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缺》右夭

3、第 一 章

　　进来吧，还要站在外面多久呢？
　　女孩一呆，只好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老师好，找我有事？”
　　林枫扶了扶无框眼镜，说：“这次语文成绩还是没赶上平均分，不过及格了，很好。”
　　女孩尴尬地笑了笑，这是赞扬吧，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我听说……”林枫稍微拉长了声音，女孩心就提到了喉咙眼，“上星期的英语测验全班只有你不及格？你英语成绩不是一向还可以的吗？”
　　女孩咽了咽唾沫，我……我没复习好……。
　　“哦……”林枫继续批改着手上的作业，眼睛都没抬，“体育委员说你上星期都没做操，怎么回事？”
　　“我……我扭到脚了。”女孩头皮发麻。
　　是吧？林枫稍稍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扫了女孩一眼，女孩一身的鸡皮都冒了起来。林枫从一沓卷子里抽出一张说：“这次的作文写得还行，但是考试不准写。”
　　“为什么？！”女孩有点急。
　　爱情不是你们能把握好的题材。林枫没再看她，继续改作业，语气带着些许的轻蔑。女孩听到这里，低下头，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林枫喝了口水，前天的值日为什么没做？
　　妈妈……妈妈有事叫我早点回去。
　　“哦？妈妈有事叫你回去？”林枫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忽然一拍桌子，“撒谎！”
　　女孩差点没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林枫厉声道，有事让你回去？前天我在电影院看见你，是我眼花是吧？没复习好？我看了英语老师给我的卷子，你压根没做主观题！脚扭了是吧？敢情你腿扭了怎么还打球呢？
　　得，全穿帮了！女孩心里一阵哀叹，老天爷你生我生得太善良了！连撒个谎都被人当面戳穿得这么彻底这么难看。
　　“程小蓓！你想干嘛？！”林枫声音其实也不大，但是压迫力十足！程小蓓觉得自己越缩越小，慢慢地缩成一团，然后好找个洞钻进去。
　　老老……老师，你消消火，消消火……程小蓓连忙给林枫倒了杯水。林枫阴着脸看着程小蓓，然后说程小蓓，还有多久就要高考了，你这个样子怎么上考场？
　　我，我我我……我会努力！程小蓓一脸慷慨激昂。林枫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说我很高兴你语文成绩上来了，可是你其他科的功课不能落下！虽说考大学不是唯一人生出路，但是既然　　已经念到了高三，怎么着都得拼搏！懂吗？！
　　不懂……程小蓓只敢在心里嘀咕了这么一句，脸上还是很乖巧地笑着说老师我都懂我会好好努力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好好……
　　够了！林枫没法忍受她的嬉皮笑脸，挥挥手说你把欠了数学老师的三天的功课补回来吧，行了你回去上课。
　　程小蓓如获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忽然又被林枫叫住。
　　老师还有事？程小蓓回头，拼命掩盖想哭的表情。
　　林枫抬头，明天我要看到你的头发变回原来的颜色。
　　程小蓓当场垮下了脸。

　　妈呀！
　　叫什么叫！我有那么老吗？！程小蓓没好气地白了李昕一眼。李昕撇撇嘴，伸手拨了拨程小蓓的头发，难以置信地摇摇头：我都看不出来你染了深蓝色……那个林枫是妖怪还是苍蝇啊？
　　跟苍蝇什么关系？
　　苍蝇有复眼啊！
　　程小蓓觉得自己翻白眼翻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懒洋洋地往桌子上一趴。李昕捅捅她，说你真的要染回来啊？昨天才染的耶，两百多呢！
　　不然咧？难道要戴假发啊？程小蓓想找盆水当头淋下去，这钱自己比她更心疼。
　　李昕叹了口气，说这林枫是不是跟你有仇啊？自打他接手我们班当班主任就没消停过，找着法子整你呢！还有你自己怎么就这么怕他呢？
　　程小蓓看了看窗外，绝望地抓住头发，李昕啊……你不懂的……白天不懂夜的黑，你不懂……
　　我看你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李昕挖苦了一句。
　　想程小蓓从高一开始就在难搞学生名单里呆着了。倒也不是她多么离经叛道，而是她挺我行我素的。大错没犯，不打架，不作弊不翘课不逃学，就是上课偶尔睡觉，早操偶尔溜号，作业偶尔空白……与她不熟的人会觉得程小蓓挺难相处，因为程小蓓不笑的时候脸挺臭。只有与她臭味相投如李昕，才知道这人是个标准闷骚包。
　　对于老师程小蓓一向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喜欢的老师她偶尔也会去问个问题，不喜欢的就直接无视其存在。从前的那个老头班主任经常被程小蓓气得红眉毛绿眼睛，说程小蓓没大没小目无尊长；说程小蓓不求上进游手好闲；说程小蓓散漫任性无组织无纪律……说程小蓓，你到底听到没有？
　　程小蓓挖挖耳朵，说啊？老师你刚说什么？我没听见。那什么，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老头儿是糖尿病才请的假，李昕却一直觉得老头儿一定是被程小蓓气病的。
　　啧啧啧，还是林枫那小子厉害！你看，他一来就管的程小蓓服服帖帖的吱都不敢吱一声……

