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人面依旧（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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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愣了。
愣了好久。
……
真的很久。
那双藏在帽檐底下暗戳戳的双眼眨啊眨，才确认了刚从午睡中苏醒的自己不是在做梦。
“你是小容秦吗？是吗？”
容秦噗嗤一声笑了，拍了拍浦原喜助的帽子：“大叔你老年痴呆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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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里屋，完全是熟悉的日式风格小店，只是卖的东西看起来都像是三无产品的样子，糟乱不堪。
浦原喜助回神过后的第一句话问的如她所意料，他问：“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容秦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很委屈地看着他：“喜助先生，你难道不先安排给我一个房间放行李吗？”
浦原扯了扯嘴角，把她领到一个虽然小但好歹不失整洁的房间里，装修得很古朴，很简单，承袭了浦原喜助一贯的抠门传统。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浦原喜助撑着红姬，邋遢地靠在墙壁上，看着床沿上跑过一只黑猫，歪着头看她站在床边整理东西，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在一边，浦原喜助这才发现她行李箱里一片狼藉，像是整东西的时候直接塞进去的。
“唔……简单的来说，就是我失去了灵力。”
“你知道蓝染叛变了吗？”浦原喜助提问，又加了一句话，“空座大战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你。听说已经离职了？”
“啊，差不多吧。”容秦口气淡淡的，像是叙述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那混蛋叛变的时候还砍了我一刀，真疼啊，有机会我一定要还给他。”
浦原喜助哑了哑，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他是个明白人，尽管容秦告诉他的原因他不是很明白，此时也清楚不应再多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些不愿启齿的过去，有的事情不需要过多的追问，只要做到尊重便好了。
“那么，你在此之前，都是怎么生活的？”
容秦手顿了一顿，拉上行李箱，把它推到了墙角，把自己狠狠甩到了大床上，再伸出手捞过那只警惕的猫咪。黑猫痛苦地“喵呜”了一声，被她牢牢抱在怀里。
“我之前一直都在中国。你们来到现世这么久，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可是一个平凡的美术老师了啊，天天教他们画画，挺累的。你们呢？喜助先生。”她明知故问道，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喵，让那喵感到了浓浓的压迫。
“还有你啊，夜一大妈。”
“砰”地一声，凭空升起了白雾，夜一撑着头，浑身赤裸躺在床上，一脸“我很有兴趣”的表情，对着容秦挑了挑眉。
“哎呀，我们很好。不过我可是‘姐姐’啊！”夜一不爽地揉了揉容秦的头发，“你知道的还真不少，还知道什么？都说给我听听？”
容秦捂着脸，那场面太过美丽，她修炼许久，依然敌不过老奸巨猾的夜一，还是不敢看。
“这不是重点……现在请你把衣服穿好！！”
她把棉被往夜一身上狠狠一裹，在夜一哈哈大笑之际羞红了脸。
浦原喜助幸灾乐祸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却不想也被拉下了水。
“喜助先生你也检点一点啊！虽说你这店开在现世也没人光顾，可是好歹还会有几个死神会来买你东西的，不管怎样也请把和服拉紧一点！前襟也太空了吧我都可以塞下一个赤火炮了你这暴露狂！！”
听了容秦一番吐槽，浦原喜助感觉自己脸上写满了“为老不尊”这几个字，只好委屈地拉了拉自己的草绿和服，默不作声。
