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传奇》拾音山人

5、巨蛟

　　蜃海的风在白天恣意翻滚，恨不得将天地翻个个，可到了夜晚却出奇的温顺，偶尔吹来几缕，权当是在挠痒痒了。
　　蜃海的天也很奇怪，白天乌云滚滚不见天日，夜晚却放晴了。一轮满月低低地挂在天空，又圆又亮，让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更加温柔。

　　短短一天经历了生离死别，向繇此刻看着美好的夜空，感觉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不禁放松了下来，什么也不去想，只沉浸在这宁静的夜色里。

　　实在是太平静了，灵玉有些不安，这难道就是风暴前的宁静？不行，得打起精神戒备起来，若是被什么怪物偷袭怕就凶多吉少了。灵玉握住手里的剑，绷紧全身的肌肉，屏息静气等待着。

　　月亮，好久不见。甘华仰头望着月亮，感受月光撒在脸上的清冷。
　　终于，见到了啊，你，还好吗？
　　甘华找了个月光能照到的地方坐下，周身的戾气也消散无踪，此时的他就像个安静的孩子，睡着了。

　　事实证明，前人的经验是没错的，风暴之前的确是平静的，而且之前越是平静，之后的风暴就越是狂野。
　　向繇是被风吹醒的，她一睁开眼就惊呆了，周围的环境完全被狂风换了个风格，若不是看到甘华和灵玉正操着剑站在风暴中，她真的会认为自己是被风吹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甘华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天空中正慢慢压过来的乌云，手中的池琊剑在风中铮铮作响。
　　“要来了，”甘华扭头示意灵玉，“待会儿你保护向繇，我去和它周旋。”
　　灵玉没说什么，眼睛紧盯着远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盒子，用剑在里面沾了沾，在向繇四周的地上画了个圈。“你呆在这里不要动，就不会有事。”
　　“嗯，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去吧。”向繇认真地说，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竟还挤出了一个笑。
　　忽然，凭空响起阵阵惊雷，狂风卷起漫天沙尘，让人睁不开眼。甘华和灵玉都干脆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去判断周围的情况，这也是他们练习过许多次的。
　　就在一瞬间，随着一声惊雷在他们附近炸开，甘华凌空跃起，池琊剑爆出青光，飞至最高点时甘华手腕一转，剑锋向下，直冲下来刺入沙中。
　　“嗷！”
　　随着一声惨叫，脚下的沙地塌陷，一只赤色巨蛟卷挟着漫天沙雨跃出地面。
　　刚才甘华的那一剑刺在了巨蛟背上，被激怒的巨蛟双眼赤红，一尾巴朝甘华扫来。灵玉见状快速朝巨蛟飞去，身形围绕蛟尾极快地闪动，眨眼间，蛟尾便被硬生生斩下，青色的血喷涌而出。
　　这下巨蛟彻彻底底愤怒了，暴怒之下它扭动身体四处撞击，一时间风云变色。灵玉感觉不妙，一个转身朝向繇扑去，赶在沙石击中她前带着她飞到远处。
　　看着暴怒的巨蛟，甘华心下便有了对策。他一边躲避空中乱飞的沙石，一边紧盯着巨蛟的每一个动作。失去理智的巨蛟早已经暴露出许多破绽，甘华只是在等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时机。
　　巨蛟折腾了许久，却无奈自身体格太大，甘华相对于它简直就像是烧饼上的芝麻，目标实在太小，扭了这许多下却一次都没有打中。巨蛟更生气了，晃动着巨大的脑袋狠狠向甘华砸过去。
　　看着巨大的蛟头砸过来，甘华并没有躲避，挺身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等待时机。就在巨蛟马上要砸中他时，甘华一个闪身跃起，稳稳地站在蛟头上。手起，剑落，他将剑狠狠扎进了巨蛟脑中。伴随着一声巨响，巨蛟倒地，再没了反应。

