸黑走到关着黄大的笼子边上。看着黄大眼中的怨毒，白素突然就笑了起来，带着兽类特有的残酷与冰冷。
　　第二天，杏花村的人发现三只黄鼠狼已经死在笼中。
　　日子如流水般漫漫逝去。冤情洗清的白素依旧被杨惊鸿养在家中，而白素也和小豆子亲近了许多。或许因为之前曾经冤枉了白素，也或许是因为确认白素是杂食动物，也或者是因为私塾里的孩子的潜移默化，也有可能是因为白素太过可爱体贴，杏花村的村民渐渐接受了它的存在，而在白素无聊之余也偶尔叼叼山上的猎物给村里的老太太，逗逗那些一两岁的娃娃开心，也让杏花村的村民对她友善起来。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白素融进这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