容秦这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跪坐在床上，假装平静的样子说：“我知道很多事呢，平子队长他们虚化了对不对？现在就住在这个城市里对不对？你们啊，带着大鬼道长和副鬼道长私奔，有没有想过鬼道众会忙死了啊。志波队长在这里开了个医院，还娶了老婆生了儿子，黑崎一护那小子可神了，连总队长那老头都让他当了死神代理对吧？然后，市丸队长是个无间道，但是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夜一和浦原喜助像是没料到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傻傻地盯着她看，突然没了声音。
容秦便自顾自说下去：“哎呀哎呀，乱菊姐现在一定很伤心吧。市丸队长可是个好人啊，当年我还在十番队的时候每年都能收到他自己做的柿子饼。”
她突然没了声音，让气氛进入到一个诡异的环节，夜一不甘寂寞，还是忍不住问：“当年，你恨过我们吗？”
容秦一滞，摇了摇头。
“夜一大姐你现在怎么这么矫情了，一见面就这么问这么严肃的问题。”
“但是怎么会？”
她垂眸：
“不管是平子队长也好，志波队长也好，还是你们，我都没有来得及见到你们最后在尸魂界的样子。总是有被留下被不信任的各种缘由，不够强，所以志波队长即使自己去探路也不愿意带着他的副队长一起到现世。好像一直被当做小孩一样不放心着。但是经历多了，也就不惧怕悲欢离合了。不过朽木大佬似乎状态不怎么好的样子，这一百年来都快变成面瘫了啊啊啊。”
“但现在想想，其实没有见到也好。既然我不能改变什么，也帮不上什么忙。见面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只要你们现在没事，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依旧和百年前一样活力满满，那就够了。”
她吸了一口气。
“夜一姐，能再见到你们，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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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秦说完，好久都没有动静。夜一突然把她揽到怀里，拍拍她的头，说：“对不起，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浦原喜助向来是个破坏气氛的天才，他打开那把破折扇笑得像智障。
“好啦好啦，干嘛那么悲伤，重逢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这周末把平子他们叫来，我们在店里办个烧烤怎么样？现在呢，我们还是要先填饱肚子，小容秦你肚子也饿了吧，铁斋已经准备好晚饭了，我们快去厨房吧。”
容秦笑了笑，用着标准流利的中文说：“浦原喜助你是傻逼。”
浦原喜助一愣，很认真的对容秦说：“你不要想糊弄我哦，来了现世这么多年，我特意去查过这句话的意思。小容秦，你一直在骗我。”
容秦没料到，扶着脑袋傻笑了一会儿：“啊咧，被发现了啊。”
拐杖状的红姬敲了敲她的脑袋，被教育了。
“晚上吃什么？有肉吗？”
“只有酱黄瓜和日渍萝卜。”
“啊！怎么这么穷酸啊！”
“有的吃就不错了，我还经常跑到别人家饭桌上偷他们吃剩的鱼骨头呢！”
“好可怜，我明天做大餐给你们改善伙食。”
“噢噢噢小容秦真棒！！给夜一姐姐亲一口！”
“好恶心，不要。”
“来嘛！”
“不要！”
“……”
这就是离开尸魂界后领不到工资的逗逼前任队长的日常。
上桌以后，甚太和小雨一直都用着打量的目光看着容秦，另外一边的握菱铁斋虽然目光不是那么地赤条条，可还是透露出一道疑惑的目光。容秦眨了眨眼睛，十分嫌弃地夹起酱黄瓜，吞了一大口的饭，这才开始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曾经，是个死神。”
很简单的开场白。
握菱铁斋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的表情看着她，她突然打了个响指说：“握菱先生，我曾经在灵术院的舍友后来去了鬼道众，叫做宇田川珈奈。”
握菱铁斋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点头说：“哦哦是这样啊，宇田川我知道的！是我第二特战班的班长，这孩子很有前途喔。”
容秦觉得很骄傲，筷子还放在嘴边，傻兮兮地笑了笑：“至于我么，我曾经在瀞灵庭一百来年，是……‘前’任十番队副队长，北……”
她故意将“前”字咬得很重，却不想被一个高调的声音给打断。
那声音把“蹭饭”这件事说得义正言辞。比之当年，沧桑了不少。
“喂！！浦原，今晚游子和夏梨有小男生约出去吃饭啦！！我和一护开不了锅，你这儿还有剩饭吗？！！”
却依然活力满满。
那个中年男人十分威猛，“啪”地一声拉开糊了一层纸弱不禁风的木门，雄赳赳气昂昂地闯了进来。
她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那个十年如一日的男人。
