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你的声音》纪辞微

57、◆我的声音◆

　　期中考试对于赤司来说就跟平时没什么区别，而对于他后桌的那个叫涂茶浅浅的笨蛋来说就不容易了，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兵荒马乱。赤司每天看她的模样就觉得不缺笑料——尽管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并不好，然而他还是很不厚道地暗暗乐着。唯一搞不懂的一点是，她怎么会在成绩出来之后突然消沉？总成绩公布的时候赤司还在无意间看到过她的成绩，60多名，比入学考试的时候要高了不少，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从星期一开始涂茶浅浅就没有去篮球部，赤司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他们部里自己有事，而这段时间他们俩几乎没在教室里说过话，赤司也没觉得奇怪——毕竟，他忙起来根本没时间留在教室里。
　　直到这天实渕一脸焦急地跑到他面前：“小征，小茶茶去哪儿了？社团活动也不来了。”
　　赤司头都没抬：“放送部自己有自己的事吧。”
　　“不是啊，今天我问了放送部的人了，小茶茶这几天既没有来篮球部，也没有参加放送部的活动。”
　　“她不去不担心学分不够吗？”赤司只有这一个疑问。
　　而实渕则是一脸快死过去的表情：“小征……你这些天难道就没有问过她一句吗！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赤司依旧盯着手里的训练量表：“如果你们少弄出点儿事来还有可能。”
　　实渕一下子卡壳在那里，半晌没说话。赤司淡定地抬起头：“今天的训练……”
　　虽说看起来不在意，赤司到底还是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可惜最近的事情的确是很多，等他把这件事重新想起来的时候，是恰逢值日却看到浅浅一个人趴在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时候。
　　“涂茶浅浅，你怎么还在这里？”赤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眼底原本不明显的青色被衬得像是用墨汁画上去的一样，这会儿把下巴搁在桌上翻着眼睛看他……简直是一脸死相。她气若游丝地问他怎么还在这里，好像随时都能背过气去，语气里也是“别理我，我懒得理你”。
　　赤司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看她难受得动都动不了，最后还是问出了她这样一副鬼模样的原因。女孩子还真是麻烦啊。他看着她那脸恨不得立刻去死的表情，不由得想到上一次他也撞见了她这样尴尬的日期。真是的……赤司虽然对生理痛这个东西一点研究都没有，但他有常识。
　　她似乎很不希望他留在这里看她狼狈的模样，但赤司觉得他连她那惨绝人寰的睡相都忍了，这些并没有什么不能忍的，所以她为什么要露出要被自己欺负得哭了的表情？他真的有在欺负她吗？
　　赤司在心底微不可察地叹气，将她背了起来。
　　“大、大神……”
　　要不他还是当做没听到？
　　背上的女生比自己想的要轻，浑身发冷，大约是已经疼得出冷汗了，而且她挺紧张的，动都不敢动，直挺挺得像木头。赤司忍了一个走廊的距离，终于开口了：“你到我背上，你这样挺着我很累。”随后她很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贴到了他的背上，赤司把她往上掂了掂，觉得比刚才轻松了些。
　　毕竟从教学楼到校门要走挺长的一段路，路上有不少人在走动，看到赤司背着一个女生还是有许多人看了过来。浅浅因为难受，一直都把脑袋靠着他的肩，赤司估计她那捧头发耷下来一遮都没人能见到她的脸。
　　到了校门口，赤司拦了一辆出租车送她回家，随后解开外套散散热，想了想浅浅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便绕道去了趟学生会办公室。
　　稻城夏希接到这个陌生的电话时吓了一跳，这不是学校哪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吗！“喂？”
　　“稻城夏希？”
　　“……是，你是？”
　　“我是赤司征十郎。”
　　“哦，赤司啊……什么？！赤司！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赤司淡定地把学员资料放回柜子里，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你的社团活动还有多久结束？”
　　“我这儿才刚开始啊。”
　　“你请假或者直接翘掉……”
　　“什么？我得训练啊，还有两个月就是夏季体育大会了，教练不会同意我走的。万一我直接跑了被取消资格了怎么办？”
　　“……”
　　“你说，你说。”夏希一听他诡异的沉默，瞬间变脸。
　　“这些你不用担心。”
　　“啊，好好好，请问会长大人有什么吩咐？”
　　“涂茶浅浅生理痛得无法自理，她已经坐车回家了，请你去照顾她一下。”
　　“……？”
　　“我要说的就这些，你听清楚了吗？”
　　“啊，嗯，懂了……”
　　“好的，那么再见。”
　　“再……见。”挂断电话的夏希一脸大写的懵逼，卧槽，这是什么情况？赤司什么时候管得这么宽了？她到底错过了些什么？！浅浅那丫头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告诉她？！
　　赤司回到篮球部时已经迟到了不少时间了，众人都对他的迟到表示了足够的吃惊。“队长，你？”樋口上前去。
　　脱下外套的赤司戴上了护腕，面无表情地说：“我迟到了，先跑十圈。”
　　“啊，好。”
　　后来实渕暗搓搓地凑过来问他：“小征，你今天怎么迟到了？小茶茶呢？你不是说今天去找她吗？她还不回来？”
