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清理簿》松松果

24、杀死将军 八

　　就在距离京城只有三日路程的时候，军中忽然来了客人，杨云商认出来人，而来人却一见面就道：“将军绝不可回朝！”

　　这位王大人来得太突然，此刻帐中除了杨云商，还有杨云慈和红弥，其余几位将领却是不在。

　　红弥认识这人，他跟杨家素来来往密切，早从父辈起就是友人，如今，他突然来此，并且要杨云商不要回朝，看来必定事关重大。

　　杨云慈也是明白，立刻叫人把守好营帐，不许其他人入内，接着又折回帐中，问道：“王大人，不知为何这么说？”

　　王大人此刻解下披风，坐下之后面露焦急之色，看了看营帐中的三人，又将目光投到红弥身上，然而话不出口，似有犹豫。

　　杨云商这便道：“王大人但说无妨，红弥是自己人。”

　　王大人这才重重叹了口气，道：“将军不知道，朝中出了大事！”

　　杨云商一听，立刻惊了，问道：“何事？”

　　王大人这才将原委说了出来，而他这样一说，所有的事也能串起来了。

　　早些时候，南王在江南之地自立为王，皇上派人前去镇压，极力推荐杨家的就是当朝国舅。由于国舅与杨家早就不和，他派杨家出兵，让他们去吃苦头，众人也觉得没有意外。然而，谁知这只是第一步。

　　之后，就像红弥他们所知的那样，杨云商投敌，却无意中被红弥所劫，如今回朝，一来是为了洗冤，二来是为了谢罪，然而，却恰恰从这时起就中了计。

　　那日，有密探回朝报告说杨云商投敌，国舅立刻在皇上面前陈述利害，并让皇上下令让大军即刻撤回，就怕其他人也跟着投敌。而后又说如果有人也有叛国之心，就当场处死。

　　好在，杨云慈没有违令，让大军即刻撤回了。可是，事情远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日上朝，皇上提及如何惩治败军之将，众大臣都提议等你们回来审问清楚再判，可是，国舅那一派人却一定要等你们一入城就全部抓入牢中，而大家都知道，一旦进了牢房，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然而，皇上对国舅言听计从，就算有人反对，也是徒劳，所以这个决议也算是定了下来。

　　听到此处，杨云慈不禁道：“王大人所说，我们明白，但是我们已经做好领罪的准备。只要能洗清冤屈，受点苦也不算什么，毕竟大哥是真的投敌了，虽然另有苦衷。”

　　王大人却是摇头道：“我知道你们也宁愿受苦也不愿蒙冤的，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不叫你们入城。”

　　“那又为何……。”

　　王大人这才接着道：“我知道国舅时时针对杨家，便也暗中对他提防，那日皇上摆宴，请了一些大臣叙事，我也去了，谁知，国舅中途忽然谎称抱恙，提前离开了。可是，我见他在宴席上气色上好，怎么也不像有病的，于是便找人跟着去看一看是否有什么蹊跷……。”

　　“后来，等手下回来汇报，则说国舅面见了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却不知此人什么身份。我于是派了几个好手前去国舅府门口等候，一旦等那个‘客人’离开就跟着他，然而将他拦下，打听情况。”

　　杨云商便问道：“那后来打听到什么了？”

　　“原来那人是南王的信使，问他送了什么信给国舅，他却是也不知道，我们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国舅写给南王的回信，但信上只说‘一切照计划行事’。”王大人说着很是遗憾。

　　杨云慈也凝了眉，问道：“那之后呢？”

　　王大人又道：“后来国舅连夜进宫面见了皇上，我买通皇上身边侍寝的人去偷听，才知道国舅对皇上说杨云商已经回了军中，正同大军一起回朝，只怕是同南王勾结，率军回朝，到时候跟南王里应外合……。”

　　“什么？！”杨云慈大惊。

　　王大人接着道：“国舅又提议不要打草惊蛇，放你们回朝，而后全部诛杀！”

　　这下子，包括红弥在内的三人都震惊了。

　　杨云慈急道：“皇上是怎么说的？他总不会只听信国舅的一面之词，而置我们于死地吧？”

　　王大人很遗憾地摇头道：“若是只此一个借口，皇上也必定犹豫，可是，国舅提起杨家常年掌握兵权，在朝中威望甚高，早有功高盖主的嫌疑，为避免威胁皇权，收回军权，皇上也是不得不答应。”

