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梁祝]花开不语》君君子寻

2、第二章

　　在客栈一夜好梦，翌日天刚亮，我便醒了。自己去打了水来洗漱完毕才去叫醒灵裳。

　　各地的早茶都大同小异，我随便吃了点就吩咐灵裳付钱赶路。到了尼山书院也还有很多事情，还是去的早些比较好。

　　一路上山不乏同我一样的学子，大家结伴往前走去倒也不显得冷清。

　　远远的就看到了尼山书院的牌匾，我心中稍稍放松，终于是要到了。

　　我走在前头，灵裳挑着书担跟在后面，突然喊了我一声，“公子，小心！”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我回过头去，马面扑面而来，我连忙抬手挡了挡正好被马蹄踢了个正着，痛得我呲牙咧嘴。

　　灵裳赶忙放下书担，想过来查看我的胳膊。我没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掀衣服，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那匹马也终于被主人安抚下来，四脚都踏在地面上。我握了握被踢的胳膊皱着眉看向始作俑者。

　　视线看上去，只觉得我似乎在哪看过这马。被灵裳一提醒才想起来是昨日在城里看到过的那匹。昨日那位公子一路呼啸，我倒是没看清楚他长的什么样，只觉得身姿十分潇洒，现在看了个清楚倒还真是个美男子。

　　那公子皱了皱眉看向我道，“你没事吧。”

　　我冲他举起胳膊，指尖点了点手腕，又侧头看向灵裳示意她说话。

　　“我家公子有事，估摸着胳膊踢青了。”

　　他十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从马上下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腕，“踢青了？我看看。”

　　我没想到这人竟如此不懂礼数，缩着手想抽回来，但力气却敌不过他的，只得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衣袖。

　　灵裳皱着眉走过来，“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不太好吧。”

　　他大概也是觉得不妥不一会儿就放开了我的胳膊打量了我与灵裳一遍才说道，“我看你也应该是要去尼山书院求学的吧？”

　　我点点头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在下马文才，山长有个两个女儿懂医理，你去寻她们看看胳膊。诊金我马文才自会担当。”他说着又看了看我的胳膊。

　　我同灵裳对视一眼，灵裳冲马文才作了个揖，“恭敬不如从命。”

　　马文才冲我俩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冲我抱了抱拳，“书院再会。”

　　等马文才离开，我与灵裳这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翻开衣袖看了看胳膊，还是只是青了并没有受伤，只要不碰到也不会痛。灵裳从书担里找出膏药帮我擦了一点，我也感觉好了一些。

　　不过刚刚那个人，他说他叫马文才？我记得昨天包下楼外楼的是马太守吧，这个马文才年纪轻轻，明显不可能是太守，难不成还是太守之子？这倒好玩了，一个太原王氏，一个太守之子，不知道书院里还有多少望族的子弟。

　　“……公子在想什么？”

　　“尼山书院倒是越来越好玩了。”

　　到达书院，灵裳去了住所休息，我则去教束脩金。夫子面前的队伍排的很长，我没有多少耐心准备等人少了再过来。粗略地瞥了那队伍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四个熟悉的人物。

　　马文才，王蓝田，还有昨日为卖花大娘解困的两位公子，原来都是同窗。

　　“你。”站在我前方十几步远的马文才冲我招了招手。

　　我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的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再次向他确认了一番，他点了点头又冲我招了下手。

　　站在马文才前面的王蓝田，和站在他身后的两位公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王蓝田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转头看向了马文才，似乎在确认我们俩是怎么认识的。马文才身后的两位公子同昨日穿的还是一样的衣服，两人都十分友好地冲我笑了笑，我也报以一笑后才走了过去。

　　我走过去后那白衣公子冲我做了个揖笑着道，“原来公子也是上山的学子，昨日没有好好答谢公子，真是失礼了。在下会稽梁山伯，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他不会说话。”马文才替我挡回梁山伯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拉着我站到他前面不再跟梁山伯两人接触。

　　如此靠近马文才，我才发现他是真的很高，竟然比我要高出一个头来。我不甚适应地远离了他一点，他看了我一眼视线移到我的手上问道，“你的胳膊去医舍看过了吗。”

　　我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如果点头就是冲他撒了谎，但如果摇头他之后一定会问为什么不去，这样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好在前面王蓝田已经交完束脩金，马文才暂时也顾不上我，不紧不慢地把帖子递给了夫子。