她设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景，也许是会在出现世驻守任务的时候她去商店买一盒果汁遇到被游子逼迫来买菜的他，也许是在空座大战的时候寡不敌众遇到前来救场的他，又或许是别的什么情况。不管哪一种，都值得让人期待。
可从未想过让他直面已经和废人相差无几的她，这样的局面。
灵力已经微弱到他察觉不到她的存在的地步。
容秦握紧双拳，有些措手不及。
她张着嘴看向志波一心，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看上去好像胖了不少，也老了许多，脸上出现了岁月的痕迹。气质也有了些许改变，曾经穿着那么帅气的队长羽织换成了那件白大褂后看起来竟像偷来似得披在身上格外不搭。
“你……”
志波一心不经意瞟过一桌人，看到容秦后也同样张大了嘴。
“队……队长……”
容秦看着眼前的人，喊出这一个熟悉的词语后，却突然感到一股温热顺着脸颊缓缓流下，随即便是滔滔不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如雨下。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越过小木桌走向他，伸出手抓到他那不着调的白大褂。
“队长……”
她还是习惯这样喊他。
志波一心愣了很久，才柔和了面部表情，摸了摸她的头。
“啊……好久不见，容秦。”
容秦不管不顾一护像发现了老爸有私生女一般噎了一颗卤蛋一样诧异的眼神，把整个头埋进志波一心白大褂下的衬衫里，顺便还把鼻涕什么的一概擦了上去，哭得撕心裂肺，像是把自打志波一心离开尸魂界起一直到现在接近半个世纪的眼泪全都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容秦，吃豆沙包么！这可是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买的热乎乎的包子呢！”
志波一心抓着个大纸袋，兴高采烈蹦蹦跳跳跑进队长室。
那一刻似乎还在昨日，不经意回首，却恍然发觉他竟然已经走了这么远。
容秦还未哭够，却突然听到绝响的一声“咕咕”叫从志波一心的肚皮下传来，志波一心脸一红，眼神转向桌子上的酱黄瓜。惹得容秦转眼间破涕为笑。
“队长，你现在怎么也过得这么拮据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看着志波一心讨喜的表现，捧腹大笑，酣畅淋漓。
好像自从入队的那一刻起，有志波一心的地方，就有欢笑。这个铁律尽管在他离职了这么多年后，依然雷打不动。
她转头看向一护，顶着他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眼神噙着泪笑着说：“你就是一护吧？初次见面，我是前任十番队副队长，北川容秦。”
一护愣愣的点了点头：“你好，请多指教。”
席间过了很久，一护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脑：“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冲到反膜里被蓝染捅了一刀的那个死神吧！”
容秦像被踩到了尾巴，很不悦地看着他，幽幽的说：“小鬼，叫阿姨。”
于是，一护沉默了。
志波一心也难得地和她很有默契，宽容地没有追问她过去的事，没有问她怎么就从“现任”变成了“离任”，也没有问她现任的副队长是何许人也，更没有问她关于冬狮郎的事情。
因为，问了她大概也不知道。
而且，他真的饿了，酱黄瓜被吃得一根不剩。
酒足饭饱后，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极其没有形象地赖在一旁剔牙，让容秦皱眉觉得他似乎和记忆里的那个霹雳无敌帅气十足的十番队队长不是同一个人。
一件羽织……竟然能改变那么多……
容秦捧着粗茶，坐在高高的凳子上面，听队长讲，那过去的事情。
“…………之后，真咲高中毕业不久后就离开了石田家，因为魂魄中混杂了虚，以灭却师的判断而言，让她离开是正确的。听说，做出那个决定的就是龙弦。仔细想想，那是为了与真咲诀别做出的了断吧。”
“而我呢，活用了在灵术院学到的唯一比较派得上用场的医学开了间小诊所，要学习的事情如山一般多，不过，借助浦原之力，也总算是熬过来了。”
听到这里，容秦放下茶杯，不解地问了问志波一心：“队长，你为什么不去应聘散打教练或者是剑道老师呢？人类世界里，你应该打遍天下无敌手，教人类绰绰有余才对。”
志波一心脸一下黑了，像小媳妇一样碎碎念着：“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去面试的时候把考官给打骨折了，没有一家道场愿意录用我。”
容秦额前滑下一滴汗，感叹着同一个番队出来的正副队长相同的悲惨命运。
“后来呢？”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人面依旧（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