　　“怎么会……”，杨云慈已经是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原来杨家已经被觊觎了这么久，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王大人这便说起了自己此次前来是多么紧急了，道：“所以我这次冒险出来，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你们回朝！如果就这样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条！”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都没想到，事情竟会到了这一地步。

　　良久，杨云商站起身来，道：“王大人，多谢你冒险出来通知我们，但是此地不宜久留，还请你连夜赶回去，否则连你也会受到牵连的。”

　　王大人却是满脸复杂神色，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都不知道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还是国舅的天下？此番回去，我又要如何穿上那身官服？”

　　杨云商一愣，竟是答不上来。

　　如今，国舅与南王勾结已是昭然若揭，可是，朝中权臣都是国舅一派，剩下的人多数也是中立，到时候如果国舅真的联合南王谋反，那又有谁能阻止他呢？

　　到时候江山换姓，这些前朝臣子，又怎么能安然侍奉新君？

　　最终，谁都没有讨论答案，而是连夜送了王大人回朝。

　　送走王大人之后，杨云商让杨云慈和红弥各自回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可是，两人又如何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呢？此事事关生死，如今距离京城不过三日，如果再不考虑前路，就必是被杀的下场。

　　思及此处，杨云慈和红弥也是不肯离开的。营帐中，三人坐在那儿，不管天色如何变晚都没有去休息的意思。

　　沉默许久，最先开口的还是杨云慈，他问道：“大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杨云商不答，只是面上愁容满面，再也没有红弥刚见他时那般的嬉笑了。

　　红弥此刻却是明白了整件事都是计划好的了。她明白为什么他闯入将军府刺杀杨云商那么容易，她明白为什么南王任由杨云商欢乐而不与他共商大事，她也明白了自己劫出杨云商为何无惊无险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杨云商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他的用处只在投敌的那一刻，之后，不管他是走是留，都对南王无害，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借此铲除杨家和他们的统兵权。原来，杨家，注定是要死的……

　　如此静默了一会儿，杨云慈转向红弥重新开口道：“红弥，此次回京凶多吉少，你……，我希望你，就此离开。”

　　红弥一愣，继而问道：“这是何意？是要我跟你们撇清关系吗？”

　　杨云慈面露难色，道：“我不知道这次回去可否会连累你一同入狱，但是就算逃脱，杨家也再无你的栖身之所了，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红弥猛地气道：“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吗？离开杨家，我又能去何方？你们有不测，我又岂会独活？”

　　杨云慈即刻站起来走到红弥面前，犹豫着抓住了她的手，道：“我不想你死。”

　　红弥亦是认真道：“我也不想你死。”

　　他眼色黯淡下去，只道：“只可惜……。”

　　红弥手下一紧，抓着杨云慈没放手，又转向杨云商道：“大哥，这次我们不可回城，那样的君主，又何必再侍奉？倒不如带着大军杀入朝中，将国舅一派全部铲除，纵使战死，也比冤死好！”

　　杨云商大惊，抬眼看她，杨云慈也是一惊，随后两人脸色皆是一凛，只听杨云商说道：“朝中之事又岂能像江湖之事一样？先不说我们杀回去会不会真的被当成谋反，我们手中这点兵力，又如何可能成事？到头来，国舅一派没有被杀，我们反而被擒，判贼的罪名也是坐实了。到那时，死的就不只是杨家人，而是整个军营的士兵和家小……，你可想过？”

　　红弥不禁为之一怔，他所说的这些，她的确没有考虑到，她所考虑到的，只是反正要死，倒不如拼一拼，谁知，竟还是要牵扯这么多无辜的性命……

　　红弥的手心渐渐冒出了冷汗。原本，杨家的生死，与她都无关，她只要等到杨云商死去，她就可回去复命，可是，她不愿，身与心都不愿。她在杨云慈这边似乎找到了共鸣，都是为国——作为楚央的时候，死之前她为国执行任务，杨云慈这边，亦是为国。杨云慈处事冷静，她欣赏他。从小的记忆，杨云慈对她百般照顾，她倾心于他。如今，要看他去死，她不愿。

　　而杨家，她早就当成了自己的家一般，看他们去死，她一万个不愿！

　　“那你们又有何打算？真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回去吗？”红弥咬着嘴唇问了出来，心中亦是痛苦。

　　只见杨云慈看向她，而后拍了拍她的手看向杨云商，道：“不知大哥跟我是否想法一样？”

　　杨云商深吸了一口气，继而郑重道：“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