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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十二章 ...

  •   【图在谁手里(二)】

      康雪烛解释道:“当你觉得一个人危险难控,你会怎么做?杀了他?那是正派作风。咱们恶人谷的做派那是……让他拥有弱点并掌控他的弱点。再可怕的人,死穴掌握在手,何足惧哉?”
      “依圣手的意思,王谷主是想找到我的弱点,以此控制我?那么如此说来,作为十恶之一的圣手又有什么弱点握在王谷主手中呢?”莫雨反将一军。
      康雪烛笑道:“你不必激我,自懂事起我就不再上这种幼稚的当了。”
      莫雨静静坐了半晌,突然站起,道:“圣手智慧天纵、心思玲珑,我还有事,就不陪圣手在此打哑谜了,告辞。”
      “莫雨!”康雪烛显然没料到,也跟起身,沉着脸急匆匆说:“你拿到雪魔卫调令后难道不会逼王谷主让位?你的心思不好猜,但也不难懂。哪个男人不想握住权力?何况你一直野心不小,这一次还是王遗风先放了诱饵。”
      莫雨停住脚步,背对康雪烛,嘴边露出个得逞的笑,声音却一如既往冰冷,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出了我的野心?而王谷主没看出来?”转身,“圣手大人,让我提醒你,此事可大可小,你若拿不出证据,那可就是诬陷我。”压低声音补了一句,“你的错处落在我手里的时候,你猜我会怎么除掉挡我路的绊脚石?”
      “威胁我?说明你怕了。”康雪烛自然也不是善与的人,丝毫不受莫雨威胁。
      “圣手还要与我打太极的话,我真的不奉陪了。”
      康雪烛紧接着说:“你多次从王谷主那里获得调令,又事事出头,甚至公然挑战王谷主的权威,为的不就是让大家都认为,你可以取代王谷主之位,这不是野心是什么?王谷主非但不打压,还助长你的气势,谷中这才传言你是下一个谷主。可惜,我不是那些迂腐之人。”顿了顿,没再拖延时间,“你做了这么多,这几年费心费力,甚至如你自己所说,多次险些丧命,为的就是掩盖你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谷主之位,而是……”
      莫雨脸色微沉,不语。
      康雪烛得意,低声说:“而是,离开恶人谷。”
      莫雨一怔,“不是。”
      “急于否认,可见你怕了。小疯子,我一直在想,你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掩盖,又百般设计,甚至一环套一环,让人都以为你觊觎谷主之位,而不是想背叛恶人谷。”
      “我不会背叛恶人谷,我只是想离开!”莫雨在这次面谈里第一次露出了情绪。
      “为何?”康雪烛穷追不舍,逼问:“理由是什么?”
      莫雨像是被言中心事一般,扭开头去,久久,才说:“我进恶人谷的时候就没有理由,走的时候又何必有?”便走了。
      康雪烛这一次没有追,站在原地,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自言自语说:“是啊,若都没缘由那就难办了。可你进恶人谷的时候是为了学武功报仇,如今你要杀肖药儿那老头易如反掌。报仇成功,你为何不走?”
      莫雨快步离开山巅,一路下山都是疾行,直到遇到守在半山腰的莫采薇才减慢速度。
      “少爷,如何?”莫采薇递上披风。
      莫雨回头看了一眼来路,没说话,也没接披风。
      “莫非他来的目的不是如少爷猜测?”
      “知道我为何只叫你一人来此等候?此事也只告诉了你一人。”
      莫采薇想了想,答:“属下知轻重,不该问的就不问。”
      莫雨笑了一下,接过披风,却是披在了莫采薇身上。莫采薇自己也吓了一跳,怔怔看着莫雨。
      莫雨道:“上钩了。”
      莫采薇也顾不得管披风的事,喜笑颜开问:“是吗?他信了?”
