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会战唐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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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唐烟来说，离开苗疆，就像重归红尘。
这段日子以来，许多事他都不愿想，但如今既然要返回蜀中，那便是要拾起一切的恩怨情仇，他不得不迎击即将到来的风雨。
而繁荧这一路话都很少，仿佛巫灵送他们离开的样子给他带来了很深的触动。
直到踏进蜀中的地界，他才稍稍抛开那些复杂的思绪。
繁荧问唐烟道：“唐门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唐烟想了想，老实的回答：“对外人来说，不是什么好地方。”
江湖上有“南叶北柳，西唐东杨”说法，说的是当今江湖上的四大世家，其中“西唐”便是蜀中唐门。唐家传世百年，是四大世家中资历最老的一个，当年唐简成为武林盟主，更将唐门的声势推到了顶点。
不过江湖本身是个很疯狂的地方，有人忽而扬名立万，也有人忽而跌落深渊。
如今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在上任门主唐简主事之前，唐门其实和如今的五毒一样是受到中原武林排斥声讨的异类。
五毒教用毒，唐门也用毒；五毒使蛊杀人于无形，唐门的暗器同样毫不逊色。
虽是世家，但唐门与长歌门那种书香传世的风雅之地不同，唐门培养的是杀手。这个行当，自然是做的越好越遭人忌惮。而且蜀道崎岖，与外界联系并不紧密。因而在过去的许多年里，唐门几乎孤立于江湖之外，世代在蜀中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偶尔在中原出没，基本都是为了杀人。
直到几十年前，唐简将唐门带入了中原武林。
唐简武功高强，且为人侠肝义胆，闯荡江湖二十载，渐渐洗脱了中原武林对唐门的偏见，使一个偏居一隅的杀手世家一跃成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门阀。
但洗脱偏见，不等于唐家堡就是个可以让人放心大胆走进去的地方了。
“进了唐家堡，一定要处处小心。”唐烟这样说道。
无论是偏居一隅，还是称雄江湖，唐门是个集合了暗杀者的地方，这点永远不会变。机关、暗器、毒药，是唐门最重要的东西，也是遍布整个内堡的东西。便是后院中不起眼的一片竹林，外人也不能随意踏进，因为每一步都可能存在致命的危险。
繁荧问：“可你先前不还说，堡中的唐家集与外面的集市没甚不同吗？”
“唐家集在外堡。”唐烟解释道：“外堡住的是普通唐姓子弟，甚至还有些外姓人。他们属于家族，却不属于唐门，许多根本不会武功。内堡中才是真正的唐门弟子，杀手则集中在逆斩堂。”
唐烟正色道：“逆斩堂万万不要进，便是对许多唐家人，那也是禁地。”
繁荧点点头，觉得这规矩和大祭坛有些相似，普通苗人也不能随意踏入大祭坛。但苗人对大祭坛更多的是敬畏崇拜，而这个逆斩堂听起来就要可怕多了。
唐烟看着繁荧，认真道：“进了唐家堡，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看着唐烟立誓一般的表情，繁荧的心情忽然轻松了一些，他玩笑道：“没进唐家堡，也没见你从我身边走开过。”
“唔，这倒是。”唐烟笑了笑，拉着繁荧进了驿站。
两人此时已在璧山脚下，这是他们这趟能遇到的最后一个驿站。唐家堡建在山中，寻常人想进唐门，先不要提什么机关，穿过陡峰再说。
唐烟并不急着进山，山路虽陡，对他来说最多也不过半日脚程。但如今不是太平年月，前来围攻唐门的四大势力据说进山已有五日，而前日浩气盟的援军也到了。
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形，唐烟当然不打算青天白日走平常的路线回去。只等天黑，再带着繁荧抄小路进山，寻进堡的密道。
“山中还有密道？”繁荧对传说中的唐门机关十分好奇，凑到唐烟耳边小声问道。
唐烟点点头：“有，而且不止一处，我都不知道全部。”
要论机关林立，密道纵横，唐家堡说第二，江湖中绝没有一家敢认第一，便是同样以机关术著称的万花谷都不行。
万花乃风雅之地，不似唐家堡这般戒备森严处处杀机，机关术也涉猎广泛，多得是像凌云梯那样不具有攻击性的设计。唐门机关的风格则要凌厉的多，普遍攻击性极强。
进唐门的路，从璧山开始就设有数条密道，真正的唐家堡更是被重重机关所拱卫，内堡之中十步一哨，五步一机关。唐烟在唐家堡生活了近二十年，都不知道那些机关完全开启是什么景象，遑论门中一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隐秘。
