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成双》君**叶

5、街市

　　等沈文心交完考卷，走出考场时，一眼便看到了眨眼的王武。可对方好像还怕自己存在感太低，一边挥手，一边用明亮的声音喊着“文心——”

　　察觉到众多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沈文心的耳垂都有些泛红，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赶到他身边，拉着他走远了。

　　“今天考的什么？”沈文心随口问道。

　　“恩，举石。我举起了最大的一块！”王武的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

　　“厉害。”沈文心转过头真心地为他骄傲。

　　“你们呢？”

　　“恩，四书五经——大学之道，可是后面的我不太会答。”沈文心很保守，后面的次题和三题他并不熟，只能凭模糊的印象和理解答题。还不知道批卷的人认不认同。

　　“虽然我不太懂这些，但我看出考场的人都脸色挺难看的，应该挺难的吧，不过对你来说一定没问题！”不得不说，王武还是挺会观察的——虽然有时他对沈文心盲目的信任会影响他的判断。

　　“我们先去吃饭吧。”和所有从考场里出来内心忐忑的考生一样，沈文心转移了话题。他的表面上的平静是被前世的考试教育所锻炼出来的——考到麻木，处变不惊。

　　两人并没有去那些热闹非凡的酒肆，只是在街角找了个规格很小的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和葱花面。

　　牛肉面是沈文心给王武点的，他体力消耗的大，需要多补充点营养。

　　很快，摊主就把两碗面端到还泛着油光的简陋木桌上，沈文心很满意，两碗的量都够大，闻着也够香。完全没有偷工减料，也不用担心地沟油。

　　他取了两双筷子，将牛肉面推到王武面前，自己准备解决另外一份。

　　王武有些慌乱，他将牛肉面推了回来，趁沈文心没反应过来就将葱花面抢了过去。

　　“你吃这碗。”没有什么华丽的话语，他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和关怀。

　　沈文心笑了一下，用筷子敲了一下王武的手背，以一副家长的姿态说道：“听话。”然后不容置疑地将葱花面拉了回来，想了想又用筷子挑了一半到另外一碗里。“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帮我吃了，省得浪费。”

　　知道自己最笨，沈文心决定的事他没办法说服他，王武只能委屈地吃起牛肉面来，咕哝着：“下次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恩。”沈文心轻哼了一声，小孩子么，都是要哄的。不能欺负太狠。

　　正安静地吃面时，沈文心眼前一花，便看见一大块牛肉落到自己碗里，抬起头来看向王武，对方一脸倔强，“味道有些怪，你尝尝。”

　　？沈文心咬了一口，挺好吃的啊，劲道，浓香。

　　再看王武，却看见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

　　“既然你咬过了，就吃了吧。”对方说完就低头继续大口吃着碗里的面，一副不吃光就不抬头的架势。

　　……小孩什么时候学坏了？沈文心一边咬着肉一边郁闷地想，问题是，这么浅显明白的一个借口，自己竟然真的信了！这么多剧本白看了么？这么多言情剧白演了么？！

　　两人吃完饭，见天色还早，便在街上闲逛。很快，便被一处比较繁华的街道给吸引了过去。

　　这可能就是早期的步行街了，道路两旁都是酒楼和一些商店，几处最热闹的地方可能就是青楼，但显然，这吸引不了王武，更吸引不了沈文心。

　　沈文心停在一处卖字画的小摊前，看摊主的样子，似乎是个书生。面前摆着几幅作品，字是好的，就是少了些骨气，多了些风情。龙飞凤舞，看起来倒是漂亮。

　　沈文心学毛笔字倒是有些年头了，还能在这个朝代混混，练的像是柳体，看起来比较秀气。曾经也应剧组要求练过一些草书，现在看起来也就和这个书生一样，空有花架子。

　　考卷上，他用的是簪花小楷，看着倒是赏心悦目，怎么说呢，他对古文考试没什么把握，就指望漂亮的字能给他点印象分了，毕竟高考还有卷面加分不是？

　　“先生，你买么？”摊主见他站了这么就没动，不由上前来询问。

　　沈文心摆了摆手，拉着杵在一旁像木头一样的王武拉走了。

　　一会儿，沈文心又看到一家布馆。这家的生意看起来不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妇女抱着满满的几卷木料笑着出来。

　　一般来说，顾客多的点都是好店，不然也不会留住这么多的顾客。

　　沈文心拉着王武挤了进去，站在柜台旁。

　　古代几乎没有成衣店，大多是将布料摆在桌上，一卷一卷，再做几个样式挂在墙头，让顾客看看样式。

　　毕竟现在对于妇女来说，裁缝制衣女工可是必修课。

　　沈文心和王武住在一块，身边都没什么女人，他们虽然会一些简单的缝补，但直接用布料做衣服还是太跨专业了。只能请店里的师傅做好买成衣，或是请村里的阿婆帮忙。

　　见沈文心拿了几卷布料在自己身上比划，王武有些疑惑。

　　？

　　“过年时都没买新衣呢。”沈文心解释道。

　　“我就不用了，你买就好。
　　”
　　沈文心一边继续看哪个最时候王武，一边目不斜视地说道，“如果考上了，总要有几身新衣撑门面吧。如果没考上，也不枉来一趟了。”

　　王武还想说什么，被沈文心截断，“好了好了，我先不买，先看着好不好。”然后转身去问价格和加工费。

　　王武看着那个秀气的人皱着眉和店员讨价还价，店员都面红脖子粗了，沈文心还能面不改色地指出布料的不足之处——然后还价。

　　这看着，还是铁了心要买的样子啊。

　　是的，沈文心是铁了心要买的，不然他这么积极地讨价是为了什么！这种事他两辈子都没干过！

　　以前是有人替他付钱，而且他也不缺这些小钱。

　　但现在不同啊，他们全部的身家都在他身上了，而且都是两人的血汗钱，当然要省着花。

　　不知为何，沈文心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他在心里自嘲了一番，继续投身中国大妈式的还价斗争中。

　　很多年后，他亲手将黄金的战袍披在王武身上时，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他想起多年前他们还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时，他为他买布，他为他丈量身上的每一寸长度，他为他不计口舌。心里仍然满是欢喜。

　　那黄金的战袍，压下的是重量，是责任，是战场，是天下。

　　却唯独没有他们的地久天长。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一个心怀宏愿的王侯本就不该拥有这些……累赘。

　　一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忠臣，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