      莫雨点头,“信了。”顿了一下,“只等王谷主将长安调令给我,你那边立即动手。”
      “是,少爷。”莫采薇答完却又犹豫,“少爷,你知道的,属下只听你的吩咐。正因如此,才不得不提醒你,一旦此事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少爷真的不再想想吗?”
      “肖药儿的命我留的够久了,就算不是棋局的一步,我也不会放过他。只要坐实肖药儿的死,康雪烛深信不疑,此事就成了一半。你手脚利索些,不可疏漏。具体细节不必告诉莫杀他们。”莫雨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完全没有刚才和康雪烛对峙时的慌乱。
      莫采薇只得点头,“属下明白,少爷放心。”
      “还有一事。”莫雨道,“让莫杀去打听浩气盟的动向。”
      “少爷这是?”
      “打听浩气七星的去处,都报来。”莫雨没回答。
      莫采薇不再多问,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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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社稷图》自然是好东西。你未见过是真,但它也的确在你身上。”
      闻言,穆玄英先是觉得好笑,只当老太太开玩笑,可嘴角刚刚裂开便意识到不对劲,整个人如魂魄游走一般,愣在了原地。
      梁翠玉不愧是长辈中的长辈,她安静地坐着,给穆玄英足够的时间。
      久久,穆玄英呼出一大口气,摇摇晃晃,像是受了刺激站不稳。
      梁翠玉蹙眉,“坐下吧。”
      穆玄英却像是没听到,看着她问:“您方才说,图在谁手里?”
      “你。”
      穆玄英觉得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你没听错,那人人惦记着的《山河社稷图》的确在你手里。”梁翠玉微笑,“真的不坐下吗?这个故事很长,我怕你听不完。”
      穆玄英心里闪过了许多事,面上虽然慌乱无措,但心中反而如明镜一般通透,几乎已经肯定此事是梁翠玉所致,但过程和手段却是猜不到。最让他莫名的是,那图若在自己身上,自己怎会毫无知觉呢?
      可见不是物件。
      穆玄英打定主意,乖乖坐下,“唐老太太,就请您为我解疑吧。”
      “上一次《山河社稷图》出世约莫在七十几年前,那时候我也才不过是个初为人妇的年轻女子。我毫不谦虚地说,那时候的江湖,数‘初唐四杰’为最。你该是听过我们四人的吧?”
      穆玄英颔首:“纯阳吕祖吕洞宾、巴蜀女侠梁翠玉、少林白衣渡会、万花子虚道人。”
      梁翠玉嗤笑一声,“也就是《山河社稷图》出世的那些日子,我与子虚那老道闹翻了脸,本该乖乖嫁给我夫君的我,穿着嫁衣,拿着武器追杀子虚,一路追到了纯阳观去。那一日若不是吕洞宾出面、渡会又相护于他,我必取了他性命。”
      穆玄英听到这有些惊骇,没想到外界传闻的“形影不离”四人,其实也有嫌隙?他好奇梁翠玉为何追杀子虚,甚至已穿上嫁衣也不管不顾。不敢问,但却能猜出定是十分让梁翠玉生气的事。
      “后来,经吕洞宾从中调停,子虚躲进了万花谷去,发誓终生不出万花谷一步,我这才罢休饶了他性命。但他无情无义的行径和渡会不讲道理的帮忙,让我们三人从此再不往来。”
      穆玄英问:“江湖上人人都说,初唐四杰已七十几年不曾见面,看来是真?”
      “半真半假。”梁翠玉狡黠一笑,“这件事后的第二年,我们几人同时收到一封信,但那时我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也各自收到了此信。因那信中内容十分紧要,我刚刚生下第一个孩子便告别夫君、幼儿,独自上路前往长安。去见那写信的人。”顿了顿,像是在回忆,“那一次是这七几十年间我们四人唯一的一次聚首。”
      穆玄英道:“那人是谁?竟然能请动你们四位。”
      梁翠玉欣慰笑道:“果真是个聪明孩子。”便继续说,“建宁王李倓。”又改口说,“不,江湖中人应当叫他钧天君。”
      “您、您说的这个人是……是大唐的建宁王?”
