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似曾相识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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窟鲁塔族的血脉十分特殊，当窟鲁塔族人的眼睛转变为火红眼状态时，可以开发出全新的特殊能力，如果就这一点而言，这一族无疑是最适合开念的人。
利用体术对于先天身体素质的淬炼，使得这一族的人体魄强健，再加上血脉所带来的的叠加出双份的不同念能力——随便拿出一个人在外面的世界，也应当不会埋没窟鲁塔族的声名，把他们单纯当作火红眼的容器。
然而窟鲁塔族的人并不会念。
这128个人，在旅团看来，几乎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没有区别。
稍微麻烦一点的也不过是他们只有情绪激动之时才能出现火红眼，但这一点当时对酷拉皮卡来说并不算太困难。
父母之爱、兄弟之爱、族人之爱……当这些人类的情感所寄托的那方濒临破碎的时候，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便会成为很简单的一件事了吧？
可是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现在变成了他的族人。
这种事无论想多少次，酷拉皮卡都忍不住感到可笑。
某些时候也会好奇，要是那个时候挥出怀着愤怒的锁链想要为族人报仇的金发少年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
这些都比不上，酷拉皮卡看到过去的自己出现在窟鲁塔族时，那一瞬间的微妙感。
果然……那时碰撞在一起的圆，是属于对方的吧？
酷拉皮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作一副旅者打扮的黑发青年。对方是独自前来，这一点和他当初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走到窟鲁塔族的理由——对方自称是探寻灭亡百年之久的古国遗址、意外步入这里的猎人。
这借口一般来说实在有些奇怪。一个已经从历史上淡去痕迹的古国遗址，一片废墟，有什么值得人寻迹而来的呢？
然而库洛洛言辞凿凿，从自己在猎人考试最后一场的内容说到自己手上拿着的图片和资料，一字一句逻辑严密，出色的容貌也给人以儒雅学者的印象，似乎他会为了找到一个问题的答案而长途跋涉并不是那么难以令人相信的事情。
窟鲁塔族里也有住在这与族内通婚的外族人，对于外面世界的人，他们并没有那么排斥，再加上库洛洛说的有理有据，所以酷拉皮卡从长老那里听说对方可以在族内暂住时，并不感到意外，应该说，如果对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才要怀疑这一个自己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看到库洛洛和族里的其他人越来越亲近，似乎再过不久就可以达成目的，他心底的某个地方却衍生出了领地被入侵的极度不适。
酷拉皮卡并不是被洗净过往重新转世的小孩子，记忆可以模糊淡去，存留的残影却没有那么容易彻底遗忘，那是塑造人格的一部分，只要他记得一星半点，那种看到被自己灭族之人以另一种亲近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怪异感和身份的错位感就无法完全抹消。
——永远不可能让感情越过的绝对理智，和曾经维持了数十年的身份，注定了酷拉皮卡不可能对窟鲁塔族有多么深刻的感情。
可是，当他想到再过不久将会出现的血肉模糊的眼眶，想到殷红浓稠的血水漫过美丽富饶的森林里盘曲的树根时，心底浮起的想法却是——
『那是我的东西』
不会拒绝放到手中的任何东西，也不能接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
——即使是廉价肮脏的垃圾，也只能由我碾碎扔掉，就算我不再喜欢不再视如珍宝，有资格毁掉它的人也只有我。
极度的霸道，又极度的自私，掺杂着扭曲的可怖情感张开丝网，牢牢地网缚住主动粘上来的所有猎物。
盘踞在此的蜘蛛绝对无法容忍的，是有人破开蛛网偷走自己的东西。
与飞鸟鸣叫的窗外截然相反的安静室内，酷拉皮卡听着由远及近的多余的脚步声，抽出刚才用来隔开书页的手指，合上了桌面上摊开的黑色书册。
他看着封面上的红色掌印，垂眸静坐。
门外，熟悉的交谈声缓缓而来。
酷拉皮卡曾经考虑过一件事。
假如命运无法改变，那么作为日后可能的敌人的两人，理应不会拥有一模一样的能力，
他一开始重新开发念能力的时候，也不过是好奇地试了一下，却没想到真的可以将以前所用的能力重现，按照这个思路，现在库洛洛的能力极大可能和他存在不同。
但是不同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酷拉皮卡听说过平行世界的理论，所以并没有傲慢到认为库洛洛·鲁西鲁只有一个，存在不同的可能性，也就等于存在平行世界的自己的可能，他想知道的只是这个自己在哪一个时间节点上做了什么，才导致了不同的地方。