　　跑了十圈的赤司还是有些气喘，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实渕的问题：“送她回去了，她不舒服。”
　　“嗯？！”敏感地捕捉到了某些东西的实渕忙不迭地拐着弯儿问，“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
　　赤司觉得这种事请告诉实渕这个妇女之友应该没关系：“生理痛。”
　　“可怜的小茶茶！你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回去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然后忙不迭地去打了个电话，这便是夏希今天接到的第二个关于浅浅的电话。
　　“以前我以为她是棵草，怎么今天一看她就变成朵花儿了呢？”夏希愤愤得把手机放回包里，一蹬自行车直奔涂茶家而去。
　　经过这件事，赤司发现涂茶浅浅对他的态度更加奇怪了，经常都能感受到背后几乎要把自己烧穿的视线，回过头去却发现她没有看自己，或者盯着他叹气。他心底起了些微妙的猜测，又被训练和各种杂事给压了下去。
　　浅浅的社团活动恢复了正常，赤司他们在临近期末的同时也开始了IH预选赛。洛山的实力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通过预选赛几乎就是轻而易举，在对赤司来说几乎不算事儿的比赛后迎来了依然不是事儿的期末考试。不过即使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事儿，可对于某个人来说绝对是跟天塌下来了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个某人当然就是他的后座，涂茶浅浅。
　　真的是又哭又闹了半天，拿到了他的笔记开始硬啃，半路不懂可怜兮兮地拉着他问一些他觉得浅显易懂的问题……赤司面无表情地为她讲解，突然想着自己这样是不是就已经相当于复习了一遍呢？不过她怎么能有这么多不会的啊，而且她还不知道自己哪个知识点不懂，只知道不会做题。赤司划了几个红圈圈让她把题给做了，又转过头去监督在神游天外的叶山：“小太郎，你今天的复习任务做完了吗。”一看就知道没有，直接用了微妙的肯定语气。
　　叶山用鼻子和上唇叼着笔，露出愁眉苦脸的样子：“看书复习什么的太累了！”
　　“能有训练累吗？”
　　他软绵绵地趴到桌子上：“训练是快累死，复习是恨不得立刻去死啊。”
　　浅浅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对他的赞同：“其实我也是。”
　　赤司转头盯了她一眼，她立刻就埋下头老老实实地做题了。
　　实渕转了转笔，戳了戳看起来跟笔记本一样整洁的草稿本：“在这儿浪费时间还不如做两道题呢。”
　　“又不是不能合格……”叶山恼怒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咬着笔杆子开始做题。
　　赤司扭头看了看浅浅痛不欲生的模样，头一次怀疑她的脑子是不是天生跟数学绝缘：“拿来，我再给你讲一遍。”他觉得她都快哭了——其实他也快哭了，被她蠢哭了。
　　经过大约半个月的折磨，终于解脱了。走出考场后赤司下意识地看向了隔壁的隔壁那间教室，果真看到了浅浅从里面走出来，看她的模样似乎考得不差。他教出来的，猪都应该会一加一等于二了，何况是人呢。
　　赤司翘起嘴角极浅地笑了笑，走到灿烂的阳光下——夏天来了啊。
　　夏天代表着活力。浅浅狗啃泥似的扑到他面前的时候，为这句话做了完美的诠释。赤司感觉自己已经挺久没有见到过她了，没有去解说淘汰赛所以一直没见面。
　　终于从五体投地的痛苦中缓过劲儿的浅浅撑起半个身子，微微抬高了视线：“对不起，吓到你了。”
　　赤司觉得挺好玩儿，这个女孩子啊……他蹲到她面前：“涂茶浅浅？”
　　肉眼可见的一颤，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似的猛地抬起头，几乎扭曲的表情定格在脏兮兮的脸上。
　　“你今天的出场方式真是很有个性，看样子你被狗遛了？”虽然知道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儿不人道，可是真的是忍不住啊。赤司那点小小的恶趣味发作了，他觉得只要是遇到她，这些小性子就发作得格外频繁——大约是因为她太好欺负了，反应也那么有意思——罕见地检讨了一下自己这小学生的行径，却仍旧是总结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浅浅脸上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大、大神……”
　　“好久不见啊。”
　　他看见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变成了哭：“能不能……让我先起来再寒暄。”
　　其实她摔得挺惨的，从渗出些许血丝的额头就看得出，胳膊也有些微的擦伤，毕竟实打实地趴在了水泥地上。赤司伸手把她扶起来，稍微打量了一下，便带着她往有水的地方走，先去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可不能脏兮兮的。
　　膝盖被磕得最惨不忍睹，她走路都有些一瘸一拐，不过这时候愤怒起了极大的作用，她在控诉那只风一样挣开她的巨型狗的同时还是跟着放慢脚步的他到了能清洗的地方。因为体育运动很容易受伤，赤司对处理伤口还是比较内行，出来晨练的他随身带着毛巾，这会儿正好派上了用场。大概是很疼，她一直在缩，他只好捉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动。
　　赤司按部就班却刻意放轻了动作地替她处理了伤口，最后拧干了毛巾递给她，自然就看到了她的表情——她在哭。
　　为什么要哭呢？
　　“很疼？”
　　她摇头。
　　“那你哭什么？”
　　她还是摇头。
　　……女生果然还是很难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