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逢》水小合

7、遭遇采花贼

　　就在南宫梦盯着木板地缝哀怨时，却听隔壁哐当哐当——小二在张罗木桶和热水：“客人，您要的洗澡水送来了。”
　　“谢谢，麻烦你送进来……”
　　她倒舒服啊……南宫梦愤愤心道，跟着竖起耳朵运内力细听。
　　隔壁屋内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跟着哗哗水声响了半晌。这期间南宫梦的神思又游离开去——当年他曾当着东方雨的面洗澡，从浴桶里爬出来的时候——东方雨竟然没有避开！
　　太耻辱了——南宫梦埋头又是一声呻吟，羞愤欲死。
　　这时小二又在隔壁敲门：“客人，您要的茶水。”
　　“谢谢，麻烦你送进来……”
　　南宫梦只觉得脑袋一空——他的妻子已经功力深厚，不但可以坦然看男人洗澡，还可以在洗澡的时候，坦然让别的男人看。
　　“等等！”南宫梦暴喝一声，一跃而起，箭一般冲往隔壁。他一口气憋在喉头，不顾店小二手中滚烫的茶水，硬是拽开他拿身子堵住门，惊魂未定的一掉脸，却看见东方雨此刻已然沐浴完毕，正穿戴停当的端坐在床沿，拿布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客，客人，您……”小二端着茶水紧贴墙根，瞅着南宫梦结结巴巴说不全话。
　　南宫梦只觉得东方雨淡定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脸皮淡定的落在了地上。
　　“我……我，我操你大爷的!”连日来的积郁使南宫梦爆发了，他劈手夺过小二手中茶壶，抓狂道，“等了这半天，就见你招呼她，我在隔壁要水没水要茶没茶，怎么不见你来伺候？！”
　　“客，客人，这些您得在进房前单点好，不然小的怎敢随便打扰……”
　　“那不管！这壶茶你先给我，”南宫梦拎着茶壶飞速闪回客房，嘭地一声重重关上房门，站在屋中央愣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见鬼，洗澡洗那么快——跟个男人似的……”
　　自觉拿颜面扫过地的南宫梦索性躲在屋里吃晚饭，硬是不见东方雨一面。到了晚间该熄灯睡觉时，南宫梦正盘腿坐在床上，就听见隔壁小二秉烛关照东方雨道：“客人小心，夜里睡觉莫贪凉开窗，近日这一带闹采花贼呢。”
　　啥采花贼能采得动她？南宫梦想到孔武有力的东方雨，嘴一咧，运功朗声大笑三下：“哈——哈——哈！”
　　刻意要叫她听见，一雪前耻。
　　隔壁东方雨自然听见了，却只淡淡对店小二道了声谢。
　　南宫梦顿觉无趣，这一躺下反而睡不着觉，在榻上翻来覆去折腾到三更，方才朦朦胧胧闭上眼，却于入睡之际听见窗外咔哒一声脆响。
　　此时万籁俱寂，这响动很轻易被南宫梦捕捉到，他漫不经心的心想：哪儿来的三脚猫，身子这么沉，把瓦都踩裂了。
　　下一瞬他却清醒，想到店小二提到的采花贼。
　　南宫梦刚想起身，转念却又想：他老婆武功高强，哪里需要为夫的出手。
　　于是复又翻身埋首于薄被之中，悠悠叹了口气，却怎么都无法放下心：采花贼身上总有个迷烟迷药啥的，他老婆又不是没中过春药，这生米熟饭之事，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南宫梦霍然起身，担心东方雨快变成熟饭，提起枕边风月剑便要出门——凡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都是自备黑色修身长衣长裤做睡衣，作用不言自明。
　　南宫梦悄悄走到门边，手还没摸着门闩，就听见隔壁东方雨一声朗喝：“淫贼！你还记得我么！”
　　南宫梦脚下一虚，急忙抓着门闩才稳住打跌的身子，狠狠磨牙：“这话……简直不像话！”
　　——哪有姑娘家这样送上门的！
　　隔壁冲突既然已跃上明面，南宫梦索性握剑出门，直接闯入东方雨的客房，却只看见妻子跃窗而出的背影。
　　她倒是连睡衣都换成女人家的样式了——南宫梦愣愣的想，下一刻咬牙飞身跟上——简直不像话，裙幅那么大还敢飞檐走壁——都，都看见洒花裤腿上的绣花了……

