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清理簿》松松果

23、杀死将军 七

　　就在红弥跟杨云慈商量好只等杨云商一夜的时候，他出现了，他问杨云慈：“五弟，你是否真的不怕死？”

　　杨云慈忽得心中一喜，与红弥对视一眼之后立刻站了起来道：“大哥，我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是否愿意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杨云商面色沉重，坐下之后就道：“这件事都是因为我一念之差……。”

　　红弥和杨云慈亦是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等杨云商讲起，他们才知道，原来如果不是杨云商投敌，杨家兄弟早就都死了一次了。

　　那日两军对战，杨云商受了诱敌之计，乘胜追击南王的逃兵，谁知却是调虎离山，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军中空虚，好趁南王在后方突袭的时候杨云慈率小队出去迎战，从而看准天色，利用天时地利围困杨家将士。

　　杨云慈此刻急道：“那日我们被围困，情况危急，的确是损失惨重，可是最后我们还是突围而出，大哥又怎么会因此投敌？”

　　杨云商叹气摇了摇头道：“那日等我发现中计的时候，对方大将将此事告诉了我，并且说如果我不投敌，他们就会杀了你们。我本也是不信，觉得他们在耸人听闻，可是，他却说要带我自己去看一看你们可有杀出重围的办法。”

　　“他如何带你去？”

　　“我以为这又是他们的一个计谋，心中焦急，但是却没答应。谁知，那人卸下自身盔甲佩剑，只身骑马朝我走来，说是只他一人带我去一看究竟。”

　　“为何要做到这个份上？”红弥不禁吃惊。

　　杨云商摇头，又接着道：“我本是疑惑，然而眼见着天下大雨，又担心你们真的受困，便只好随他同去。谁知……。”

　　杨云商面露难色，红弥已是猜到接下来的事，便代替他道：“谁知等你到那儿，旁观者清，早就看出云慈他们不可能杀出重围，而且等到他们战败，我军后方空虚，军中留守的人马也会不保，就算等你带军杀回，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杨云商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早就将整件事全都计划好了，我根本无力应对。”

　　杨云慈怒道：“可是，就算如此，大哥你大可杀回来，只要仍有残余人马，将来上报皇上，再调人马来，定可为我们报仇！”

　　杨云商身形一僵，眼中神色复杂。

　　红弥听到这儿也是不禁摇了头，她看向杨云慈，道：“你可还记得我问你的话？”

　　“什么话？”

　　“你可知大哥最在乎的是什么？”

　　杨云慈心中很快冒出了答案，而后也是为之一怔。

　　红弥又道：“就算杨家兄弟都不怕死，可是大哥却不愿意你们死，他宁渊让自己背上叛国的罪名，也不愿看你们全部战死。”

　　“可是他这样做，将杨家世代忠义之名毁于一旦，还会让皇上质疑我们，我们到头来还是死路一条，岂不是全是徒劳？”杨云慈是当局者迷，他只了解杨云商忠义的一面，却不了解他不仅为国，还为家，都可牺牲自己。

　　红弥却是旁观者清，她猜道：“只怕，大哥早就料到你们会为国锄奸，杀了他这个判贼，所以不怕皇上迁怒到你们，而你们也会保住性命。”

　　杨云慈忽而站了起来，心中就似堵满了石头，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杨云商亦是不语，他已经默认红弥所说的一切。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是不是如此了，一切都比他们料想的还复杂，整个大军，已是进退维谷。

　　沉默良久，外头月亮已是升至高空，蝉鸣未断，很快就要到下半夜了。

　　杨云商终于再次开了口，问道：“你们所说的我们就算回京都没有退路了，是怎么回事？”

　　杨云慈此刻也终于正视了整件事，他重新坐了下来，理清了思绪道：“原本我禁止军中对外传出你已投敌之事，谁知事情还是泄露了出去，并且传至朝中，皇上更是连发几道命令，让我们即刻撤军回朝。想起朝中由国舅掌事，他又素来与我们不和，谨慎起见，我认为此事另有蹊跷。”

　　“竟是如此”，杨云商感叹道，“我一直在等两军再次对战，好让你们光明正大地杀我，谁知竟还是不如我所料。”

　　红弥这也才明白他去刺杀杨云商的时候他的态度，道：“所以我去杀你，你既愿意死，又不愿死得那么简单，原来就是为了等机会。”

　　杨云商不禁苦笑，道：“毕竟，我死在南王的地盘，谁都说不清我是怎么死的。”

　　“可是，就算云慈要受命撤军回朝，南王却是不知道，他为何自上次之后就不再出兵了呢？”红弥不解道。

　　杨云商道：“我也好奇，我向他手下的门客打听过，他们只知道南王在整队军队，要等时机再次行动。”

