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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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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灵裳赶了两天的路到达杭州，四处找人询问了一番才晓得尼山书院开学的日子竟然还要再晚一日，我们便找了就近的客栈留宿，待明日再上山。
杭州自古以来就是人杰地灵，这会儿又正值夏天，想必西湖里的莲花也一定开的很盛。一路走来又只曾见到些参天大树，这会儿到了杭州，自然要好好看看传说中的美景。
在厢房里休息了一会儿，我便唤了灵裳出门去酒楼吃饭。书院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家里，又是难得来一次杭州，当然要吃点好吃的。
杭州的大街十分繁华，街道周边都是铺子，我看的有些目不暇接。街边的这些小玩意很大程度吸引了我的兴趣，灵裳跟着我这般走走停停倒也不抱怨。杭州纵使兴盛但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晋陵，毕竟……是出生的家乡。
六岁开始我就同胞兄衿安住在宫中做太子侍读，算下来已经有八年时间没有长时间出过宫。此番能来尼山书院求学也是托了青梅竹马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福，虽然我也不知道王皇后那件事是否该怪罪与他。但人家有心赔罪，我也就顺水推舟地收下了，更何况我也从未出过门，也想好好看看这当今天下。
灵裳比我大四岁，是我进宫时皇上派来服侍的。这些年娘不在身边，衿安虽是我胞兄但男女终有别，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她教我的。初认识时我叫她灵裳姐姐，但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的主仆认知尤为强烈，不肯再让我叫她姐姐，我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王皇后那件事之后她因为照顾不周被圣上责罚，等出了宫她也对我愈发地看的紧了。
我跟灵裳对杭州都不熟悉，只是沿着街道一边走一边逛，等看到酒楼了再进去。街道周边并未能看到西湖，我准备吃完饭后再去观赏。
忽的，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几个身着劲装的男子呼啸而过，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胡服的青年，身后背着一把弯弓，看上去倒十分的英姿飒爽。
这几个人在城里也不放慢速度，也不怕万一撞上什么人，看来还是有几分背景的。我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带着灵裳继续往前走。
前面一座红色的小楼建的很是别致，远远地就看到了招牌——楼外楼，这名字倒是取得特别。
现在一想起来才发现，肚子饿了，想走进楼外楼却被守在门边的两个守卫拦住了道路，“不好意思，这位公子，今天这里被马太守包了，还请公子往别处去吧。”
马太守？我在脑子里思索了一番发现并没有这个人的印象，照说如果是能进宫面圣的官员我多多少少都会耳熟，但显然这一位的官职还没能达到这个地步。
望了望楼里，我只看到吃饭的桌子并没看见所谓的马太守，想必应该是在二楼的雅间。我又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刚刚在城里骑马的那些人所骑之马就在这附近。难怪那些人敢如此大胆，原来是和一郡之守沾亲带故。
“公子。”身后的灵裳突然唤了我一声，“如果想进的话就进吧，不必畏缩，量他马太守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我知道灵裳说的是当今圣上的实力，凭我和他相处八年的关系，顶着他的名号吃顿饭也无伤大雅。但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这顿饭还是找其他地方去吃的好。
我向灵裳摇了摇头，又冲两个守卫作了揖，这才转身离开。
离楼外楼不远处有个小酒馆，我走的有些累不想再动便直接进了去，选了一张靠着窗户的桌子坐下来。灵裳给我倒了茶后又叫来小二点了菜肴，我看了她一眼拿起茶杯抿了抿。
我并不是渴，只是饿，所以茶也没有多喝只一直拿在手中把玩。旁边桌子的几个人说话声音很大，在他们的对话中我得知了他们竟然也是要上尼山书院求学的学子。
“王兄真是好酒量，请。”
“请——”说罢那位被称为“王兄”的人再次举杯，将手中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想来以后也要同窗三年，我便侧过头默默打量了三人一番。其他两位倒是一般，不过那位被称为“王兄”的青年，身上穿的戴的都是上好的物件，说话也不缺纨绔子弟的豪大气粗。一直居住在乌衣巷的琅琊王氏门风严苛，想来也不会有这样的后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么这位王兄应该就是太原王氏的人了。
我注视着那边的三人，侧对着我的王兄突然看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
我一愣，冲他抱歉地笑了笑才收回视线，不过我的目光应该没有过于炽热吧？
酒馆的菜肴虽然没有宫中和家里的精致，但却带了杭州的地方风味，所以吃起来也算是特别。
再次注意到隔壁桌子的时候，那三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完离开了。反正明天就能再见到，更何况还有三年时间要相处，也不急于一时。
同灵裳吃完饭，结了账。我准备去西湖边看看莲花，却又不知道路要怎么走，灵裳去问了掌柜好一会儿才回来。我便由她带着往西湖走。
如我所料，莲花开的十分茂盛，但又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可谓是美不胜收。
路过亭子时，看到一位卖花大娘，我对莲花甚是喜欢，笑着从她手里接了过来，示意灵裳给钱。
