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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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非羽被他师父捡走之前，还是某个王朝的皇子来着，可是现在却只有沦落到当人小厮替人跑腿的份。
他师父奉行放养政策，很多时候柳非羽见着他他都处在发呆的状态，所以更多的时候柳非羽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着狐姐姐学习术法。
初无将家里最后一份顾诸紫笋拿了出来，沏了一壶茶，倒了两盏，一盏自己斟酌，一盏放在了对面前来躲雨的人跟前。
清明前后雨水很多，尤其是江南这种水乡，三天两头动不动就会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潮湿的感觉对于从六岁开始就跟着师父在塞外长大的柳非羽来说并不怎么好受。
小时候在塞外，他的师父一年之中有大半年都处在失踪状态，而每次失踪狐姐姐都会心急如焚的出去找他，然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和宅子里的李姑娘大眼瞪小眼。
这李姑娘还是狐当年从山贼营里救出来的，非要报答她的恩情。索性狐也不怎么挑剔，想到某人经常动不动就失踪疏于照顾柳非羽，便也让她留了下来，也就烧烧饭照顾一下还小的柳非羽和打扫打扫卫生。
倒水这地方地如其名，水都是倒着流得，除了水倒流之外，这地方并没有其他特色，如果说东面那一片坟场也算是特色的话，这地方还是值得一游的。
倒水的东面看上去是一片青葱的树林，其实里面立满了墓碑，仔细看的话，你还会从中找到许多的历史名人。像什么出云国镇北大将军南如启，凤宁王朝的天下第一智贺苍贺宰相，还有同是凤宁王朝的第一美人云蓉公主等。
这些历史名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葬在这一方小地，据初无说葬在这里的人都是有很强的执念，不愿去轮回的人，而这里能有令他们不入轮回的方法。也许有一天，他们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又或是撑不过时间的洪流消散于世间，这里便不再会有他们的墓碑，世间不如意之事何其多，真正能了却自己心愿的屈指可数。
而柳非羽之所以会来这里，并不是来看什么名人墓的，而是来看他的师父的。
叶奚言每年清明都会来这里祭奠一个人，一个他不管过了多久也不愿意承认她已经死了却又矛盾的来祭奠的人。
而每当这时，向来从不离开叶奚言身边的狐会安静的在守墓人那里坐上一天一夜，从子时到子时。
墓碑经过岁月的侵蚀，早已看不清刻画在上面那繁复的字迹，初无带着他走走停停，然后指着其中的一块碑告诉他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简短的叙述了他一生中的大起大浪。
初无说的很简洁，柳非羽也只是寥寥的听过算过，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些人和事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到当事人的感受的。唯有在经过一块看上去是不久前才立的一块坟墓时，他问了初无关于墓主人的一些琐事。
初无说，她一直在等着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人首分离的人因为寻不到前往鬼界轮回的路，是没有办法往生的。墓主人选择在鬼界等待而不是忘却尘世再去入世，他们注定不能再相遇。
柳非羽和初无到那时，叶奚言正背靠着树干浅眠。像叶奚言这样的人，雨水本不能沾他身半点，更何况他还带着油纸伞，再不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浑身湿透的站着睡，还把伞给一块死物撑着。
他的师父果然很奇葩，非人哉。
听到他们靠近的脚步声，叶奚言只是沙哑着嗓子轻声地提醒他们道：“离她远点，不然我不保证你们还有机会活着出去。”
柳非羽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虽然不知道他有哪点惹他不愉快了，不过他师父今天看上去格外的温柔？！换作平时，他早就二话不说拿剑指着你的脖子用眼神秒杀你了。
“你还是老样子，在她面前装得那么乖顺，可惜你再怎么温顺她都看不到了。”柳非羽看着初无轻笑着揭叶奚言的伤疤，再往上撒了一把盐，看着叶奚言动了动嘴角便不再理会的受气模样，柳非羽在心里默默给初无点了个赞，老熟人见面就是互相揭底的时候。
柳非羽对叶奚言的过往很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将他的师父养成了一个不苟言笑整天只知道陷入回忆的面瘫冰山大神。不过他可不敢亲自去问，叶奚言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将他的疑问秒杀在腹中。
而初无对于柳非羽的疑问的回答则是莞尔一笑，说：“你问我，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死后倒可以去问问那个在忘川河边的红衣女子，也许她会告诉你。”
“你怎么知道鬼界的事？还忘川河边的红衣女子。”柳非羽显然当初无是胡说八道的，这世间除了他师父，他还没有看见过有谁能一瞬间从千里之外到他面前的人。这么一想，更加坚定了柳非羽师父果然不是人的想法。
初无对此只是蹙起眉头，然后长叹一声望向柳非羽，道：“因为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人无完人，他没有办法做到像叶奚言那般保持身体的不腐，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当年服下的那颗转魂丹，因此他时常要去鬼界走一遭，然后在阎王不耐烦的眼神中继续被打发去轮回，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
每次他在忘川河上都可以看到那绛红色的身影，似要与周围血一般的曼珠沙华融为一体。有时初无会请撑船的鬼影停一下或靠岸，和她说说这尘世的一些俗事，还有叶奚言的境况，然后在陌玉夕沉默的微笑中踏上轮回的路。
对于这个他无论历经多少轮回都只有她能懂的知己，初无有过愧疚，也有过庆幸。
虽然嘴上说着不怎么好听的话，初无还是没有再上前，怎么说把人弄到今天这步田地的也有他的一份责任，不过骄傲的帝王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他的错的。
