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清理簿》松松果

3、杀死郡马 二

　　当黑衣人径直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烁华第一反应是去看李修远，哪知道他竟是吓得脸色铁青，呆在当场。黑衣人越来越近了，烁华心中暗叹一声，才要动手，却发现身上华服繁复，动起手来势必要吃亏。

　　“该死的，任务还没完成呢，难道就这么被人干了？”烁华心中骂了起来，只好暂时提起裙子躲一躲。

　　“那边！”忽得，黑衣人一声低吼，瞬间就冲到了面前。

　　烁华一个低头险险避过挥过来的大刀，再一转头，却发现李修远已被他们打晕在地！

　　烁华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再看一看周围，似乎只有身后的巷道可以逃了。

　　烁华没有兵器在手，“身体”也跟“三魂”配合达不到最佳水准，连连被黑衣人逼得后退，狼狈不堪。

　　“这郡主不是有一班子护卫吗，怎么人影都不见了？”烁华心中蹦过千万句骂人的话，才往后巷跑去，就看到不远处的护卫正跟另一帮黑衣人缠斗，自顾不暇。

　　这回没办法了，烁华一咬牙，躲、闪、跑、斗，全用上了。然而，当巷道到头，穿过小树林，身后就是陡坡！

　　真正是，向前刀刀见血，向后粉身碎骨啊！

　　春日的夜晚，周围的空气凉的能凝出霜来，烁华却喘着气满头是汗。如果是像之前附在了一个捕快身上，这些黑衣人绝对分分钟搞定，然而，如今这个郡主，逃跑已经花光了力气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烁华回身看了看坡下，却不见底。嘴上想着问一问来拖延时间。

　　黑衣人却不答，休息够了就又冲了上来。

　　烁华心中一声哀嚎，随后当机立断，闭了眼就一矮身滚下了山坡。只见周围天旋地转，草木坚硬，刺得人生疼。

　　**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烁华觉得有人在拍她的脸，一下一下，不轻不重，却是扰人。

　　“喂，喂……”，有人这样叫着，烁华终于是醒了过来。
　　她猛地一睁眼睛，忽得就看到眼前的人整个头都用布包了起来，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她吓得叫了一声，却很快就平复下来，再看那人的衣着和拍自己脸庞的手，破破烂烂，肮脏不堪，不难让人辨认出他的乞丐身份。

　　“我，是在哪里？”烁华幸好还是见过大场面的，也没管那乞丐，借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却发现是一片田地。

　　乞丐不回答。

　　烁华又问：“你怎么发现了我？”
　　乞丐扬了扬手里的野菜算是回答。

　　烁华明了，接着问：“那你有没有在附近看到其他人？例如穿一身黑衣的？”
　　乞丐转了眼睛依旧不答，却是站起来要走。

　　“诶，等等，你去哪里？”烁华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好跟着乞丐走，她只希望那些护卫能找到自己。

　　乞丐绕了一些路，过了一会儿就到了一间破烂的茅草屋外。这会儿，乞丐倒是转身指了指那茅草屋，像是在对烁华说这就是他的居所。

　　一阵冷风吹来，烁华缩了缩身子，毫不犹豫就跟了进去。

　　一进门，烁华就看到了四周或坐或躺的乞丐，自己这般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她赶紧轻咳了一声，跟着那乞丐就往一个角落走去。

　　到了角落，乞丐将野菜丢入一个在火上的锅中，转身就拍了拍身后躺着的一个人，开口道：“起来。”

　　烁华一惊，却发现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妇人。

　　烁华虽然好奇，却对穷苦之人也是爱莫能助，只好在火堆旁坐了下来，烤一烤早就湿了的衣服。
　　忽得，那妇人惊呼了一声，继而抓住烁华的手大声问道：“这位小姐可是从京城来的？”

　　烁华懵了，还未等她回答，妇人又说：“小姐穿得这般华贵，一定是从京城来的！那小姐可否认识我家儿子，他是状元郎！”

　　“这……”，烁华看了看一旁的乞丐，又看了看这妇人，一脸看到了疯子的表情。

　　“我儿子是状元郎，他寒窗苦读，终于出人头地了！我等着他衣锦还乡，他就要回来了对不对？”

