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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败家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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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大少要说书,这可新鲜,座上众人连声叫好,就连邱二爷都睁了眼,那可是一抽大烟亲爹都不识的主儿。只有柴小冬,眸光一沉,握紧了酒杯。
“话说咱们恭王得了神兽骨,要运回来贺太后大寿,可那雪林上有一伙猛虎似的土匪,天高皇帝远的,早就没了王法。恭王不放心啊,于是先发制人,来了个投石问路。他舍了一队兵马,拉着假的神兽骨和一箱子炸药上了路,想不到那伙土匪还真来了,被他炸了个灰飞烟灭!余匪恭王也没饶过,抓的抓,杀的杀,斩草除根……那是毫不手软啊!”佟铮摇着头咂了咂嘴,转头一瞅柴小冬,“如何,听懂了没?”,“恭王心狠手辣,跟他抢人,呵呵……还是先摸摸脖子够不够硬吧!”
话音才落,一片错落的低笑又起,有人斜眼瞅过来,只见柴小冬的脸,铁板似的,没什么喜怒却有些可怕。
佟铮只当他吓坏了,朝他肩头拍了拍,“情爱如唱戏,看的才得趣,咱兄弟吃喝玩乐,逍遥快活,不是赛过神仙去了,何必想不开,把自个儿搭那里去呢!”见柴小冬手中有酒,便端起一杯来,“来来,你也无须太过担心,先喝一杯压压惊吧。”
“对,咱们同干一杯……”
“来……来……”
柴小冬见状,压着心头的愤怒,举起杯来。他斜着佟铮,缓缓饮干。心想这人虽是个败家货,可知道的事情却不少,毕竟是顺隆镖局的少东。其他这些能同他混玩儿在一起,背景自然也不会太差,好好拉拢起来,早晚派的上用场。
放下酒杯,心情便畅顺了一些,眉抬半分,突然一愣。只见刚才那个女人,蛇一样伏在佟铮肩膀上,眼泛春/色,不死心的盯着他。柴小冬嘴角一挑,眯了眯眼,似笑非笑的盯了回去。
这一眼,好比旱田里放了水闸,喜的莲玉花心儿里漾起了春水,虽知道柴小冬喜欢男人,可风尘里见得多了,谁还在乎那个,喜欢男人怎么了,喜欢男人也爱女人的多了去了。可是不是个真男人,她闻闻味儿就晓透了。
柴小冬存着亲近的心思,同席上几位公子搭话,拼酒,间或打探些个人喜好。几杯下肚,便盯上了其中三位。佟铮自不必说,再就是大烟鬼邱二爷,其父是粤海督办,承充行商,设了丰和洋行。再有同女人腻歪个没完的胡锦城,家中独子,做生丝茶叶的外贸营生。还有和佟铮一唱一和,明显关系较好的徐白,家祖是两淮盐商,其父现任两淮盐运使。
这样一伙人,肯带着‘柴小冬’玩儿,看来一是他够败家,同他们臭味相投;二来是这帮公子哥儿里,需要个逗闷子的丑角儿,听他们言谈之间,对自己并没多少尊重,倒是揶揄打趣,变着法儿的嘲讽多些。
柴小冬心里冷笑,一帮败家的米虫,穷人饿的前胸贴后背,这国家却要让你们败光了。拿起酒猛灌了一口,小勺在后紧扯,却也是撼动不了半分。
大伙都喝的五迷三道,莲玉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上来,□□压着柴小冬的手臂,举着块香帕给他擦嘴,“呦……柴爷,喝杯茶吧,瞅你这脸红的。”
柴小冬本来就灌了一肚子酒,这女人上来一压,又端了杯茶在眼前,突然就忍不住内急,他按下茶杯道:“等等,我先去解个手。”
旁边又噗嗤嗤的笑了起来,柴小冬可不管那些,推开那细腕子就遁逃了。
解完了手,浑身通泰抖擞,酒气也散了几分,他满意的想,今天的应酬也算有了点儿收获,于是低头理着裤带,迈进了门楼。
突然手臂一紧,柴小冬转身就要劈掌,谁知那软绵绵的一物,带着惑人的熏香,压住了他,一时连连后退,将他顶在了角落里。
“柴爷……”莲玉环住他的腰身,在他耳边呵气软哝道:“奴家饮多了,柴爷可愿送我回去么?”
柴小冬愣了愣,随即环住了她的腰,莲玉心中大喜,娇吟一声揉身攀贴,谁知细腰一提,竟被柴小冬倒挂在肩头,“好,不过咱们得先回去找我那小厮。”
莲玉气结,花好月圆,春宵一刻,不赶紧回去缠绵,找个什么小厮?她气的锤了柴小冬几下,心想莫不是他真的不好女色!
柴小冬脊背一挺,心中也很是无奈,原来是铁五的时候,他起初是行的,后来看上了二哥,这档子事儿就提枪泄气,不提也罢。如今换了柴小冬的身子,行不行的,他也不敢试了,再勇猛的汉子也经不起这件事的挫折啊!他沉着声儿道:“老实点,找了小勺就送你回去!”