　　“到底，是什么时机……”，三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都觉察到整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而后夜色愈深，红弥担心杨云商的伤，提议都各自回去休息，天亮之后再商议接下来怎么做。

　　杨云商也确实是受伤太重，此刻已是疲倦，也就回房休息去了。

　　红弥自己也是累了，然而看到仍是一脸愁容的杨云慈，却是心中不放心，坚持等他睡了自己才睡。

　　无奈，杨云慈就算满心疑惑，也只好瞪睡饱了之后再继续想了。

　　好在，之后的夜晚相安无事，三人都渐渐坠入了梦乡，虽说睡得不深，却也可缓解身体的疲惫了。

　　第二日，天才亮，杨云慈已是起身，他坐在床上许久未动，却是在思考昨晚所讨论的事。
　　他这样一坐，就坐到红弥来找他，他才动。

　　当红弥一早来找杨云慈的时候，发现他早就醒了，却是坐在床边一言不发，似是想着什么。等她走近，他才终于抬了头，眼中似有神采。

　　“你不会一夜未睡吧？”红弥见他这样，略有担心，怕他昨夜是等自己走了又坐起来的。

　　杨云慈面露笑容，道：“没有，我是今早才醒的。”

　　红弥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听他道：“而我也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哦？什么万全之策？”

　　杨云慈穿好了衣服，就拉着红弥去找了杨云商，道：“我们即刻上路，具体事宜我路上再告诉你们。”

　　的确，这个地方不可久留，他们要尽快与大军汇合，是进是退，都需众人商议。

　　此刻，他们渡过长江，与南王的地盘已有一段距离。而撤回朝的大军已是行军几日，此刻只怕已是到了半路。算一算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红弥他们只用五日就可赶上他们了。

　　路上，孙大夫竭力为杨云商治伤，而他们又用马车赶路，所以能够让他更好的保证伤口恢复，三日之后便已无大碍了。

　　途中，杨云慈说起自己的谋划，表示这件事要分两边共同行事。一是，让潜入南王那边的探子汇报杨云商被劫之后南王有何动作；二是，与大军汇合，派人先回朝说明缘由，看国舅和皇上又是何反应。

　　而这两步，都不可让亲信以外的人知道，否则，又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他们杨家，已经是步步维艰了。

　　终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日夜兼程，第五日，他们最终跟大军汇合。

　　而后，杨云慈向杨家兄弟说明缘由，解释了一切误会，又交代众人不可将杨云商已经回来的事对军中士兵说，否则将引起骚乱，再要解释又怕引起误会。众人皆应允，而大军仍旧根据皇上旨意撤回朝中。

　　此时，仲夏将要过去，夏季到了尾声之处，雨季也是快要来了——白日里虽是炎热，可是到了晚上，总有凉爽的风。

　　红弥也希望整件事如同这夏日一般，纵使白日里难熬，但是夜晚却一切适意。

　　之后，等到大军行军七日，南王那边的探子来了消息，说是自从南王知道杨云商被劫走之后，只有头几日焦急地派人寻找，之后却像是无事一般，无任何行动。

　　再看杨云慈派回朝的人，亦是同时回来，汇报说皇上对此次战败很是不快，又说杨云商叛国，杨家回朝之后定要好好审问。至于国舅，却未有异常。

　　这样两边一对比，杨云商和杨云慈都瞧不出其中蹊跷，只觉得一切合理，却又不合理。
　　合理在皇上的反应和质疑，不合理在南王的坦然和接受。

　　当杨云慈提出这些疑问的时候，红弥也说道：“的确不正常，那时我去刺杀大哥，整个将军府全是护卫，看样子就知道南王对大哥看得有多重了。再说，如果不是看中大哥，又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在战场上要大哥主动投降？”

　　“的确……，只是，他如今全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也不知是何意。”

　　“总之，一切小心为上。”想起这次来这儿的任务，红弥隐隐觉得这件事还没完。

　　红弥这几日每晚都会想起判官派给他的任务，并且日日问自己要不要杀掉杨云商。而她得出的答案是，如果此事就此终究，她愿不杀杨云商，只等到他这一世阳寿尽，再回地府去。毕竟，杨云商此般为了兄弟之义之人，杀不得。

　　如此，众人怀着谨慎继续撤兵回朝，而就在他们离京只有三日路程的时候，夏日雨季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换得一身清爽，就像他们就要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杨云商早就决定，不管皇上如何质疑，他都要说明事实，哪怕要治他的罪，他也绝无怨言。

　　如此决议，就在众人觉得没有意外的时候，夜晚的军中却迎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来得匆忙，穿着兜帽披风，是从朝中来的。

　　等到他入了帐中，杨云商立刻惊呼了一声：“王大人！”

　　那王大人只道：“将军绝不可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