　　林枫啊，小蓓这孩子在学校表现还不错吧？程妈妈夹了一块最大的糖醋排骨给林枫，程小蓓咽了咽唾沫，暗骂老妈不公平。
　　嗯，她表现还不错。行了老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林枫，二十四岁，A市第一高中老师，是程小蓓的妈妈以前的学生。现任高三（6）班，也　　就是程小蓓所在班级的代理班主任，所教科目是语文，顺便还兼任程小蓓的家教，所教的科目是……全部。
　　这下懂了吧？为什么程小蓓天不怕的不怕就是怕林枫？因为程小蓓这辈子人只听妈妈的话，而妈妈特地“嘱咐”林枫要好好“管教”自己，所以程小蓓见了林枫像老鼠见了猫。
　　吃完饭，待在房间里，林枫翻看起程小蓓的作业，然后不凉不热的开口：做倒是都做了，但是一看就是抄的。
　　你凭什么“一看”就是“抄的”？虽然是事实没错，程小蓓却还是质问得理直气壮。林枫扯了扯嘴角：模拟卷的最后两题，以你的水平是作不出这么详细的过程的……上次要你写的论文呢？
　　程小蓓翻出一个本子递给林枫，哀叹自己干嘛得像个小媳妇一样在这儿挨训，还不带抱怨的。林枫翻了几页，忽然脸色变得很糟糕。程小蓓心里一跳，不对啊，这次她已经很用心去写了，应该还过得去才对啊！怎么……？
　　林枫从本子中抽出几张稿纸，这什么？
　　程小蓓一呆，傻呵呵地笑着说那，那个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平时叫你写个八百字跟要了你命似的，这里怕是有三四千了吧？哼！林枫重重一哼，程小蓓连忙说对不起，昨天晚上就是一时激动就写了……
　　林枫脸色未霁，以后不准再写，让我看见你再写一个字，我全都撕了。
　　别……别！我不写，不写不就完了……程小蓓咬咬唇，想挤点眼泪，挤了半天，揉了揉眼睛，好像只有几颗眼屎。她还是不死心，嘀咕道，为什么就是不准我写？你拒绝我，我自己写给自己还不成啊……简直法西斯……人家喜欢你又没错！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大了些，林枫微微皱了皱眉，假笑着说你多大一丫头，在这里情啊爱啊的，也不知道自己多幼稚么！
　　程小蓓一屁股坐在书桌前，还是拼命想挤眼泪，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林枫拿出一张卷子，刷刷刷勾出几题，说你先做这些吧，做完再看看有什么问题。
　　回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程小蓓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做卷子。
　　怎么就是不行呢？我还是个孩子没错，但是不代表我不懂得爱啊……难道就是一个大学，就能造成这么大代沟吗？
　　错了！林枫用手指敲敲桌子，这个不是直角不能建系，直接用几何证明！
　　哦……程小蓓把写了一版的答案划去，重新再做。
　　笨死了……林枫坐在程小蓓身后，心中感叹怎么自己恩师的女儿这么没有学习的天分。
　　而且还是个很固执的女孩。
　　明明被他拒绝了N次，还是执拗地写着情书，写完会拿给他批改，然后拿回去收在床底的盒子里。明明被冷嘲热讽N+1次，还是执拗地小声嘀咕说为什么认定她不懂爱情。明明被命令禁止喜欢他，她还是不时会爆发出“喜欢你又没错”诸如此类的话。
　　摇摇头，林枫叹了口气。
　　这孩子啊……还真是傻的让人无可奈何。
　　这就是用三角换元做啊！我昨天不是讲过了？！脑子装什么了？还有这里，韦达定理是什么不记得啦？谁告诉你这里是负号！
　　不止是傻，而且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