　　夜色深沉，三人钻进客栈边的树林，你前我后足足追出几里地去，方在林中一处旷地停下对峙。（行走江湖必备常识之一：城外客栈边都是树林，表问俺为什么=。=）
　　此时朗月清明，映得三人面目半明半寐，采花贼这才将南宫梦认出：“哟，南宫三公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南宫梦冷着脸不应答，采花贼也不恼，嬉笑着招呼东方雨：“东方公子，没想到你竟男扮女装伏击在下，虽说在下闭关半年，术业精进，却自认已经够低调了。”
　　说话间采花贼便已甩出一枚袖箭，目标却是南宫梦。这厢南宫梦却在消化采花贼没头没脑的话——什么叫男扮女装，他还不知道东方雨是女的么，那么……
　　东方雨发现南宫梦分心，在一旁急道：“相公，小心——”
　　南宫梦慌忙避过淬了毒的暗器，嘴中却是狠命在喊：“不要叫我相公——”
　　被别人误会是男扮女装的人，却张口叫自己相公，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南宫梦脸色发青，五官极度扭曲。
　　东方雨料不到他是这种反应，僵僵愣在当场。
　　采花贼倒是惊愕得瞠圆风流桃花眼，讪笑道：“怎么？你们还扮成夫妻？”
　　这下南宫梦彻底抓狂：“谁说她男扮女装？！你怎么混江湖的？！消息这么滞后，还能活到现在？！”
　　“不是说了老子闭关嘛！”采花贼也恼了，亮出兵刃向他二人袭去，一边觑空寻找退路逃逸。他原就是东方雨手下败将，功力差她老大一截子，此刻敌手再添个南宫梦，若是硬拼，结果只有两条道——不是绝路就是死路。
　　偏偏南宫梦最是轻功灵巧，风月剑法讲究的又是“痴缠”二字，软剑刁如灵蛇吐信，与东方雨的长剑配合，天衣无缝，逼得采花贼不住后退。
　　三人战线越拉越长，直到一刻钟后恍然回神，才发现已身处林子尽头的断崖。（行走江湖必备常识之二：树林边都是断崖，表问俺为什么=。=）
　　三人同时心惊凝神，但觉幽幽冷风自深渊中翻涌上来，吹得人脊骨森森发凉。借着月光映照，眼见悬崖下黑黢黢一片，退路全无，被逼到悬崖边的采花贼出招不免愈加焦躁，稍不留神便被东方雨捉到破绽。东方雨当即欺身而上，七成内力随掌风运出，向采花贼心口一拍，采花贼登时被击得直飞出去，眼看就要落入万丈深渊，却在千钧一发之时，呼啦一声，从怀中抛出一根长缨。
　　这长缨乃殷红色茜草染就、亮闪闪掺金线编成、三丈长天蚕丝绳索一根——跑江湖的女侠出道前都被前辈教育过，识得，此绳名曰：“缚美娇”。
　　这“缚美娇”像活物一般，在空中打了个绕，挨近南宫梦后，立即像嗅着人味儿的水蛭，狠狠粘上去，绳头转上几圈，竟是将他缚得极牢。
　　南宫梦大惊，当下死命挣扎，却被柔韧的天蚕丝越绞越紧，挣脱不得，绳中金线极细、编法刁钻，勒得他皮肉酥痒，哭不得笑不得。
　　缚美娇另一头被采花贼扯着，他趁此机会运力将绳索一拉，想借这个力跃上悬崖。南宫梦被绳子缚着，动弹不得，因此脚下撑不住，连着滑开几步，便被拽到悬崖边上。
　　东方雨大惊失色，想都不想的飞奔到南宫梦身边，将他险险抱住。这时采花贼已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南宫梦二人，又阴险的飞脚往东方雨背心踢去，欲将二人踹下悬崖。
　　东方雨护着南宫梦，生生挨下采花贼这一脚，却也反手拽住采花贼的软靴，要保住摇摇欲坠的南宫梦和自己。
　　三人在崖头跌作一团，唯有南宫梦“束手无策”，像个秤砣般骨碌碌滚了两滚，直接坠下崖去，东方雨只能靠拽着采花贼来拉他，谁知采花贼后脑着地，已是昏成一摊软肉，哪里承得住这二人的重量。于是三人你连带我，我连带他，篓中螃蟹般一个拽一个，统统滚下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