当然了，同样看过许多小说的酷拉皮卡出于谨慎思考，也没有完全否定那个身体里可能并不是他的推论，要真是这样，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而如果能力一样，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反而意味着命运的可改变性，非常有趣，只不过……
酷拉皮卡看着手上薄薄的书眯了眯蓝眸。
只不过，双方的交锋会变得麻烦许多。
但在凑齐百分之百能够获胜的条件之前，他会一直等待。
所以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阻断多余的人的来路。
尽管酷拉皮卡也想见见那些令人感到怀念的面孔，然而同时他也更清楚，那些已经不是属于他的同伴。
信奉自然的窟鲁塔族的房屋全部是以树木建造，厚实的木门被推开时不经意地擦过地面，吱呀一声，然后重重地靠向了一侧。
“随便坐吧库洛洛。”
“好。”
“我记得之前炒的茶叶还剩不少……你们俩坐这聊聊，我去冲壶茶。”
“麻烦您了。”
只是简简单单地听到自门缝飘进屋内的声音，酷拉皮卡都可以准确想象出对方现在应当是怎样的表情。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他们或许会存在偏差，本质上的东西却绝不可能改变，除非——
那里面本来就不是他自己。
酷拉皮卡收起盗贼秘籍，推开门走了出去，沉静的蓝眸正对上黑发青年看过来的黑色双瞳，澄明似镜，如夜如渊。
“这位是？”黑发青年面带微笑，礼貌地问道。
“是我儿子啦！名字叫酷拉皮卡。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酷拉皮卡：“……”没算错的话，这个时间的库洛洛才二十出头吧，为什么要像跟同辈的朋友炫耀儿子一样介绍他？
“嗯，看起来似乎经常看书的样子？”
“你看出来了？这小子小的时候就把族里的藏书都翻遍了，获得长老的准许后又经常跑到镇子上的书店里，整天在森林里面呆不住，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不是你吗？”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的短发女子扬了扬眉。
“呃……唔，嗯，说起来也确实和我很像。”
黑发青年静静地看着这一对年轻夫妻，嘴角若有似无的带着笑意，右手握着陶土烧制的茶杯轻轻转了一圈半，杯身一晃，置于唇边啜饮了第一口茶，又晃了一晃。
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一幕，酷拉皮卡莫名一怔，像是某种被积尘遮盖了许久的珍宝，在猝不及防而来的风吹拂之下，明光一闪。
那微弱的光线颤颤巍巍地挤过累积的时间无意疏漏的间隙，扎破了一个极小的孔，终于碰到了他属于记忆的那根弦，但却在模糊的片断即将串联清晰的一刹间，消散成了阳光照进屋中的斑驳光点。
酷拉皮卡觉得这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熟悉，他试着回想，并非一定要知道，仅仅只是出于人类触碰到模糊记忆时下意识想要想起来的心理，他感觉到自己就快要捕捉到什么了，然而，却不知道有什么隔挡在了面前。
……是什么呢？
感觉也并不是十分重要的记忆，那大概是他以前见过的某个人常有的习惯。不过这么想来，果然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库洛洛，有问题吗？
金发少年无意识地捂着唇，仿佛旁若无人般陷入了沉思。
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看到他做出这个动作的那一刻，黑发青年骤然一缩的瞳孔。
是那个人吗？不，这太荒谬了。
而且他现在这样子是做什么？一个思考的小习惯而已，人人都能做到，而且有的人思考的时候还会有不同的好几个小动作。官方本来也没规定酷拉皮卡想问题的时候不可能这样做。
只是几个呼吸间，库洛洛就已经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简单，甚至在出现那一种猜测时也没有任何的难度变化。
毕竟，路斐尔已经是过去，他才是现在和未来，这一切都和那个人不再有任何关系。
在酷拉皮卡家中用过晚饭之后，库洛洛离开了那间小木屋，在森林里随意地散着步。
窟鲁塔族里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外人来过了，和他遇上的小孩子们大都好奇地朝他投去几眼，有几个情绪比较容易激动的还在他面前红了眼。
而对这些，库洛洛全程报以微笑。
单纯的小孩子们还是很可爱的，而且，既然他并不觊觎那些镶嵌在他们眼眶中价值上亿的珍宝，那么，为什么不利用这一点发出友好的讯息博得窟鲁塔族人们的信任呢？
当相信他的人变多之时，对酷拉皮卡下手也就容易了许多吧？
其实库洛洛心底也有疑问，为什么这么多普通人中会没有一个是念能力者。他确信自己在临近窟鲁塔族地的时候走进了别人的圆中，依此来推论，窟鲁塔族人们现在这种情况，未免有些不同寻常。
难道是都用了隐将念气隐藏起来？但是这一整个族里这么多人，面对他一个，都用上隐也太过夸张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听说过，窟鲁塔族地之中，有念能力者存在。
