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草莓季》一只叉烧

3、第3章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了。”中村老师放下粉笔，收拾着讲台。
　　柳莲二拿起早已整理好的书包准备去参加网球部的部活，起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督到了窗边的座位上熟睡的那个身影。
　　微微外翘的玫瑰红色短发在窗外斜射入的阳晖的渲染下映出一圈淡淡的黄晕，额前几绺碎发覆在挺直的鼻梁上，同时恰到好处地掩住平日灵动此刻却庸懒的眼眸，交叠的手臂，瘦削的肩膀，微曲的身形，如果忽略那像是咀嚼着什么以至缓缓流下晶莹液体的嘴，这样的睡相称得上是安详而可爱了。

　　柳莲二面不改色，心下却疑窦丛生。
　　文太虽然贪吃，但却从不贪睡，对课业的态度算不上认真，但至少为了成绩上课神游天外的情况都不多，更荒谈明目张胆地睡觉。
　　昨天一定发生耗费体力的事了。
　　比赛的可能性1％，失眠的可能性0.1％，一些他没有料到的可能性98.9％。
　　总之，情况可疑，有待调查。

　　目光扫过腕上的手表，离部活时间还剩5分钟。
　　作为同学兼队友，他有义务叫醒文太。
　　能一次叫醒的机率是0.2％。
　　而目前迟到的机率是……60％。

　　柳莲二举步迈向丸井的书桌，拍了拍他的脊背，示意他快点起床。
　　丸井耸肩，吧咂了几下嘴，极为自然地把头侧向另一侧，继续安心睡眠。
　　果然，数据是不会骗人的。

　　眸光再次扫过手表，恩，还剩3分钟。
　　迟到的机率是85％。
　　脸上不动声色，柳莲二优雅地拎起丸井的衣领，直到丸井睁开惺忪的睡眼大呼小叫地呼喊“快放下”才微笑着拍拍手，轻轻放下丸井。

　　这样的情形，与他上次去冰帝勘查时目睹的一些情况还真是相似啊，让他想想，那个常常跟在迹部身后的是叫桦地崇弘吧，而那个被拎起的黄发队员应该是芥川慈郎。
　　柳莲二有些走神地这样暗暗想着。

　　丸井揉揉眼睛，望向以非正常手段叫醒自己的柳莲二，“什么啊，原来是莲二啊。”
　　柳莲二不语，开始为犹在迷糊的丸井整理书包。
　　现下离部活的时间还剩30秒。
　　迟到的机率是……100％！

　　“啊～莲二，现在几点了？”满足地伸个懒腰，丸井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地问着柳莲二。
　　“叮铃铃……”未待柳莲二回答，铃声便愉快地响起了。
　　伸懒腰的动作一顿，丸井心里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僵硬地抬头直视柳莲二，丸井带着点侥幸询问：“那个，是第几节课的上课铃？”
　　将桌面上最后一本数学书放入书包，然后轻轻合上搭扣，柳莲二不紧不慢的回答才幽幽飘来，“很不幸，那是部活开始的铃声。还有，现在是3：50整。”
　　“啊啊啊啊啊，惨了惨了，副部长又要发火了，我们快走快走……”一手抓起柳莲二适才整理好的书包，一手握住柳莲二的手臂，丸井一路呼喊着“死定了”疾驰而去。

　　“莲二，你说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网球部的机率是多少？”再绕过一栋楼就到网球部了，丸井一边继续跑着一边有些无聊地抛给柳莲二一个问题。
　　“0％。”先不论网球部的一干正选和众多部员，单论每日必来网球部报道后援会成员们就不可能不发现他们。
　　“哎？还真是让人丧气。”他也知道答案，但被这么不留余地的肯定了之后还是觉得很郁闷，“那么我们躲过副部长的机率呢？”
　　“0％。”
　　“这就算错了吧，副部长这时候说不定正在监督练习，我们怎么可能100％被捉住。” 莲二的数据也不怎么可靠，丸井嘟着嘴轻哼。
　　对丸井轻蔑的态度不甚在意，柳莲二平静地提醒，“文太，跑步要看前面。”
　　“啊？”有点惊愕于柳莲二突兀的话语，丸井依旧习惯性地抬起头，但顺着抬起的视线出现在眼前的人物却让丸井倏地全身僵硬，“副、副部长！”
　　“丸井，柳，迟到5分钟，今天训练加倍。”
　　“是！”丸井立即回答，然后在真田转身的时候撇撇嘴。

　　“莲二～你早看到副部长了还不提醒我。”
　　“提醒了，2次。”第一次是在报出0％的机率时，第二次是在告诫他跑步要看前面时。
　　“那怎么能算。”那么含蓄的提醒，能察觉的一定是鼹鼠星人。
　　“我觉得我们最好快些去换运动服。”
　　“啊？为什么？”丸井疑惑地侧头。
　　“丸井，柳，聊天1分钟，加10圈。”真田全然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
　　“是。”丸井缩了缩脑袋，不敢再闲聊，改而转头怒瞪柳莲二。
　　下次，再这样陷害他，他就死定了。