唐烟见繁荧听的兴起，却还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很顾忌他们身在驿站大堂，生怕这些秘密被别人听去，便配合的转过头，与他凑在一处，也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不得不说，这样压低声音说话，不管说的是什么，都会添上点神秘色彩，何况机关之事本来也挺神秘的。繁荧听的几分入迷，正待开口再问，凑在他身边的唐烟忽然趁他转头的瞬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繁荧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脸一下就红了，瞪着唐烟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唐烟立刻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只是嘴角还隐隐勾着。
进入唐家堡时已经到了后半夜，唐烟避过了外堡正门和唐家集，直接走力堂密道进来。
开启机关之后，唐烟便在密道尽头耐心等待里面的人给予回应。
等了半刻没有动静，繁荧不解道：“怎么了？这机关有什么问题吗？”
唐烟皱了皱眉，心中也略有了些防备，但他对这密道的安全性还是有信心的，只拉着繁荧向后避了两步，低声道：“再等等。”
直通四堂的密道机关是一个人打不开的，所谓正确的开启方式不过等同于敲门。这几处机关内部常年有人镇守，一旦外面有人启动机关，里面就会察觉，根据来人开启机关的方式判断来意。至于密道的所在和开启方式、判断方式，就只有本堂内部的核心弟子知晓。如唐烟师承力堂，那么其他三堂密道的玄机他就无从知晓，哪怕同属唐门内堡。
没片刻，石门打开了，后面的机关室中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身着墨蓝劲装，服饰虽与唐门弟子有些相似，却并不是门中惯穿几种制式衣物，头上还戴着斗笠，容貌被严严实实的遮盖在纱幕之后，唐烟一时竟难以确定这人是不是唐门的人。但若不是......长老怎会让外人进入机关室？
另一人则是一身典型的内堡弟子服饰，年纪较唐烟稍长，个子很高，面容苍白平淡，看见两人进来时眼前一亮，呼道：“唐烟！”
此人正是力堂首徒，唐烟的大师兄唐无色。
唐烟快步走进机关室，沉声问道：“师兄，出什么事了？”
说着他隐晦的看了那蒙面人一眼。
唐无色其人敏锐至极，与唐烟又十分熟悉，自然捕捉到了他的动作，解释道：“这是浩气盟天璇坛主影。”
唐烟一惊，这人竟是天璇影！
天璇影位列浩气七星，掌管浩气盟的情报来源。传说浩气盟中，七星之下没人见过影的真面目。据传此人冷漠寡言、来去无踪，又有传言说他出身蜀中唐门......后来唐烟将这些讲给繁荧时，连对阵营纷争毫无了解的繁荧都不由立刻想起了“十恶”中的不灭烟。
烟与影，正邪两立，本应互为死敌，可他们身上却有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
而且江湖中有句话，说的是“七星战十恶，烟影不相逢。”恶人谷和浩气盟相斗多年，不灭烟和天璇影竟从来没有正面交手过哪怕一次，这事说出来简直离奇。
这两人身上本就全是谜，而两人放在一起又是个更大的谜。
唐烟不由又看向天璇影，却见那人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出了机关室。
待天璇影离开，唐烟才问道：“不是说浩气这次派了月弄痕与穆玄英来？”
“的确。”唐无色点头，他明白唐烟既然会从密道而来，自然是对唐门眼下的情况有所了解，便也不多作解释，只道：“天璇影是暗中前来相助的，先前只有门主和谢盟主知晓。”
唐烟点点头，只要能信的过，多一个帮手自然是好事。
他接着问道：“眼下情况如何？”
唐无色却没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到了唐烟身后。
繁荧。
他已观察了繁荧一会儿。
虽说是非常时期无奈之举，但若非极其信任，唐烟断不会带着一个外人走内门密道。不过这人一身显眼的异族装扮，明显来自苗疆，却不知唐烟这一趟出门有何境遇。
唐无色微微眯了眯眼：“这位是？”
“我朋友。”唐烟含糊的解释，接着又认真道：“我信他至性命相托，我会去向师父解释。”
唐无色这才点点头，又朝繁荧拱了拱手道：“如今非常时期，兄台见谅。”
繁荧体谅的一笑：“我明白。”
唐无色转头对唐烟说道：“外堡的族人已经避入深山，现在神机山外全部被占领。青城门不足为惧，但他们不知从何处带来了一队军士，摆出个颇为厉害的军阵。”
唐无色不知其中阴谋，唐烟心中却有数。这个队人出自几年后大举叛乱的狼牙军，是安禄山手下的秘密军队。
这话却无法对唐无色说，唐烟皱眉思索着。唐无色只当唐烟也无计可施，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还要守机关，师父在正厅中，你先过去吧。”
唐烟应了一声，带着繁荧朝力堂正厅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会战唐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