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番外──黑暗中的纯粹（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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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原来火红眼就是这么个颜色呀？』
留着学生头，戴着大大的眼镜，小滴偏头看着手上的一颗仍然带着斑斑血迹鲜红的眼珠。脸上带着研究的神情和她一手血红呈现着令人颤栗的天真，『确实是红得有种妖艳的漂亮，可是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让人心动的感觉呢。』
坐在一块断壁的碎岩上，我看着手里已经让库哔封存在溶剂玻瓶中的七大美色之一，心里却是莫名闪过另一道红色的影子。
确实…没有那抹红焰的来得醒目，因为已经是死物了吗？
轻转着手里的玻瓶，看着它们在翠绿药剂当中浮动的火红颜色透出凄美的灿烂，心里刚刚晃过的影子却是越来越清晰。明明知道是两个不同的东西，却不由自主拿着它们和那孩子的红发碧眼去比较……
不过才两年，却已经受那孩子吸引到这种程度了吗？似乎有点危险哪－－
『传说中的东西难免都会有些夸饰，不过只要想到它在黑市的价值，感觉上应该就会更讨喜了。』侠客笑笑的递给小滴一个玻瓶，『放进去吧，火红眼还是要保鲜的才漂亮。』
『除了机械零件，不管什么东西对你来说都只有用钱衡量的价值吧？』芬克斯从不远处踱了过来，顺手丢出几个瓶子给侠客，『拿去。』
『这几个好像比我挖到的漂亮呢。』侠客接下东西后多瞥了几眼，『是飞坦用拷刑弄来的吧，鲜红很多呢。团长，你要不要从这些挑个几对？』
『收齐后再说。』我把手上的瓶子扔给侠客，『已经有多少了？』
『七十四了。窝金和信长那边还在玩，富兰克林大概也是，经过他们手的我暂时不考虑完整性，其它人应该可以再至少弄来五十对。』
『别漏掉了。记得我们要的是「全部」。』我起身顺了顺风衣，『这里交给你们整理，我去窝金那里看看。』
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有一个轻灵的脚步跟来。我没有回头或停下。
『我以为妳会留在那欣赏火红眼，玛奇。』
『那东西是顶漂亮，不过晚点还能慢慢看。』她在我身侧淡淡开口，『你今晚不太对劲，团长。』
『…有那么明显吗？』
『你刚刚玩着火红眼时的杀气，比动手解决人的时候浓了一些。』玛奇说道，『其它人没发现，但是我刚好就坐在你旁边。直觉告诉我，你有心事。』
『妳的直觉对团里来说很好使，但是有时还是挺讨厌的。』我笑了笑，『尤其是用在我身上的时候，总会让我有种想杀了妳的冲动呢。』
『同样的威胁用了十几年就没用了。』她淡淡说，『话说回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为了我们以外的事物变得浮躁。那个事物在你心里已经开始有点位置了吗，库洛洛？』
玛奇只有在私下以朋友身分面对我的时候才会直喊名字，因为她很清楚只有这样我才不会以团长的名义让她的问题吃闭门羹……这种所谓青梅竹马的关系实在令人厌恶，『所以我才说，全部的团员里我最想杀的就是妳。』
『谢谢。不过照你自己定下的团里规矩，恐怕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死在你手上。』玛奇一向冷淡的脸上有了点柔和的笑意，『犹豫不决可不符你的个性呢，库洛洛。想要就抢过来，你不是一直都教我们这么做吗？』
『问题不在动手，而是在抢来后的处理方式。』不想浪费力气和这变化系的女人扯皮，我冷冷的说，『更重要的是，我不需要弱点。』
玛奇脚下一顿，『…已经到可能成为弱点的程度？而你居然还没有出手毁掉？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如果妳的语气不要那么幸灾乐祸，我或许会相信妳的惊讶。』
『嗨，这可不能怪我，谁叫你老是理智得让人看不过去。有威信是一回事，但要是连窝金那个最乱来的直肠子笨蛋都常在嘀咕老在紧要关头做出胡闹到让人生气的决定，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她耸肩，『旅团的团长的确不需要弱点。但是以我们这些蜘蛛脚来说，我们倒是希望你这个头有个能让我们偶尔可以牵制你的东西。毕竟你做事时把最危险的状况往自己身上揽不是一两次，侠客早就对你的身分到底是团长还是敢死队已经严重质疑很久了。』
『我的每个决定向来是遵照着旅团宗旨。』我说，『听起来，妳似乎是在告诉我大家对团规有不满？』
『不，我只是想提醒你，大家都觉得蜘蛛换颗头比蜥蜴换尾巴还麻烦。』她淡淡的说，『所以尽管把你看上的东西带回来就是，你的眼光大家都信得过。还是你其实早就已经决定抢到手却只是在不甘心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
『对了，不知道小滴那里东西整理得怎样了。我过去帮帮她，顺便看看窟卢塔族里还有没有别的值钱东西——』
