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神明垂下的蛛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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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今年的猎人考试开始还有半个多月，显而易见，库洛洛来得早了一点。
装饰梦幻的甜品店里坐了不少客人，看得出来这里生意不错。感谢店主对同样作为梦幻代表的粉色和粉紫色没有特殊偏好，否则库洛洛不能保证自己在闻到店里飘出的甜香味后不会肠胃不适得出现干呕反应。
虽然他非常适应的、属于流星街的，混合了食物和人体腐烂又夹杂了血和空气污染的味道，才是常人最无法接受的东西。
他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习惯性地观察着店里的环境以找出能降低自己在公共场合不适感的位置。不幸的是，在他找到那个位子的同时也看到它早就被占了，而幸运的是——占了那个位子的是个熟人。
“嘛，好久不见。伊尔迷。”库洛洛走了过去，站在对方对面的位置旁边，笑着打了个招呼，在看到对方并不排斥地看向他后，径直坐了下来。
“库洛洛。”用那双无机质的黑色眼眸注视了他片刻之后，伊尔迷慢慢地给出了回应。
对方曾经的短发如今已经过肩许多，大概再过几年就能变成他模糊记忆里长发飘飘的影像。
“我刚好路过这里，感觉闻起来还不错，顺便进来坐一会儿。你呢？”库洛洛拿起桌上的餐单，一边一行行地扫过上面的内容，一边随意地打开了话匣子。
不要指望让伊尔迷主动掌握话语权，在不熟悉的情况下，他们更可能的发展是两个人一言不发地在这里吃完甜点各自走人。说是熟人，但说白了也不过就是认识了一周有过交易的关系。在这方面库洛洛的认知一向直观而不掺杂任何感情，确切地说，剖开会被情感导向的要素来分析一切早已不知何时成为了他刻入骨髓的本能。
“任务。”
简洁易懂。库洛洛合上餐单，“我选好了。”他的目光落在少年面前喝剩四分之一的果汁和空了的盘子上，“你还要来点什么吗？我请客。上次我和我的团员们多亏你照顾了，十分感谢。”
伊尔迷闻言，漆黑猫瞳微微一动，看了他一眼。
双方都知道库洛洛说的那些纯粹只是客套话。
伊尔迷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换句话说就是从来不会轻易做白工，他之所以会帮忙不过是由于两人先前有过交易，而不是因为两人认识的那一丁点交情。
但要真仔细计较起来，库洛洛也的确应该感谢一下伊尔迷。毕竟对方去流星街只是任务需要，伤好之后就离开了，而他自己还不知道要在流星街呆上多久，天高皇帝远，哪怕伊尔迷违约了，库洛洛一时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很难界定必要性的谢意。
因为当事人之一的伊尔迷其实从来就没想过违约的事。他自认自己是个金牌商人，四好五好各种好，信誉一流，绝对不是得了报酬不认账的奸商。
但是……就这么拒绝了也不太好对不对？回想起自己当年在流星街吃下的那碗味道奇特的墨鱼面，伊尔迷沉思几秒，坦然地接过了库洛洛递来的餐单，选了几样甜点。
不过说是甜点，在侍者过来的时候，两人却都出奇一致地加上了“无糖”的特殊要求。归根结底，这个世界上嗜好甜食的人或许有很多，但像他们这种人，喜欢甜食的一定是少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欢甜食的人骨子里都是好人？库洛洛不太记得了。但他看着对面的黑发少年，却忽的想起了以前有关于对方嗜甜的传说。
是谁告诉他的忘记了，什么时候留下这个印象的也忘记了，记住的也只是一星半点的说法而已，而实际上这个说法也在刚刚被证明了是错误的。
……怎么搞得好像他上辈子整个就是错误的一样？库洛洛一刹间想笑。他的思绪飘飘浮浮，想到了重生不久后对上一世执着得有些病态的自己，想到了后来偶尔会有些嫉恨的自己，最终在心底回归平静。
说到底……不过是不服输而已。
“你路过这里……是在旅游吗？”甜点没过多久就被侍者端了上来，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没加糖的红茶蛋糕，咀嚼几口咽了下去，可能是吃人嘴短，终于主动开口，打断了他的神游天外。
“不……有人推荐我来参加猎人考试。”
“哦……对，猎人证很有用，也很值钱。”
……几年不见，这一点上你还是一如既往啊，伊尔迷。库洛洛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好笑，点了点头，“嗯，很实用。”