　　巨蛟一死，风暴也渐渐平息下来。甘华剖开巨蛟的心脏，取出一颗青绿色的珠子，这便是蛟珠，里面凝聚了这只蛟的全部灵力。
　　灵玉扶着向繇走过来，也许是受到了惊吓，向繇忍不住瑟瑟发抖，一脸煞白，呆呆地看着面前这庞然大物，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话了。甘华走到巨蛟面前，剑一挑剜出它的双目，巨蛟的眼睛刚离开身体便化作两颗赤色的明珠，甘华把它们递给向繇，柔声说：“这蛟目也是最好的夜明珠，你拿着它们，夜晚就不怕了。”
　　向繇愣愣接过珠子，在手中搓啊搓，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
　　“谢谢你，”向繇笑看着甘华，“你们可真厉害，这么大的怪物都被你们杀死了，这就是为民除害吧！”向繇恢复了精神，崇拜地看着他们。
　　“这，不算什么，”甘华别扭的扭开头，“祸患已除，蜃海应该就能恢复平静，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太好了！”向繇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回去就又有好吃的了，我早就饿了呢！”说完便一手拉着灵玉一手拉着甘华随便找个方向大步往前走。
　　灵玉和甘华身体俱是一僵，被她拉得身不由己走出两步，终于还是甘华恢复快，尝试挣脱了几下，没有成功，只好硬着头皮牵着向繇拐到了正确的方向上。
　　向繇的手心暖暖的，这股暖意从灵玉的手掌一路传上来，心也变得柔软。甘华也一定很喜欢这样暖暖的人吧，灵玉看着他的背影偷偷想，不由有些伤感。

　　巨蛟已死，蜃海立马恢复了平静。三人一路上走得很是轻快，只一个时辰便到了驿站。
　　一天前，驿站的伙计听说甘华灵玉要去蜃海，费了一番口舌劝他们生命可贵莫要冒险，殉情也不带这么个殉法之类的。二人在伙计的长篇大论下实在挺不住，便承诺若是自己回不来，这两匹马就归他了，这才堵住伙计的嘴。
　　这一天，伙计起了个大早，哼着小曲儿就去马厩喂马，还仔仔细细地帮它们刷了遍毛，举止间流露出浓浓的爱意。都收拾完了，就坐到门口的板凳上嗑瓜子儿。自从蜃海出了事，这个驿站就再没什么生意，老板前两天就收拾东西回城里抱老婆去了，只剩下他们几个倒霉蛋，还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喝西北风。
　　远远的，正有几个人影朝这边走来，伙计揉揉眼睛仔细看，竟是昨天那两个不要命的，还又多了一个人，他们竟然回来了。
　　看着几个人生龙活虎地走进店里，要了一桌子菜，可见不仅身体无恙而且胃口大开，伙计心里真是喜难自抑悲从中来，上完菜就默默地回马厩去做最后的告别了。

　　“向繇姑娘能否告知我们家在何处，我们也好送你回去。”甘华开口。
　　“我家在建安，就是东洲的都城。”向繇一边矜持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说，“不过建安离这里太远了，对了，我家在襄阳也有分号，把我放在那儿就可以了，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说完又矜持地往他们碗里夹了几个菜，顺便给自己夹了一只鸡腿。
　　甘华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们便先送你去襄阳，”又看着灵玉说：“回去也没有要紧事，就当去采风散心罢。”

　　几人吃完饭，又买了些路上的干粮，借驿站的客房各自梳洗收拾一番，就准备上路了。伙计依依不舍地牵出两匹精神抖擞毛发油光锃亮的骏马，灵玉一阵恍惚，这真的是我们的马吗？
　　“向繇姑娘，你会骑马吗？要不要我带你骑？”灵玉问。
　　“都说了叫我向繇就好了，总是姑娘姑娘的听得我好别扭！”
　　向繇走到马旁边，一边摸它的毛一边说，“我骑马可厉害了，是我爹亲自教的，连哥哥都跑不过我。”
　　“果真？那可要领教一下了。”甘华笑道，“伙计，我们再要一匹马。”
　　伙计又磨磨蹭蹭地牵来一匹骏马交给向繇，向繇拉住马鞍纵身一跃就上了马，回头对着甘华和灵玉说：“我们来比赛吧，半个时辰，看谁跑得远，输了可是有惩罚的呦！”话刚说完，双腿一夹，一人一马便扬长而去了。
　　灵玉愣了一下，也翻身上马，扭头微笑着对甘华说：“那我也先走一步了，驾！”一眨眼便也没了踪影。
　　甘华看着她俩莫名其妙地就开始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比赛，叹了口气，扔给伙计一颗大个儿银元宝，便也上马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