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你的声音》纪辞微

58、◆我的声音◆

　　赤司见她似乎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在她旁边坐下来，试图等她哭够了。也亏得浅浅并不是那种能哭个不停的人，不大多时就停住了。赤司看到她可怜巴巴地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他，心还是软了软：“去医院？”
　　她不由自主地吸着鼻子：“回家。”
　　赤司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再默默地起身——他记得不久之前他还看到了绿间坐在一辆板车上，如果借过来的话就能够省得自己把她一路背到路边找公交。她那一身脏兮兮的蹭到略有洁癖的他身上，他还是不怎么愿意忍受。不是不能，只是不大愿意……最后他顺利地逮到了绿间，并成功地让他做了车夫，带着他回去找可怜的涂茶浅浅。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在艰难地从草地上往石板路上走，赤司出声提醒：“就是她了。”
　　前面的绿间轻轻哼出一声：“也不怎么样嘛。”
　　赤司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绿间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微笑了一下：“是不怎么样，可是很有趣。”
　　“……”绿间没有说话。
　　赤司扶着她的胳膊将她往板车上送，浅浅忸怩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能不坐它么……”这自然是被狠狠地驳回了。多么显而易见的嫌弃，尽管绿间的脸一直黑着，甚至有越来越黑的趋势，但是也都保持着基本的风度没有发脾气。
　　浅浅并不是个矫情的人，所以既然都豁出脸去坐上了这个引来周围围观的车了，习惯了也就好了，何况赤司还那么气定神闲。而她眼中气定神闲的赤司看着她好奇地摸了摸那只巨大的充气企鹅，然后又瞧了瞧蹬车的绿间，只听她小声地问：“大神，他是谁啊？为什么还要带着这么奇怪的东西出门啊？”
　　赤司的余光将绿间那瞬间的一僵收入眼底，他微笑着想了想，的确好像无论是企鹅还是板车都不应该是一般高中生出门会带着的呢。“绿间真太郎，我的国中同学，也是我的副部长，算是很好的朋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一句“很好的朋友”戳中了浅浅的某个点，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大神你的朋友！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赤司有点无奈，难道自己交个朋友有这么稀奇？不过他还是再次肯定：“嗯，朋友。”他估计现在绿间很想说一句“谁跟他是朋友”。
　　“国中同学？你的副部长？大神你国中就是篮球部的部长吗？”
　　“嗯。”
　　“太可怕了！”
　　一般人这个时候不会说“太厉害了”吗？赤司想，然而并不打算反驳，毕竟涂茶浅浅这个人在大部分时候实在是太好猜了，一眼就能看出在想些什么呢。
　　随后浅浅像是忘记了刚刚自己还哭过的事实，转头就去骚扰绿间了。最后下车的时候绿间咬牙切齿地对赤司说：“你的品位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时候浅浅正戳着那条名为桃太郎的狗的脑门儿教训，然后就被它舔了一脸。
　　赤司环抱着双臂，看着活跃得过分的浅浅，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记得我说过，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不过既然真太郎这么在意，我也就只好再重复一遍了，的确不怎么样，可是很有趣。”
　　“……”
　　“好了，你可以忙自己的事了。冬季杯再见。”说完赤司就走过去，把浅浅从狗嘴下拯救出来，完全无视了绿间的一脸黑气，“你跟狗的智商在一个水平吗？”
　　把她扶正了站好，只见她一脸憋屈地道：“狗其实是很聪明的。”
　　这到底是为狗辩护还是为自己辩护？“你好意思跟狗比智商？”赤司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结果就是浅浅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悻悻地掏出钥匙开门。
　　进屋之后赤司让她坐好，他去找药。屋子里出乎意料地乱，一看就是完全没收拾的那种，赤司嫌弃之余并未发表多余的意见，因为他已经找到了这里如此凌乱的原因，毕竟这条狗似乎把整栋房子当成了自己的窝。他瞄了一眼在浅浅脚下伸着舌头哈哈吐气的“魔鬼狗”桃太郎，它立刻摇起了尾巴。
　　浅浅想了一下才不确定道：“应该是在电视柜里吧。”
　　赤司找了两个抽屉就找到了，拿着过来给她处理伤口。在公园的时候已经清洗干净了，虽然当时看起来很吓人，所幸并没有流多少血。在盒子里找了找，必备的酒精、碘酒、棉签和纱布都有，意外地齐全。
　　他取了棉签沾了酒精就往浅浅的膝盖上抹，结果刚刚沾到她就反射性的躲开了。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于是她又可怜巴巴地挪了回来。
　　“忍着。”
　　“轻一点……”她委屈地道。
　　“嗯。”还能怎么轻，他又没有摁。
　　反正浅浅全程就维持着赴死一般的表情，十分地可怜。最后他包扎好膝盖的时候她已经哭得脸都花了。“很丑哦。”他玩笑似的道。
　　“我出的丑——嗝——还少吗？”