走出亭子不远，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远远望去好像是那位卖花大娘和谁起了争执，而另外那人的那身衣服，我也有些面熟。我正想走过去帮忙，一位身穿布衣的女子慌慌张张地从我身旁跑了过去，我也赶紧走过去探个究竟。
走近了才发现，我对这身衣服面熟的原因，原来这人竟是刚刚在酒馆见过的王兄。
从两人的对话中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卖花大娘想让王兄买花，却不想王兄的扇子不小心掉进水缸，于是王兄便想抓了人赔偿。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也不过如此。
王兄一见到那女子便放开了卖花大娘的衣服，却改而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腕，“放了你娘可以，但是你要跟我走！”
先不说这事究竟哪方是对哪方是错，但看到王兄强迫女子的非君子行为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观，一个箭步冲上去以手为刀劈向王兄的手腕。王兄吃痛地收了手恶狠狠地骂了几句又让两个家仆上来对付我们。
我示意了灵裳一眼，把那女子拉到我身后。灵裳下手有分寸，但这次却一拳直接把人给打趴了，我也被吓到了，看着那个家仆还能站起来才舒了口气。
三人显然还想再动手，却被对面跑进来的两人突然打断了阵势。
“这位公子，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何必为了个小姑娘动气呢，只不过是把扇子而已啊。”
王兄对这个身穿白衣的公子看上去态度十分不好，他瞪了我们这方向一眼道，“你说的倒轻巧，我王蓝田的这把扇子有王右军王羲之大人的题字，她赔得起吗。”
王羲之大人，吗？说起来，也有一年多未曾见过了。我微微一笑，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年幼时在宫中同胞兄以及圣上一同学习王大人的书法，王大人的几幅字迹从书案上飘落下来我也不知道，踩着脚丫子在上面走只觉好玩，幸而王大人并没有怪罪于我这不懂事的小孩。如今想来，只觉当年真是幼稚。
王蓝田视线一转猛地瞪着我发怒，“你笑什么！”
临走前，娘常说女子与男子除了身体上最大的不同之外，还有容貌和声音。女子的声音本来就尖而细，我自己的声音除了这些还很软，衿安曾经说过我的声音很像小孩儿，软软的，喏喏的，听起来会觉得很容易欺负，所以对于王蓝田的质问我并没有开口，依旧是冲他笑了笑。
王蓝田大抵是觉得对我没什么好说的冷哼了一声转头对两个家仆说道，“把那个丫头给我带走！”
家仆忌惮灵裳不敢贸贸然上前，一旁的白衣公子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住手！你还得赔人家莲花呢。”
站在白衣公子身旁的那位黑衣公子也立马附和道，“他说的没错。”说着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王蓝田面前用扇子拍了拍他，“赔钱。”
我看了看这两人身后的行李，猜想着也应该是上山求学的学子。这两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倒很是惹眼。不过那位黑衣公子……我又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总觉得没有表面上看着的简单。
王蓝田没有多大眼力见，毫不在乎地挥开黑衣公子的扇子，“想要我给她们赔钱？没门！”
太原王氏在望族中也不够尔尔，这王蓝田居然敢如此嚣张。如果说此时是那在城中骑马的公子的话，我倒可以理解，毕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这王蓝田……看上去也成不了大气候。
扇子掉落在水缸里，黑衣公子看起来十分心疼，转头就揪住了王蓝田的衣襟，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我立马走上前用手背拦住了那黑衣公子，冲他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想想刚刚先动手的是谁。
王蓝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手，大概是在回想我刚刚那利落的手刀，他挥开那黑衣公子的手后立马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过来！”
我试着友好地冲他笑了笑以缓和气氛，但显然起了反效果，王蓝田又往后退了一步十分警惕地看着我。
那白衣公子见状立马上前道，“两位公子，有话好好说。”
我看了他一眼也往后退了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又伸手冲王蓝田做了个“请”的动作。
王蓝田咬了咬牙，见我暂时没有动手又大胆了许多对黑衣公子说道，“你那破扇子有什么稀奇的。”他说着又顿了顿继续说道，“难不成你那扇子上也有王羲之的题字？”
黑子公子但笑不语，半响，才道，“我扇子上是卫夫人的墨宝，这卫夫人是王羲之的师父，这岂不是更珍贵？”
王蓝田见状不对立马反驳道，“你那扇子早已糊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你的扇子不也也糊了，谁又知道你不是在撒谎？”
黑衣公子的一番连珠妙语令王蓝田无话可说，留下几句狠话便甩袖而去。
不得不说这位公子着实聪明，我又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便冲他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闹事的正主离开，卖花母女平时无事，我便也放心了。招呼了灵裳一声离开了亭子。
难怪二哥在我在家休养时也要时不时出门晃悠，现在我算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原来这杭州城，竟是如此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