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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文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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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心呡着杯中的清酒,酒很香,却没有辛辣的感觉。这是由于古代制酒技术没达到高度酒的要求的缘故,所以沈文心很喜欢喝。
可惜,他发现他现在这个身体真不适合饮酒,非常容易醉,所以沈文心只好慢慢喝。
一旁的王武小心翼翼地盯着,他是知道沈文心不能喝酒的,所以一直监督着。
“这样喝酒太无趣了,我们来吟诗吧,以重阳为主题,想不出来的人罚酒三杯!”吴朗提议道。
众人听了,都觉得可行,他们都是文科出身,这种游戏平时经常玩,也是锻炼诗词歌赋的一种练习。
“我不会作诗,就先罚酒三杯吧。”王武抓了抓脑袋,还是放弃了,倒了三杯酒就一口干了,十分爽快。
众人自然也不会多为难他,按座位顺序让沈文心接棒。
沈文心沉吟了一会,便开口道:
重九开秋节,得一动宸仪。
金风飘菊蕊,玉露泣萸枝。
睿览八紘外,天文七曜披。
临深应在即,居高岂忘危。
“好一句‘金风飘菊蕊,玉露泣萸枝。’”众人喝彩道。纷纷举杯敬了沈文心一杯酒。
沈文心旁边坐的是杜玉,轮到他了,他呼了一口气,淡定地开口: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众人听后愣了一下,诗,到是不错的。可为什么从杜玉嘴里出来就怪怪的呢?
终于,吴朗一拍大腿,反应过来:“你不是京城人么?哪来的独在异乡为异客?这诗我说才正常么!”
杜玉严肃地看着他:“你懂什么,这就是站在你的立场写的!谁说作诗一定要是第一人称的?你不知道大部分闺怨诗都是男诗人写的么!这是一门技术!”
吴朗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干脆罚了自己一杯酒。
一行人欢笑有声,引得不少人朝这边观看。
“几位公子可是国子监的学生?”一位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柔声说道。从她的举止穿着来看,似乎是位小姐。
“正是。”
“我家小姐想请各位填一首词,不知各位公子是否能答应。”姑娘伸出芊芊玉指,遥指了一个方向,众人看过去,果然亭子中坐着一位衣着华美的年轻女子。看奴婢都这么不俗,想来这位小姐一定身份高贵。
“不知要填的是何词?”有人开口问道。
“沉醉东风”
姑娘的请求自然是不好回绝的,众人都尽力想了起来。只可惜平时他们诗写的比较多,词这种玩乐性质的东西倒是不多碰。所以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见众人都不说话,哪位女婢有些失望,正要告辞,却听见一位公子开口说道:“拿纸笔给我试试吧。”
说话的正是沈文心。刚刚那会功夫,他回忆了一下,发现一首词到是挺应景的。便决定借用一下。
女婢很快拿出了布绢和笔墨,沈文心接过来摊在食盒上,便写了下来:
沉醉东风·重九
题红叶清流御,沟赏黄花人醉歌楼。
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
冷清清暮秋时,候衰柳寒蝉一片愁
谁肯教白衣送酒。
写完后,沈文心拿起来看了看,觉得好像悲情了点,只好对那女婢说:“不知道合不合适,献丑了。”
女婢结过未干的布绢,道谢之后便拿去给了小姐。
其他几个人都好奇得盯着那边,看看对方小姐是什么反应。沈文心刚刚写的时候他们都看得清楚,觉得意境和辞藻都挺华美的。
远远的,从亭子中飘出了一些乐声,但是由于距离的原因,他们都听得不真切。
不过没一会,那个女婢又回来了,带着笑意对众人说道:“各位公子,我家小姐请你们过去一坐。”
众人也不拒绝,都是男人,有姑娘请了哪还有不动的道理。看样子那小姐是看上文心的词了,想当面道谢吧。
亭子中坐着几位小姐,看起来是结伴出来的,东面的一位抱着琵琶,容貌姣好。此时大大方方地看起来向众人行了一个礼,然后看着沈文心出声问道:“请问,刚刚的词,是哪位公子所作?”
刚刚向女婢询问作词人相貌时,女婢说是长得顶好看的一位公子,所以她看了众人一眼,觉得应该是沈文心,但又怕问错了人失礼,便这么问。
众人都看向沈文心,沈文心点了点头,“是小生所作。”
“有劳公子了,我想请公子听听我唱的是否好。”
众人坐下,小姐抱起了琵琶,转轴拨弦三两声,便弹唱了起来。唱的正是《沉醉东风》,用的是刚刚的词。
诗词本就伤愁,被女子的声线唱出来,更显凄清。
伤秋,伤秋,便是一个伤字。多情自古伤离别,那更堪,冷落清秋节。一曲唱毕,众人的情绪竟然也被深深感染了。
题红叶清流御,题诗在红叶上让它带着情意承受御沟的流水飘走,化用唐代红叶题诗配佳偶的传说,诉说了女子的寂寞。
谁肯教白衣送酒:白衣送酒指江川刺史王弘派白衣仆人,在重阳节给在篱边赏菊的陶渊明送酒事。这时节,有谁肯送酒来和我一起解忧?诉说了男子的哀愁。
众人心绪万千,纷纷举起酒杯,一醉方休。
酒到兴起,众人便聊了起来,得知那位弹琵琶请词的小姐正是当今宰相家的三小姐,唤顾白。年芳21。
身为宰相的女儿,顾白自然教养很好,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诗词歌赋上也很有造诣,和一众学子都聊得很愉快。
沈文心自然又被好好夸了一通,酒也乘机灌了不少,王武也拦不住,只能照顾着醉成了一滩泥的沈文心,连自己的战友们也没时间去找了。
太阳西斜时,众人起身回程。其他人酒量还行,但也脚步虚浮,王武搀着沈文心,慢慢往回走。没走多远,顾小姐的婢女追了上来,将一枚玉佩交给了沈文心。
此时的沈文心虽然还能睁眼,却已经辨别不出面前的人是谁了,见有人给东西,便呆呆地收下塞内袋里了。
姑娘送东西来是什么意思,众人会不知道?便一起哄笑了起来。沈文心这个当事人倒是什么都不知道,头一歪,继续靠着王武的肩打起瞌睡来了。
王武笑了笑,知道沈文心这是真睡熟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了,把沈文心背了起来,继续往回赶。
漫长的山路,长长的街道。王武背着沈文心,一步步用脚丈量。
沈文心虽然不算瘦小,但对于王武来说一点也不重。
恍惚间,他想起了多年前,他也是这样背着瘦弱的沈文心,跟着逃荒的人流,走过那仿佛望不见头的,干裂的土地。
要照顾好他……绝对不能把他扔下。
这是父亲和沈叔的要求,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只是如今,沈文心衣服里的玉佩,硌得他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