　　烁华被抓着手，一脸不高兴。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早被她打到一里开外了！

　　乞丐捣弄着锅里的野菜，瞥了一眼烁华终于说了句：“有人来她就会说着胡话。”

　　烁华心中明了，抽了抽手就想挪开位子，不再跟妇人纠缠。

　　谁知，妇人立刻瞪大了眼说：“谁说我胡说！我儿子是状元郎，他的名字叫李修远！”

　　这一下，烁华结结实实惊呆了！

　　“你说什么？你儿子叫什么？”烁华不把手抽回来，反而抓住了妇人的手问。

　　妇人很肯定的又说了一遍：“我儿子叫李修远！怎么，小姐听过？”
　　烁华心中一声冷笑，何止听过！

　　世上有些事情的巧合程度，远远超过了人的想象，烁华没想到自己就碰上了这种事。漫漫长夜，这回可就有事可做了。

　　而后，烁华询问种种，妇人从一开始的质疑到后来的全盘托出，待到全部讲完，外面已是大亮。

　　“啊，虽是春日，但确实是冷啊”，烁华此刻回味久久，捣了捣面前早已熄灭的柴火，这就感叹了这一句。

　　再看一旁的妇人，竟是将脸埋在双手中，口中不停地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烁华蹙了蹙眉头，将手中的木棍丢开，对那妇人道：“放心，我们会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

　　妇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这一句，还是那样念着。

　　如今，烁华已将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她站起身来左右踱着步，寻思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渐渐地，这屋中的乞丐陆续醒来，冷清的破茅草屋也开始热闹起来。烁华扫过一眼他们，忽得就停下了脚步，继而转头看了看妇人，道：“可否将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这话一出，那妇人没反应，一旁带烁华来的乞丐却是看向了她，颇有疑惑。

　　烁华见妇人受的刺激太大，估计一时之间难以恢复过来，只好转向其他乞丐。等她好不容易在另一个角落找到一位女乞丐的时候，她摘下了手上的镯子，道：“把你的衣服给我，这个镯子就归你。”

　　这样的交换，傻子都会答应，那人几乎想都没想就拿过镯子去一旁脱了衣服给烁华。

　　烁华也不嫌衣服又脏又臭了，换好了之后就去找了救她的乞丐，问：“诶，你叫什么？”

　　那乞丐上上下下看着烁华的新装扮，吐了句：“阿七。”

　　“阿七，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城里？”烁华这就开门见山道，“我这里还有些首饰，可以都给你。”

　　阿七倒是没有考虑很久，随手拿起烁华包好的首饰就站了起来，然后又弄了弄自己头巾，将自己的包得更紧了。

　　“答应了？那我们走罢！”果然有钱好办事。

　　阿七也不废话，径直带路往前走去。

　　烁华很快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妇人，皱了眉说：“我们很快就回来。”

　　妇人抬头，脸上尽是茫然。

　　烁华没再说什么，跟着阿七就走出了破屋。

　　**

　　这儿离城中街道不远，只是处在地势低下之处，阿七带着烁华绕了很长一段路才转回通往城中的小道。

　　站在道路的这头，烁华已可看到街上来往人群，这其中，可能还有李修远跟护卫队的人在找她，然而，她却要无声无息地回去。

　　阿七回头看看烁华，没有耽搁，他又往前走去。烁华跟上，也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记忆中，她知道哪些护卫是值得信任的，只要找到他们，事情便可进行下去了。

　　往前走去，城中杨柳随风飘扬，人声渐近，江南之地，人与物，都温软如暖风。只是，清明之前，天公也悲，转眼便是乌云遮日。

　　烁华缩了缩身子，看到眼前的人纷纷避开自己往旁边走去，面目不清，相反的，她的眼前，视线却宽阔了。

　　“你们两个去那边找找！……昨夜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吗？……再找不到人我们都要人头落地了！”烁华此刻已是接近昨夜事发之地，而耳边低声的话语也字字入耳，说话之人正是自己的护卫队！