莲玉不出声儿了,不要她,送她回去管个屁用,她就是指男人养着活命的,虽不是明娼却也是一样的勾当,用身子换几个活命钱。
到了门外,柴小冬放下她,进去告辞。那几个公子哥打莲玉一出去就懂得了,瞅着他笑的那叫一个色/欲横流。
小勺跟出来一看,脸刷的白了,“爷,你不回去了?”
柴小冬揽住莲玉道:“不,先送她回家。”
小勺听了一抹眼,噔噔蹬蹬跑下楼吩咐车马。
各自怀着心思,下了楼来。柴小冬推着莲玉上了马车,自己也坐了进去。
莲玉低头不语,柴小冬就挨在她旁边,却端的像个佛爷,她心想:左右自己也不是什么有脸的,问个明白才是真。于是抬头去瞅柴小冬 “柴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究竟要不要我。”
柴小冬瞅着她,微微张了张眼,心道小娘们脾气还挺辣。“结交行不行,银子照给!”
这回轮到莲玉惊讶,张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她精眼一瞥道:“柴爷……明码标价奴家拿着心安,怕就怕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柴小冬不由多看了两眼,刚才没发觉,这会儿反倒觉得她入眼多了,转眼往下,又见她紧紧卷着帕子,手上的纹理有些粗糙。
“行,随你吧,我不会强迫女人。”柴小冬说完笑了一下。本来想用她探探消息的心思,只好收起来了。
莲玉犹疑的垂下头,默不作声。
酒楼的马夫载过莲玉几次,她家住哪倒是不知道,只知道她的规矩是在老王包子铺下。
车停了,小勺扶莲玉下了,柴小冬掀着帘子朝四下一看,只对她道:“快回去吧,路上当心。”然后瞅着她,也不见有什么表示。
莲玉缓缓的转身,心里不由的纳闷儿,外头都传他大方挥霍,就是扶他一下都能得个几钱,今天怎的是铁公鸡一毛不拔,难道是自己方才惹他不高兴了?
拐进了巷口,不由回头一望,那马车还在,柴小冬还瞅着她,朝她挥了挥手,不知怎的,心头莫名一跳。莲玉赶紧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逃了。
回到闻府,小勺扶着柴小冬住处走,走着走着,突然被推开了,“小勺,想不想……看我打拳。”
“爷,你就别闹了,咱赶紧回去吧!”小勺只当他是在说胡话,自家少爷他会不清楚,哪里会打什么拳。
柴小冬是想起了佟铮说的话,心里头憋屈的很。山寨的兄弟们因为他,竟没一个落了好下场,尤其是二哥,他们时常一块儿打拳……
他锤了锤心窝,“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没醉,就是难受!”
小勺扑过来,抱紧了他哄道:“好,没醉没醉,咱回去睡一觉就不难受了,我的好爷,快别闹了,再这么闹,非把护院给引来不可。”
柴小冬一边扭,一边道:“引来好啊,引来陪我打一架,老子正好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呢!”他越说越激动,扯着嗓子喊道:”闻家的护院来啊,正好!”
“少爷,别喊,你别喊呀,这可是闻府!”
“闻府?闻府怎么了,不就是恭王的一条狗么!”
什么?闻进升脚步一顿。
从恭王府回来,刚走进府院没多远就听到了吵闹,接着就是这么一嗓子。
李路惊的瞪圆了眼,赶紧望了东家一眼。闻进升冷着脸一甩衣袖,大步就朝那叫嚷声走去。这声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拐过了一座柱形太湖石,果然看到拉扯中的柴小冬主仆。月色下浮步虚晃的身影,显然是喝过酒了。
“小勺,我没醉,你放手!”
“爷,走吧,求求你了……”
闻进升沉声一喝,“不用走了,撒酒疯你就站这儿撒个够!”
柴小冬浑身一震,松开小勺,慢慢的回过头来。再见闻进升,他还是那头利落的短发,还是翘着倨傲的下巴,瞧不起似的睨着自己。
那副高人一等的嘴脸,恨的柴小冬牙痒,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不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是害死“自己”和他兄弟的——同谋!既然他自己撞了上来,新仇旧恨倒好算上一算了!
“撒酒疯?呵呵……”他推开小勺,向前晃了两步,醺红的眼睛,兽爪一样锐利。“老子酒也呵了,酒疯也撒了,怎么着,想亲自见识见识?!”
“少爷,你说什么胡话……”小勺吓得不轻,跳着脚朝后拽他,“别闹了爷,求求你了,快跟我回去……”
柴小冬杵在地上,任小勺怎么拉扯,就是一动不动。他垂着眼皮,缓缓撸起袖子,嗓门儿拔高了些,“姓闻的,上次差点交代了性命,‘柴小冬’这龟儿子也是当够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俩的恩怨就了一了吧!”他斜眼一扫,刀锋似的目光,亮的瘆人。
闻进升皱了皱眉,一瞪眼问道:“你想干什么?”
柴小冬咧开嘴角,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襟就是一拳。
闻进身伸臂一挡,狠狠撞了个趔趄,他扭住柴小冬道:“柴小冬,你疯了你!”谁知他不答话,冷笑着抬肘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