　　“唉，莲二，我们跑了几圈了啊？”丸井双手撑着腰，吐了一口气。
　　“55。”
　　丸井心中暗暗计算，平时训练30圈，迟到加倍就是60圈，与莲二聊天加10圈，共计70圈，那就是说——“啊？还有15圈？不要啊……”
　　柳莲二斜睨一眼身边的丸井，“已经跑不动了？”
　　“唔，的确好累啊。”随手用衣袖抹去额际的汗水，丸井开始张望副部长的身影。
　　球场内，没有。
　　休息区，没有。
　　体育场门口，没有。
　　D区……恩，找到目标，副部长正在监督一年级挥拍。
　　于是丸井伸出右手扯扯柳莲二的衣袖，示意他与自己一起稍稍放慢速度。
　　柳莲二合作地缓下步伐，开始思量丸井的体力问题。

　　70圈对其他学校的确过多，但对立海大网球部正选而言应当不在话下。
　　除去手脚上犹佩戴着力量扣这一因素，就算是正选中体力最差的丸井也应该在60至65圈时才感到吃力。
　　而现在只不过才是第55圈……
　　与预计情况差了至少5圈。
　　心下又想起了放课时丸井贪睡的事情。
　　之前的猜测可能性需要重新评估。
　　比赛的机率0.5％，失眠的机率0.1％，一些他没有料到的可能性99.4％。
　　总之，他现在对此的好奇程度是——120％。

　　面上不动声色，柳莲二状似自然地感叹，“文太今天看起来很累啊，中村老师的课也睡过去了呢。”
　　“恩，好像是呢。”
　　“昨天发生什么了？”继续目不斜视地跑圈，柳莲二一点一点诱导丸井跳进这个话题。
　　“还不是……啊，对了。”才起了个头，丸井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地插进一句话，“莲二，有事要你帮忙哦。”
　　“恩？什么事？”
　　“算了，以后再说吧。”
　　微不可见地睁开一直紧闭的眼，柳莲二的兴致又被吊高了一些。
　　“对了，明天有练习赛对吧？”
　　“恩。”
　　“那就好办了。”
　　“是什么事好办了？”
　　“反正明天你就知道了啦。”丸井调整一下呼吸，开始转移话题，“莲二，还剩几圈？”
　　柳莲二思衬，接着给出答案，“4圈。”
　　“太棒了，我们快跑吧。”言毕，丸井就撇下柳莲二先行加速。
　　丸井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柳莲二在他离开后便顿下脚步站定，然后注视他跑过下一个弯道直至离开他的视线。

　　仰首，依旧是碧蓝的天，清淡的云。
　　垂目，仍旧是宽广的地，缤纷的景。
　　环顾，照旧是熟悉的人，惯历的事。
　　可是，为什么？
　　明明眼前的一切和柳莲二习以为常的春天分毫不差，他却莫名地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个季节，百世不磨。

　　嘿，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样胡思乱想了。

　　柳莲二暗自在心底唾弃着自我，却无意抑制胸腔中涌动的期待与兴奋。

　　那么，就让一切蜕变从明天开始吧，从文太开始，他对他的把戏可是期望甚高。

　　柳莲二举步，追上不知跑到何处去了的丸井。

　　话说回来，昨天的事情还没有套出什么有用的数据。
　　不过不要紧，今天的部活还有很久的时间……

　　风起，斑驳了树影，扬起了尘沙，亦抚动了柳莲二的发丝扫过眉睫之内，带出一轮玩味的轨迹。

　　“2月26日下午部活，丸井文太跑圈告捷！”大声喊出不伦不类的宣言，丸井长舒一口气，像是一下子用完了力气，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用眼角扫到慢他几步缓缓跑来的柳莲二，丸井有气无力地指使着他，“毛～巾～”
　　柳莲二斜睨一眼呈大字型仰躺在地上的家伙，有些认命意味地绕过丸井走向几步之遥处的长椅。
　　弯腰拿起长椅左边早已准备好的毛巾，再向右几步挑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接着随手向后一扔。动作熟稔得好似排演过无数次，已成本能。
　　不用回头柳莲二就知道毛巾必定砸在丸井的面部，而外套的落点则定然是胸口。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柳莲二扯过一条新的毛巾随意地拭擦了几下脖颈处，然后任毛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人后倾靠上椅背，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丸井嘟囔着披上外套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汗。
　　其实他很不明白，分明只要多跨几步就可以坐到长椅，为什么丸井却总是喜欢躺在地上。
　　数九寒天也好，灼灼炎夏也罢，不论天气如何运动多少，每次跑完圈，丸井总是一屁股赖在地面上，不曾有变。
　　他好奇之余也做过这样的尝试，不过滋味却不怎么令人愉快，冬天可谓寒气透骨，夏天亦是聚热火炉。
　　询问丸井得到的答案是不符合他风格的深奥——冬寒抱冰，夏热握火。
　　他狐疑，丸井什么时候也学会刻苦自勉了？
　　几天之后，他便得以解惑，那不过是丸井家附近的冰饮店新一季的广告语。
　　至于丸井把它作为问题的回答又恰巧蒙上就不得不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不过，这一习惯自那之后倒是不再有人在意了，就像他喜欢数据，幸村笑里藏刀，真田嗜好暴力，柳生注重修养，仁王乐衷欺诈，连桑原都对自己脑袋的黑亮程度关心不已，谁又不可以莫名地养成奇怪的癖好呢？
　　再睨一眼左前方地上因躺得不舒服而曲起右腿的丸井——那个以胃部链接着另一个空间而闻名的家伙。哦对，现在还要加上一点，疑似有自虐倾向，可信度76.3％。
　　其实说起来，他们网球部的正选都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