柳非羽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无论是十几年前的花折柳，还是就在几年前新葬在这里的妹妹，都是他追悔莫及的人。不过他确实是第一次看到这块碑，这片埋葬了被他师父一生都在珍视的人的土地。
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谁的墓，就听到叶奚言的一声闷哼。看着他紧皱眉头的痛苦模样，柳非羽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初无看情况不对，立马拉着柳非羽离开了。
看柳非羽满脸的迷茫，初无挑了挑眉，嘲讽道：“你还真是不怕死，敢问他那是谁的墓？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知道真相却又不敢承认，每年清明都会做出与他平时言语相反的事情，还不准别人跟他说。”
也不知道初无的这番话是在讽刺谁，不过柳非羽还是觉得自己躺枪了。
“可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是谁的墓。”柳非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收到了来自帝王你这个不成器的愚民的白眼，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柳非羽觉得他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不知过了多久，初无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是陌的墓，你应该听说过她，逐风国公主陌玉夕。”
柳非羽愣了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初无进行确认：“你说得不会是那个两千多年前的逐风国？嫁给和你同名的那个暴君的逐风国公主――陌玉夕？”
这下换作是初无愣住了，悻悻地收住迈出去的脚步，自嘲地说道：“原来我给你们这些后辈留下的唯一印象就只剩下暴君了。”
柳非羽嘴角微抽，还真把自己当帝王了。
“那倒不是，虽然那个初无是个暴君，但他的许多政策都是有很大的可借鉴之处的，就是性格烂了一点，才会掀起民愤的。”柳非羽也没注意到自己被转移了话题，开始畅谈起来。
初无的个性确实很烂，大概是从小就被养在深宫，在狭隘的后宫佳丽的各处争宠猜忌下变得自私自利，脾气暴躁易怒等坏毛病。这种情况直到他无聊出行，在前往拜访逐风国路上被陈国公暗箭射伤，一红衣女子救下他后开始好转。
因为他是在逐风国的境内被人伤害的，陈国公也不知道是太自信了还是肯定他必死无疑了，给他留了一口气放他在云落林自生自灭，然后发紧急密函交给他的父王，故意挑起两国的战争。
可惜他千算万算都算漏了一个人，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神秘女子，他醒来时便看到那张倾城的脸上对他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
初无问她是什么人，她不回答，问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以为她不会说话。
这是初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他不会说缠绵的情话。
在得到黎国要和逐风国开仗的消息后，他不愿让女子知道他是黎国的人，于是在住过的山洞里面用枝条写下等我来娶你这几个字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云落林，凭借着他那过人的记忆力前去拜见了逐风国的君主，打算一个人解决这事。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逐风国的君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英名，他以为能将一个小小的国家发展到国富民强的地步的君主会有多伟大，结果却只是一个只知道沉醉于声色犬马中的昏君而已。
黎国进攻，那么他就派兵迎战，因为面对这种事情即使是解释也只会是越抹越黑，初无以为他深谙其中深浅，早已有了计划。却没想到只是临时起意。黎国的占地面积可是逐风国的好几倍，逐风国虽然国富民强，可要和黎国开仗，正面迎击可谓是螳臂挡车。
越谈越心寒的初无向逐风国君主请了辞，没想到他还派兵拦截他，想将他扣押在逐风国以用来威胁黎国君主。
那时他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他朝着坐在龙椅上的一步步逼近，满朝文武乃是士兵都被他的气势所镇压，不敢有半点动作。
他说，这就是逐风君主的脑子么，还有点小聪明，可惜用错了对象。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能和我比肩的人，可是现在，连看你一眼都是对我的侮辱。
他说，逐风当真是无人了？前方战事，该去执枪迎敌的将军却还在庙堂里高枕无忧，该出谋献策的文官还在荒唐地喊着吾皇英名，真给你们的国家丢脸，不知廉耻。
他记不得那时逐风国的君主和官员们可笑的模样了，唯一记得得大概就是那个君主口中不断重复着的大胆了。
逐风国也并非没有人才，他就很看中当时逐风国的叶大将军，那个忠君爱国、骁勇善战的叶清，只可惜叶大将军去的早，他唯一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继承他的家业。
后来他没有一丝阻拦地出了逐风国的王宫，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黎逐两国交战的前线。他原本是想直接回到黎国的营地，告诉他父王这都是陈国公的阴谋，不过转念一想，他的父王一定发现了逐风国败絮其中的弱点，是不会放弃吞掉逐风的想法的。
或许在平常，他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可是他想起了云落林的红衣女子，万一战争把她也卷进去了怎么办？逐风国的庙堂虽然腐败，可是一路上的百姓却是各个都众志成城，大有鱼死网破的气概。在遇见陌玉夕之前，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着这样腐败的朝廷，他们还是那么坚持的守着。
他去见了逐风国的领兵人，出于在逐风朝廷上的所见，他这次没有再用敬语，而是摆着一股王者姿态直接命令人带他去见他们的头儿，很不巧，被他指着鼻子命令的端茶小厮正是叶奚言。
作为一个尽职的公主控，叶奚言可谓是最成功的代表没有之一，只要是公主吩咐，端茶倒水这点小事他都可以亲自去做。
所以叶奚言一听这个陌生人高调地指出要见公主时，危险的眯起了眼，然后在初无还没察觉之前笑着说请跟我来。任何人都不能在他的眼皮底下伤害公主，哪怕上了战场也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