　　“杭州马文才，束脩……“夫子念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我就站在他旁边，伸着脖子看了看，马文才的帖子里除了名字什么都没写。我同夫子一样疑惑，看着他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

　　马文才微微一笑，语气不吭不卑，“敢问夫子，书院里未上束脩的还有多少？“

　　听到马文才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夫子听到如实地回答马文才，“尚有二十。“

　　“凑个整数，一人十两。二十个人的束脩金由我奉上。请夫子，自行填上吧。“

　　“马公子恩泽同窗，只是便宜了后面这些人了。“

　　马文才又冲夫子笑了笑接着便离开了，我跟上他，不甚赞同地看着他的侧脸。整整两百两黄金，就算家里有钱父亲还是太守也不该如此“恩泽同窗“啊。

　　马文才抿了抿嘴角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你有什么想说的？“他说着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忘了，你不会说话。”

　　他说这话时，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孤寂。我渐渐停下脚步，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交完束脩金，换了儒服，就是孔夫子的祭祀大典。

　　尼山书院的儒服一套牙色，一套靛青，颜色我倒是喜欢。

　　我对尼山书院不熟，灵裳又不在身边，从住所出来兜兜转转走了许久也没找到大成殿，正不知所措，一个同样穿着儒服的身影从拐角处一闪而过。我立马追了上去，这一看到才发现原来是马文才。

　　马文才原本行走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接着在了原地顿了一下突然转过了身，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发现他接下来并没有其他动作又把手放了下来。

　　他轻轻舒了口气，看着我似是有些无奈，“怎么是你。”

　　我耸了耸肩抬头朝他无辜地笑了笑，表示我也不知道。

　　他拿我不说话这点大概也是没有办法，先抬脚往前走去了，“碰上了也好，一起去祭祀大典吧。”

　　我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途中，马文才又问到我的胳膊，“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我向他摇了摇头。马文才皱皱眉，手指点着下巴犹豫着问道，“是没去医舍还是没事了？”

　　我笑着冲他伸出两个手指，他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就好。”

　　“对了你……”马文才转过头来突然要问我什么，却又没有再说下去，自顾自地接话道，“罢了，之后再说吧。”

　　我眨了眨双眼，看着他，不解。

　　随着书院的钟声敲起，穿着儒服的学子们都陆续从台阶上走上大成殿，我就站在马文才边上的位置，他旁边是王蓝田。王蓝田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转头看我，直到我瞪了他一眼他才不再看向这边。

　　在山长的带领下拜完孔夫子。站在一旁的夫子开始告诫我们，“尼山书院，谨遵圣人之精神。有教无类，诲人不倦。”

　　“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骗人！”从后面突然传来一个极为不和谐的声音，接着这个声音的主人就往前走了上来。

　　我皱了皱眉看向那人，是昨日的黑衣公子。祭孔大典是极为隆重的过程，他在这个场合出声，实在是不知礼数。

　　夫子显然也很恼怒，但或许因为山长还在面前，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祝英台！下去！否则，将你立刻逐出书院。”

　　“出去就出去，没想到声名远播的尼山书院也会骗人。”

　　我皱紧了眉，这祝英台不知礼数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公然顶撞夫子？我正思考着这两人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在大成殿外争吵，梁山伯的声音便打断了我的思绪，“英台说的对，他说的没错。”

　　这几人的事情我都不清楚，马文才交完束脩金后我便跟他一起离开了。我看向马文才，他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我俩对视一眼一同望向了梁山伯。

　　“尼山书院，向有清名。本是教化人心培养人才的圣地，没想到夫子你居然违背圣人之道，重利轻人，嫌贫爱富，就连排个座位都看束脩多少。”

　　我惊诧地看向夫子，没想到夫子会是这种人，但仔细想了想却也是理解了。在宫中并不缺少这类人，只是谁隐藏的深谁隐藏的浅些罢了。在圣上身边侍读时，谄媚恭维讨好的奴才就不少，自从圣上登基甚至连官吏……我错怪祝英台了，却也能理解夫子的行径。

　　这件事，山长最终还是找了夫子和梁山伯等人私下解决。想看热闹也看不成，只随着大家一同去看了住所的分配。

　　我走的比较慢，去之时，已经有一群人围在了那边，我只得从旁边挤进去。马文才听到祝英台想要换房，也出声提出换房。我没搭理他们默默地在布上找自己的名字。

　　顾衿安，顾衿安，顾衿安。和我同住的……正是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