“我本来也打算考一张，可是工作上暂时用不到。而且考试的话会浪费我额外的时间，你知道的，我的时间很宝贵。”
“理解，有那时间你都可以接外快赚钱了。既然没必要，那就等以后需要了再考好了。”
“我也这么认为。”伊尔迷说到这里语调稍稍上扬，似乎为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愉悦，但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说起来，对于之前几届猎人考试的内容什么的，伊尔迷你有什么了解吗？我对这方面不太熟。”
“稍微知道一些细节。”
不过说是稍微知道一些细节，对方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只知道一点点。
“本来应该是要收费的，不过看在你请我吃东西的份上——”伊尔迷歪了一下头，“就当是提前优惠好了，以后多多照顾我的生意，最近经济不景气，下单的人都少了几个。”
“放心。”库洛洛微微一笑，“有大生意我一定会第一个想起你。”他说到这，不由想起了和友客鑫有关的事，然而在很多事情发展的轨迹已经有了细微偏差的现在，那时降临的死神还会如期出现吗？
在他稍稍出神之时，伊尔迷开始说起了和猎人考试有关的内容。揍敌客家族不愧是貌似和现任猎人协会会长有交情的大家族，在这方面的情报的确不是网上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资料可比的，虽然侠客在搜集信息方面的能力不差，但他们也才离开流星街不久，流星街以前又不是全通网的发达地方，指望现在的侠客不管他找什么资料都能做到，未免太为难对方了。
库洛洛轻轻搅拌着骨瓷杯中的黑咖啡，外面不知何时飘落的雪花擦过透明的落地窗，落在地面上，化出了浅浅的水迹。
……
“差不多就这些了。”伊尔迷说完之后站了起来，他面前的果汁杯子不知何时已经空了，“那么，下回见了，库洛洛。”
“回见。”库洛洛端着咖啡杯朝他致意道。
网上关于格雷伯克市的信息无外乎就是天气地形、人文历史、各式杂谈一类，因为对剧情中出现的两期猎人考试还残存一点记忆，库洛洛着重关注的是地形方面，而从伊尔迷提供的资料来看，他的关注点没有错。
格雷伯克市是一座主要以山地和丘陵地形为主的沿海城市，在它和内陆接壤的地带，是蜿蜒的西西科嘉山脉。因为受非地带性因素和地带性因素相互作用，使得这座山的自然环境十分复杂，所以有各种各样的植被生长的这里，一向是许多生物猎人乐于探索的地方——也就是说，今年在这里举行的猎人考试，很大可能和这方面有关。
而事实也的确不出他所料。
今年的猎人考试第一场就是爬西西科嘉山。崎岖的山路和错综复杂的自然带里野生的植物毒虫相当够人受的，还没到半山腰，库洛洛身上用于驱虫的药粉就所剩无几了。
没办法，在抗毒这方面，他自认自己还是处于正常人的范围。
但是他过得容易的部分，对其他人来说却是又一道阻碍。
参赛的人不少，有少数几个明显是有脑子的带了吊绳和其他的一些登山工具，山上也并非像是从未有人攀登过的山一样全是山路，正常人难以攀爬的地方也有较为厚实的石板搭建的台阶，但问题是……有上百个人全部挤在了这一条似乎更为容易登上高处的路上。
太多了……一眼看过去，简直就像是所有人的人都在死死地抓住犍陀多的蛛丝想要逃出地狱一样。
库洛洛一脸可惜地用掉了身上最后的药粉，仰头看了一眼离山顶剩余的距离，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下方的人艰难地往上爬。参加这次猎人考试的人那么多，会带驱虫药粉的一定不止他一个。
西西科嘉山不是那种可以当作健身、玩一样随便爬爬的小山，在这样超越十来个人体的海拔高度，一旦摔下去，可是真的会死人的。
所以——人人都想抓住救命的蛛丝，哪怕是不择手段地把旁人推下地狱。
库洛洛单手支起下巴，看着每一层石板上的参与者推推搡搡，既无聊，又有趣。
无聊的是，人类一旦暴露本性，原因都是一样的，有趣的是……丑陋的面孔却各有不同。
咦——？这个有点不一样？黑发青年的目光一顿，嘴角勾出了兴味十足的笑容，看着下方很单纯很不做作把敢推搡她的人全部毫不留情踹下去了的红发少女慢慢向上爬，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翠绿眼睛，毫不躲闪地看了过来，目光灼灼，带着强烈的暗示意味。
库洛洛半眯起黑眸，打量了一会儿对方的模样和一身装扮，发出了一声轻笑。
啊……他等的目标上钩了。
他具现出盗贼秘籍，快速翻到熟悉的一页，看着下方的红发少女，自手边朝着她垂下了一条黑色的藤蔓。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神明垂下的蛛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