也就是说——
这里有脱离命运轨迹的人，出现了。
库洛洛第一时间猜的人是酷拉皮卡，毕竟这里除了这位某种意义上十分有名的金发少年，其他人他都没什么印象，但也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过早地下结论，他依然需要花费时间和这里的所有人打交道，从中发现端倪。
在这个漫长又容易令人感到无趣的过程中，值得一提的奇怪事情是——他的手机没信号了。
虽然也不是那么期待侠客或者莉莉丝或者其他的谁打来的电话、发来的短信，但是作为重要的通讯工具，突然没法使用实在没法让库洛洛不在意，尤其是……那还是侠客改装过的。
对于这件事，窟鲁塔族的长老表示他也爱莫能助，因为他的手机也一样遭殃了。
……这就更加古怪了……
问题太过明显，库洛洛不可能不注意到，不过，对方也有可能是考虑要在一百二十多人中找到干扰了信号的人没那么简单，才在这方面毫不顾忌。
……好吧，不管对方是谁，算他赢了。
手机怎么玩库洛洛擅长，但其他方面就插不上手了，那不是他的专业领域。
但是，要是对方以为这样做就能让他知难而退尽早离开窟鲁塔族，那就错了，蜘蛛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在窟鲁塔族住了一个多月，库洛洛一直没有忘记接近自己的目标，他本来以为要和酷拉皮卡熟悉起来不会太难，对方这个时间段也就是个普通的聪明孩子而已，然而，他却发现，对方身上微妙的存在着和他印象里十分违和的地方。
十二岁的酷拉皮卡对待外族人好奇又善良友好，不应该表现得像个冷静成熟的成年人一样，他应该有的名为派罗的朋友也不在他身边……
种种迹象都表现出了库洛洛现在所认识的这个酷拉皮卡的不同寻常，而他之后从长老那里听说的事情，更是直接让他把行动提上了日程。
『嗯？你说酷拉皮卡吗？那孩子可喜欢到外面去了，八岁的时候就成功通过我的测试去了镇上玩。唉……根本拦都拦不住。』
『……八岁？』
『是吧？库洛洛你也觉得实在太早了对吧？』
『……是挺早的……』
早得已经远远跳出了原本的轨迹。
酷拉皮卡不知道库洛洛约他到镇上做什么，不过离开族地行动，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他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太过熟悉自己的一个好处就是——每个时间段自己应该拥有什么，自己都一清二楚，只要一切的发展并没有偏离太多。
那是在镇上的一家游乐场，因为早年经营不善，并且发生过仪器崩坏导致游客死亡事件，一直荒废至今。
这样过于奇怪的地方拉响了酷拉皮卡脑内的警报，下一秒，充满恶意的扭曲念压便如洪水般朝他涌来。
酷拉皮卡感到十分疑惑，他想不通库洛洛突然用念对自己出手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火红眼，以他的能力应该会觉得根本用不着念，而如果不是，他也没有和自己交恶的理由，酷拉皮卡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得罪对方，就算是和一开始两人的圆碰撞有关，窟鲁塔族里成年人那么多，他也没可能猜到自己一个小孩子身上。
但是莫名其妙的，黑发青年却像是早已知道了什么隐秘一样，对他步步紧逼，对上动真格用上了盗贼秘籍的另一个自己，酷拉皮卡不得不现出自己的念能力。
“哦？”
看到熟悉的书册的那一瞬间，黑发青年愣了一下，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合上了手里的盗贼秘籍。
他半伸出右手汇起念力，一道浅蓝色的光在他胸前拉作弧状，紧接着酷拉皮卡便像是被什么拉扯住一样，陡然从原地移动到了青年面前。
金发少年蓝色的瞳孔骤缩，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迟缓，电光火石间，掌上书页翻至一页停住，硬生生的在黑发青年包裹着念力的拳头即将碰到身体的一瞬间转移了位置。
酷拉皮卡在距离库洛洛几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呼吸微微的有些错乱。
这世界上的念能力千奇百怪，和瞬移有关的能力也各种各样，但是，没有人会有一模一样的念能力，无论它看起来有多么相似，都会带有各自不同的特征。
酷拉皮卡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正是这样，他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他当然也想过某个人会和自己一样转世，可能恰巧也在这个世界上，只不过他没有遇到或者相逢不识，却从未想过……原来还能有比他变成锁链手更加荒唐的事情发生。
他微微敛眸，看着对面的黑发青年，缓缓念出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意义为何的名字——
“路斐尔……”
黑发青年看着他，笑了，“你在叫谁？”
作者有话说第41章 似曾相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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