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黑暗中的纯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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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一开始，只是想要得到而已——
要再和那个叫路基亚．尔伯的男孩接触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不需要我亲自制造机会－－他就在我任职的教会学校念书，而他的老师们显然都很关心这个刚失去亲人的孩子，在知道他坚持不要监护人照顾的事情后，自然就找上了身为神父的我，希望能尽量给予帮助。
以这种名义拜访他家几次，再加上他的老师以关心为名的施压，将近一个月的每日见面，那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是已经接受我这个经常关心的神父了；但是我感觉的出来，他心里对我还是有着相当的防备－－出于在无意识状况下、类似本能的那种。这让我感觉相当有趣，因为这也表示那天晚上我在他眼底里看到对黑暗的觉悟并非错觉，他是真的有着流星街的味道。
不曾接触过流星街的人事物、甚至连流星街的存在都没听过，在这么单纯环境下的出生长大的九岁男孩，却有着孑然不符他年纪经历的处事看法和黑暗本质，而在此同时还能维持对于光明的向往和善良……能生育出这样的孩子，他的亲人绝不会是普通人。
但是从各方面的消息迹象来看，他确实只是由唯一的婆婆带大，而他婆婆也确实只是个寡居的退休中学老师，身世背景单纯得乏善可陈…除非，有问题的是他那对自他强褓时离开，就不曾回来过的考古学者父母。
考古啊……
严格说来，我会到这个民风纯朴的小镇，为的就是打听「尹丽妲之书」的下落。只是没想到一时兴起想了解偶然发现的一个有趣孩子，却意外的将我原先的目的给耽搁了些许时间…不过说不定也没有妨碍到什么，如果，我的运气够好的话。
※ ※ ※ ※ ※ ※ ※
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
前一个晚上我还在考虑要怎么从那孩子身上多套些关于他父母的问题，而不过事隔一天的傍晚，那孩子就自己跑来找我了－－带着一大箱的书卷。
『这些是我爸妈留下的全部书画。』
帮那孩子取下绑在单车上的箱子搬进教堂里的小会客室，我在他坐下休息的桌子前放上一杯水询问他的来意时，他对我解释，『他们前几个月在工作时出意外死了，我婆婆就是因为接到他们死去的消息太过伤心，所以才会生病过世。我不想留下和他们有关的任何东西，所以希望神父能帮我处理掉它们，看是要义卖要捐赠给学校或是教会都无所谓，我没意见。』
『…因为他们过去对你的不闻不问，又让你婆婆伤心而死？』
他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对我坦直询问的讶异和几不可查的冷漠。
『如果你要这么解释，也可以。不过那并不是我不想留下这些东西的主要理由。』他轻声说着，露出一个隐隐带着些与讽刺的微笑－－这是我认识他这些天来第一次看到他出现笑容，『你可以现在就打开箱子看看那些到底是什么样的书画，再猜猜我不想留下它们的其它原因。』
如他所愿，我打开了放在旁边地上的箱子，然后在随意瞄了几眼其中的几本书名时没有掩饰我脸上的讶异－－我隐藏的，是我对自己运气的喜悦。因为我在找的「尹丽妲之书」，此时就在这个箱子里。
『这些，似乎都是有些年代的书籍，保持的非常好。虽然有些文字我看不懂，不过有几本我认得的，无论是在学术或文物研究方面，如果是真品的话绝对算是非常珍贵的古董。』我一边赞叹一边逐渐沉吟，『这些书画，先不说它们本身的价值，要收集到这么多又这么特别想必非常困难。而且其中似乎还有一些是手译稿的整理…如果这些全是你父母收集的，那应该是他们的心血，你实在不应该轻易转让。』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淡淡说，『我想比起这堆贵重的死物，他们应该会更重视我的安危。』
『安危？』我以略带困惑的声音和等待解释的表情，掩饰心里瞬间闪过的想法和杀意 ，『这些东西或许相当有价值，但是你会不会想的太严重了些？』
『…也许吧，不过在一开始就先考虑事情的最糟状况，是我的习惯。』
捧着杯子的他，低头看着杯里微晃的水面，脸上脸上还没退去的浅浅微笑显得有些莫名的飘忽。
『我最重视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那么目前我需要在乎的，自然也就只有我自己。神父你认为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身边却有着珍贵的宝物，一但让人发现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相信这世界上有善良的人，但是我更相信屈服于欲望的人还是比较多的。我想活下去，想继续看着这个世界，想再找到能让我重视也重视我的人，所以为了保护我自己，我不能冒险留下这些很可能会引来麻烦、甚至会让我丧命的物品。更何况这些东西的真正价值在于我来说只限于「父母的遗物」而已，对于其它人来说，它们的价值应该可以定位在比纪念更具实用的地方…与其放在我这里让我伤脑筋该把他们埋在院子哪棵花丛下，还不如捐出去让想要他们的人将它们的真正价值展现出来。』
『…你对事情的考虑方式，实在不像一个孩子。』
在这种年纪，就有彷佛智者的冷静深沉，只要找到让他执着的事物，将来的能力绝对相当可怕...很难不在期待同时，也有着将他扼杀摇篮的冲动浮现呢。
『嗯，婆婆她以前也常常这么说我。』他喝了口水后抬头，『不过，神父你也一直没把我当成小孩看吧？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
『那么，再问你一个不像小孩子的问题好了。』我微笑看着他，『这些书画之前很可能都是处于下落不明的状态，那么当你将这些东西捐出来，应该就会有人可以循着线索找到你身上，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意外，难道你没想过吗？』
我的问题显然让眼前的男孩呆了下。他挠挠头，皱眉的看了箱子一眼，接着把视线转回我身上。
『我还真没想到这个可能性……那，神父你能再多帮我一个忙吗？这些东西在捐出去的时候，帮我保密身分？』
『…这箱书画的贵重程度很可能比你我想象的高很多。你就肯定我有办法帮你保密？』
『既然神父都帮我想到这点，那么好人做到底，我相信善良如您一定也有办法了不是吗？』他偏头看着我，无辜的眼神底下含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狡猾，『而且这些书画，我也只是请您帮忙转手出去，要捐献要义卖都随您的意思，我刚刚就说过不过问的。』
随我的…意思吗？『也就是说就算我把这些书画都独吞暗藏也无所谓？』
『是无所谓呀。只要你别拿了东西就翻脸不认人的杀我灭口或出卖我就好——呜！你弹我额头做什么？会痛耶！』
『谁让你乱说话。』
看他揉着泛红的额头，刚才听到他说到灭口一词时浮起的莫名不悦奇异地冲淡了些。不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情绪似乎有点问题，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时间不早了，你家离这有点距离，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番外──黑暗中的纯粹（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