      梁翠玉点头,“是。”便讲起来,“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建宁王这样的皇子皇孙,竟然书信与我们四人,约我们在长安相见。我们四人会面的同时见到了建宁王,他说出了那封信中提及的要事内容,所以我才没有转头离开,选择了和老死不相往来的老友们一起肩负此事。”
      “《山河社稷图》?”
      梁翠玉点头,“正是。建宁王说朝野之上有人觊觎李唐江山,他那时还不是建宁王,手中没有实权,又不得他皇爷爷(李隆基)器重,若是冒然上书禀告,必招来杀身之祸。他想,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若有什么能与朝堂势力抗衡,那就是江湖了。所以他密信那时名声大噪的‘初唐四杰’,选择将《山河社稷图》交给我们。”
      说到此处,梁翠玉喝了杯茶,穆玄英听得很入迷,但也不愿催促这老人家,只是耐心等候。却不知,这是梁翠玉有意试探,看看这孩子有没有定力。
      “建宁王说,他偶然得到了此书,本想献于皇爷爷,奈何巧合下他知道了一些事,于是才有此决定,希望我们四人替他、替天下保管这《山河社稷图》。我们那时有两人同意,有两人不同意,你猜分别是谁?”
      穆玄英没想到梁翠玉玩心不减,只得配合,想着说:“不同意的人中必有您,据晚辈了解,你嫁入唐门后就很少过问江湖事,这朝堂的勾心斗角恐怕更是不感兴趣了。”
      梁翠玉瘪瘪嘴,赞赏点头。
      “另一个……莫非是子虚道长?”
      “为何?”
      “他发誓余生不离开万花谷半步,但这一次因事情紧要而破戒,他觉得心中愧对于你,所以与你站在一边,以此减轻内心的愧疚和那些年无法表达的歉意。”
      梁翠玉突然闭上眼,这举动吓坏了穆玄英,以为她身体不适,毕竟年纪太大。刚要起身询问,就听梁翠玉笑起来,“若你日后有缘能见到子虚,想必能成他忘年之交。”顿了顿,“不错,是我和子虚。其实四人里我和他的脾气最像,所以也总是吵嘴。”
      “吕祖年长一些,想必考虑事情会更大局,纵然知道其中艰险,也愿意舍身取义。渡会大师我反而没想到。晚辈说句不该说的话,在少林见过大师后,我实在有些……”
      “他师兄也在,有他师兄管教着,他就不敢造次!”梁翠玉道,“一半一半,那局势却让建宁王十分为难,但你该知道,朝堂上的人毕竟不简单,除了我们四人,他还找来了一个江湖人士。那人同意了。所以无可奈何,我们五人便只能一起收下这突如其来的《山河社稷图》。”末了补了一句,“那人那时毫无名气,我不认识他,只知道他姓叶。”
      “然后呢?”
      “然后,我们五人商议三日,决定将《山河社稷图》的文字编进心法口诀之中,以此藏匿此书。我们将《山河社稷图》分作两份,由吕洞宾编为心法口诀,而后由子虚编写成曲,再由那姓叶的随意打乱曲中文字,誊写在羊皮卷上。重新编写过的《山河社稷图》交到我们手中时只是两份普通的心法口诀。姓叶的说:世间只有你们四位知道这四份口诀的秘密,但只有我知道心法的排列顺序,除非有人能像李倓一样,集齐我们五人,否则《山河社稷图》永远无法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所以……”
      “你猜到了?”梁翠玉道,“我们都觉得此方法甚好,各自拿着新的心法口诀离去。我回到唐门时,我的第一个孩子唐怀义已会跑了,见着我,他都不敢叫一声娘。家人询问去处,我却遵守承诺死守秘密,连我夫君都未曾说起过半句。这秘密,一守就是七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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