　　“王护卫……”，一声低唤，烁华一抬头就看向了眼前的人。

　　王护卫刚要躲开眼前的乞丐，一听这声唤，立刻身躯一震，再看那人抬起脸来，不是郡主又是谁？！

　　“郡……”，王护卫大惊，然而，还未等他说话，烁华已经快步走了起来，那路径，是带他们离开街道，去往巷道的路。

　　王护卫也是聪明之人，很快注意着周围，谨慎地跟在烁华身后，待到巷道深处，他才急忙出口问：“郡主怎么这身打扮？”

　　烁华看了看巷道口，刚要开口，就有人跟了过来。王护卫急忙提刀在手，却看到了一个脏乱不堪的身影。

　　烁华立刻阻止道：“这是阿七，不要紧。”
　　阿七这会儿待在入口处，也不进去。

　　烁华就对王护卫问道：“郡马如今可好？”
　　他答：“郡马爷昨日被打晕，我们将他带回了客栈，如今已经醒来，只是发现您不见了，焦急不已。”

　　“那他可受伤了？”
　　“皮肉伤，不碍事，倒是郡主您……。”

　　“这样啊……”，烁华打断他，说道，“你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跟我先行去西兰县，你留在这儿看着郡马，要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若要走，千万拦住，等我回来，记住了吗？”

　　“是，只是，郡主这是何意？”王护卫不甚明白。
　　烁华道：“到了明天就明白了，去吧！”

　　王护卫这就不再多问，抱拳离去，没过多久就来了另一个护卫。

　　烁华没有耽误，立刻带了人去城外破屋接那妇人。只是，刚到巷口，阿七就径自走了。
　　“阿七？”烁华叫住他。

　　阿七停了下来，道：“你没事了，我走了。”
　　“等等，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阿七却抬了抬手中包好的首饰就这样走了，忽得有风吹来，他的头巾松了，露出里面的头发——一缕白发，亮的有光。

　　“听他声音没这么老吧？”烁华咕哝了一声倒是想到了判官，不过想法只是一瞬。她没再留他，萍水相逢，阿七帮了自己，自己给了谢礼，也算两清了。

　　之后，烁华就带着护卫赶去了破屋接妇人，又趁着春雨没落下来之前快马加鞭前往西兰县。

　　当夜，春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李修远站在客栈的廊下看着那水珠落地，他的心情竟也像那水花一般，四下溅开。

　　谁说清明将至，世人皆悲？谁说时节冷雨，人心亦凉？他李修远只看到春日雨过，天晴而朗，草木皆绿，重获生机！

　　不自禁的，李修远的嘴角漾起了一个笑容。他这般出神，甚至没察觉到王护卫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郡马爷……”，王护卫唤他。
　　李修远一个回神，这才收回心中所想，换了面容问道：“是否找到了？”
　　王护卫摇头。

　　李修远不禁满脸恸色，怒道：“既然没找到还回来干什么？继续去找！”
　　“是，只是……”，王护卫故意停顿，看了眼李修远又问，“只是属下想再问一下郡马爷是否还记得那些黑衣人有什么特征？”

　　“我早就说过了，他们一出现就把我打晕了，我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王护卫便难为道：“这就难办了，不如，我们寻了当地县官帮忙，多些人手也好找得快些。”

　　李修远忽得扬手否决道：“此事万不可张扬！你们加紧去找，否则你我全部要提头回京了！”

　　王护卫迟疑了一下便抱拳离开，然而，他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角落盯着李修远。很快，他便看到有一个婢女上前同他说话。他听得真切，那婢女说事情都已经办妥，酬劳也全都给了“对方”。

　　王护卫不禁皱眉，只希望郡主赶紧回来。

　　而后一夜，李修远再无异动，倒是做足了失去心爱之人的戏码，少有睡眠，常常询问手下是否已经找到烁华。

　　**

　　第二日，正值清明，春雨下得愈加细密，李修远站在客栈门前望着天，良久对王护卫道：“取消西兰县之行，派人回京禀报郡主失踪之事，我们留在此处继续找寻，记住，切勿张扬！”

　　王护卫想着郡主还担心李修远要走，没想到这人反倒要在这儿久留了。他也不去多问，领了命就要去执行，忽得见前方有人骑马而来，待到近处，赫然发现是那跟着郡主去西兰县的护卫！

　　那护卫还未等马儿停稳便跳下马来，见了李修远就拜道：“郡马爷，我找到郡主了，现在正在县衙处，快随我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