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皕鬼目手抄录》慕容芷芃

23、之四.子午线 Ⅴ

　　“小空……”白果子担心地看着低垂着头华篁空。
　　“找一个人是一件比较花时间和耐性的事情。这个方向没有收获，那么明天我们改到另一个方向再去找吧！只要不放弃，一定会有收获的。”
　　湛治阳安抚的话，让华篁空凝重的脸色缓缓放宽。“嗯。我不会放弃的。我们明天再继续努力吧！”
　　“嗯。”看到华篁空恢复精神，白果子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先回去那里继续等妈妈。也许……妈妈现在也正在找我——…” 华篁空挤出一笑，然后就挥了挥小手，不等白果子回应说了一句告别的话就转身匆忙跑走。“再见，果子姐姐，治阳哥哥。”
　　“小空——！！”白果子神色忧忡地看着消失于黑夜，身体穿过人潮的小小身影。
　　“怎么了？”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湛治阳追问道。
　　“小空他走了，说要回十字路口继续等他的母亲。”白果子蹙紧柳眉。“……但是，无论怎样等下去，他的母亲是不会出现的。他们是不会再次相遇的。”
　　“什么？”突然说出的真相，让湛治阳不禁一惊。“为什么他们不能再次相遇？”
　　“因为，小空已离开人世。”白果子语调悲伤轻声道。“活着的人又怎么可能看见？就像治阳你看不见小空一样……”
　　“难道果子认为既然见不到，就干脆放弃了吗？”湛治阳回予了一句让白果子愕然的话，对于他的反问，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空他直到最后都想念着他的母亲，他只想见他的母亲一面。仅此而已。”
　　“那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事实。若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即使面对面，对方仍听不到他的呼唤声，亦无法拥抱他时，他还会如此希望见到他的母亲吗？这只会让他感到痛苦……”白果子微握了握拳头，注视着湛治阳，等待他的回答。
　　白果子尖锐的问话使得湛治阳一瞬间怔住，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并回答。“即使这样，是否与他的母亲相见，也该是由小空决定。”
　　“是吗。治阳的想法是这样……！？即使让小空感到难过也觉得没有问题？”白果子语调虽然很平淡，但每一句话却如刀般锋利。
　　面对咄咄逼人的问话，湛治阳神色依旧坚定。“果子曾叫我不要逃避，去面对事实真相。只有知道真相才能看清前方的路。也许，小空现在很迷茫，这并不仅是因看不见母亲，而是因他看不见前方的路。他不知除了等待母亲外，还能做些什么？这个真相对他来说，是指引前方的路途。”
　　白果子听了湛治阳这番话后，不禁沉默了起来。她不想看到那寂寞的脸容再露出悲伤。然而，就该这样任由不知真相的华篁空继续等待他的母亲，一个永远都不会等到的人吗？
　　“果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啦！”湛治阳绽露出一个如朝阳般的笑颜。“总是设身处地为别人思考，上次是为了我，这次是小空……”
　　“……不——…”直接的称赞让白果子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含糊地否认。与湛治阳相较，她才不是他所说的那一种人。
　　她只是一个自私的人。只是不想在自己的眼前看到伤心痛苦的事情罢了，只是……
　　——一个不想让自己受伤的自私的人。
　　“我想……一直看到鬼魅的果子活得很辛苦，很累吧！不像我什么也看不见，在这种时候更是什么也帮不了。”湛治阳苦闷地一笑。“真希望我也能看到鬼魅，那么我就能和果子一起分担……”
　　“不能看到是幸福的事情。你不应该祈求有这样的能力……”白果子蹙紧眉头。“因为我是天生拥有阴阳眼，才会从出生开始就看到妖魅。即使我不希望拥有，但是却已在降于这世上之时被决定下来，无法再改变。”
　　真是很奇妙，在湛治阳面前，她竟然能如此轻松自然地说出自己的事情。那是在发生绛珀的事情之后，都不曾对任何人再提起关于她能力的事。
　　“被决定吗？”湛治阳低喃地说。
　　“…——但是，尽管如此我仍希望能与果子交换，那么果子你就能活得更幸福，更快乐了！”
　　他希望她能露出笑靥。
　　“谢谢。”
　　湛治阳这番出自心底的话让白果子的心感到异常温暖，隔了多久她才遇上能完全接受这样自己的人啦？除了他……
　　那个她最憎恨的人——绛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