　　也对，在他面前啊，她的脸早就丢光了。赤司低下头一笑，没被她发现。还算是顺利地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了，赤司最后看着她再次光荣负伤的额头，思考着要不要也处理一下，但是好像在脑门儿上贴东西不是很雅观。就在他打算大发慈悲就随它去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盒创可贴。卡通胡萝卜的图案，还挺可爱的。升起了类似于恶作剧一样的心思，赤司抽了一张出来。
　　浅浅立刻反对：“我不要贴这个！”
　　嗯，好像说得反对了就有效一样。赤司不搭理她。
　　“大神你说过可以有权提出意见的！”
　　“我没说我一定会采纳。”赤司淡定地撕开包装。
　　“那还说什么！”
　　“说明我很民主。”把粘胶露出来，他按住她捣乱的手，一下子给摁了上去。
　　浅浅顿时一声惨叫：“大神你太粗暴了！”
　　赤司被逗笑了：“对付你就要用最简单的方法。”
　　浅浅扁了扁嘴，没接话了，眼珠子一转，抱着桃太郎就开始发泄苦闷，赤司静静地听着。桃太郎是条很聪明的狗，居然能跟浅浅一问一答，还能互动。他觉得还挺好玩儿的，就是太好动太吵了。身边有一个浅浅已经够了，所以这么吵闹的狗还是闭嘴比较好。
　　于是赤司伸出手按住了它的头顶。桃太郎几乎是瞬间就立住了，吐着舌头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人。赤司很满意。
　　浅浅几乎要扑到他的脚底下了：“大神我求求你收了它吧！我快被它折腾疯了啊！”
　　其实看她跟桃太郎相处，其实还是……很好玩儿的。赤司这么想着，看着因为刚刚哭过眼角绯红，此时也是泫然欲泣的浅浅，完全没有同情心，反而升起了一点恶趣味：“不可能。”不过也的确是没有带它回去的条件的。
　　“就这几天而已！你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我从来不把话说第二遍。”赤司微笑，然后起身。桃太郎则乖乖地坐在原地冲他摇尾巴。看时间应该走了，为了把她送回来已经耽误了挺多的时间，早餐时间都耽误了。
　　“嘤嘤嘤，大神你就这样对我这朵娇花见死不救了吗！”背后的浅浅假哭起来。
　　赤司脚步一顿，内心涌动着撬开她的头盖骨看看的冲动。回过头，看到她抹眼睛的同时悄悄地用余光扫过他，看到他在看她，就立刻更加激烈地“嘤嘤嘤”起来——当然看起来是十分地假的，直白到完全没用任何可以跟“假装”相关的掩饰的地步。
　　……突然就觉得有点不爽了呢。赤司默默地道。也许是因为他将目光投过去太长的时间，浅浅现在已经装都懒得装了，只是充满希冀地看着他，于是他也换上惯常的笑容：“今天的事我要两篇经济概述，还有，明天开始就是决赛，不要忘了。”
　　转身的时候，赤司觉得果然看浅浅变脸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呢。
　　啊，说起来自己是不是有点奇怪了呢？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蜻蜓点水，那一丝丝的涟漪倏忽而逝。不过，蜻蜓点水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繁殖后代呀，即便那一点想法就是点在水面的一点，可却会像沉睡在卵中的幼虫，终究会成长起来，最终让赤司忽略不得。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是全国大赛的开幕式，赤司七点二十就率领着篮球部的众人前去都立体育馆。说是“就”，是因为从他们下榻的地方到体育馆，走路也就十五分钟，这会儿出发的话距离入场时间都足足提前了半个小时。
　　叶山打着哈欠：“啊，为什么开幕式会八点就开始啊，那些领导怎么可能起得来。”
　　根武谷十分有精神地吃他的第三个汉堡：“要留出消化食物的时间。”
　　“好像谁都跟你一样的早上起来就吃汉堡啊！”叶山跳起来，“何况是谁大晚上的鼾声震天害得我睡不着早上也起晚了啊，好意思嘛！”
　　“嗝——”根武谷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饱嗝就抢了先。
　　实渕捏着鼻子：“真是一点都不优雅，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大呼小叫啊，都喷到我身上了！我怎么会跟你们俩成为队友呢？是吧，小征。”
　　赤司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勾起一点微笑：“是啊，居然成为了队友了。”
　　“噫，铃央姐说话真是越来越不留情面了。”
　　实渕把叶山手中的空牛奶盒子丢掉，又递了一盒给他，叮嘱不能再多喝了之后，便转头问赤司：“小茶茶去体育馆等我们吗？”
　　赤司想了想，道：“应该是我们等她。”
　　实渕点了点下巴，感叹道：“小茶茶也真够可怜的，昨天才受了伤，今天还要来参加开幕式。”
　　他的话好像提醒了赤司，赤司对他说：“现在发个消息告诉她换了药再出门。”
　　“用我的手机吗？”
　　赤司看他的眼神好像是在说“给你个机会把说的这句废话咽回去”。
　　不过实渕在这样的小事上从来都很能免疫赤司的眼刀，他笑嘻嘻地伸手把赤司包里的手机取出来，一边打字一边说：“这种事情当然还是以小征自己的名义去做比较好啦。”
　　身旁的叶山和根武谷看着，纷纷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某种意义上，赤司对实渕真是纵容得可以。
　　手机那头的浅浅本来都开始穿鞋了，收到发件人名为“大魔王”的讯息，立刻又折回去把药换了。还好起得早……她心虚地想。

作者有话说

　　有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