『不用那么麻烦。』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一旁林子的方向，『侠客、芬克斯，你们分头去搜索其它宝物，库哔和小滴跟着去。玛奇，去找飞坦和帕克，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和窝金他们会合。一个小时后在昨晚的临时营地侠客负责做完行动检讨总结后，自行解散。』
『不是吧？团长你又要先走一步？』从树丛里冒出头来的，是苦着一张脸的侠客，『主持总结分赃是团长的工作，你怎么老丢给我？这几个家伙每次意见都超多的，协调起来很麻烦耶！这是超时超份工作，我要抗议！』
『抗议驳回。』侠客这小子就是处里情报太过清闲，才会有余力心思怂恿同伴去八卦别人的隐私，『火红眼我要十对，其它的按照老规矩…对了。』
我停下转向离开的脚步，警告的扫了眼这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想跟踪我的尽管跟，但是别让我发现超过两个，否则后果自负。』
※ ※ ※ ※ ※
从飞行船上看望明月高挂的夜间陆景，其实别有一般风味－－可惜的是，已经看过无数次的我，已经没有那般闲情。
不得不承认玛奇的直觉实在敏准得令人发指。对于路基亚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有趣、想要研究，后来却习惯在旅团没任务的时候到小镇看着他生活成长…就是因为注意到自己寡薄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在他身上投注了太多，所以有好几次很想动手毁掉他，但是－－
舍不得下手。
不是下不了手，而是舍不得－－尤其在发现路基亚除了超乎常龄的成熟外，还藏着极为令人讶异侧目的诸多天赋后。
一个人独居而练出不错的厨艺不是难事，但是除了家常小菜外还能够做出多种叫不出名字的特殊风味美食就不容易了。而路基亚让人讶异的才能不只生活自理方面，就连美术工艺的创作手艺也比我之前转手出去的大师作品感觉更为灵巧慧心。只是这些才华路基亚从没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如果不是因为经常出入他家时无意发现他那些正做到一半的作品，我也不会知道他还隐瞒了和他父母之前收藏的珍品不惶多让的能力。
居家的厨艺、捕捉美丽的绘画、巧手的刺绣和雕刻才华，另外再加上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还有可以和我讨论各式文学的丰富内涵，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能够带来多少惊奇，在路基亚身上我是充分体会到了。他就像是个覆盖了好几层的藏宝箱，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打开了锁，却又能不经易的发现宝箱里还有另一个等着开启的盒子－－而至今为止，每一个盒子里所藏蕴的宝物都没让我感觉失望。
有着无法窥视深浅的天赋潜能，明明生活环境单纯却没有绝对是非黑白的观念，矛盾的在享受光明同时又能协调自己融于黑暗不受吞噬－－简直，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始终带着微弱却不曾间断的纯粹光芒。
如此柔韧而特别，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无聊。
明明除了同伴，其它人的生命在我眼中都没有意义；明明掠夺过许多高价值的珍品，能够让我留住目光的东西少之又少。可是路基亚却办到这些其它人事物都没能对我造成的影响－－以一个对我和旅团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普通小孩子身分，在他毫无自觉的状况下。
既然这样，没道理我会放过这么特殊的一个存在－－想要的东西就抢过来，得到的东西绝不放手，不管是旅团还是我，一向如此。
不过，路基亚的心态和身手却是有点问题。虽然说普通一般人身分或是通缉犯身分在他而言并不是值得重视的事，但是从他不喜欢受人注意又有些恋家胆小的个性就知道他绝对不喜欢四处闯荡冒险；而要待在蜘蛛的身边，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也是绝对不行－－至少在我感到厌倦以前，那孩子活着还是比死掉来得有趣得多。
看来得找个方式，给那一直抱着得过且过的低调孩子制造点锻炼机会和变强意识了。只要适度拿捏好尺度刺激他想活下去的欲望，这点应该不难办到…或许可以让后面那两个真的跟来看八卦的家伙帮点忙？
轻轻摇晃高脚杯里的红酒，我看着窗外的夜景浅浅淡笑。
在文艺方面的天赋都已经对我展露了光华，那么接下来在武术体能、甚至是「念」的方面，路基亚是不是也能如同之前一样，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有种，很是期待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番外──黑暗中的纯粹（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