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聚散无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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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明月当空，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容秦举着长刀面对月华，忽然之间便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她在追逐人生中唯一一个男神的时候有过的，不大愿意回想起来的那种感觉。
该男神是容秦的小学同学，姓郑名眷。小时候寡言寡语，颇有些高冷，也不怎么引人注意却十分迎合容秦的口味。因为早熟的缘故容秦很早就暗恋这位郑眷同学。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这是心有灵犀的默契，容秦甚至天真觉得小眷男神和她一样姓郑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
于是这种喜欢一维持就是九年，从小学三年级一直到容秦高二，如义务教育般冗长又深沉。
容秦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特别好，小学不怎么被注意的小眷男神到了初中高中后渐渐长开，情敌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容秦从来都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偶尔的几次小细腻都与郑眷有关。
譬如，特意穿着小眷男神喜欢的颜色的衣服，一日要往他面前走过好几次，偏偏还要装作冷艳高贵，目不转睛注视前方。又如，在年段成绩的排行榜上偷偷摸摸地看自己的排名和小眷男神的排名，普通的两个数字硬是要找出个并不存在的规律来。亦或者是把他的范文小心翼翼剪下来夹在书架里，每天瞻仰都有种神圣的感觉。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喜欢他的人，就特看不起那些总是高调地和他往来的女生。容秦想着，喜欢人家是一件很庄重很美好的事，哪能那么轻浮地调戏呀。
青春时代的暗恋是件回忆颇多的事，那时容秦站在高高的楼层上往下俯视，再远远的人堆中就可以看见他的身影，而他若是也刚好看向她的方向，便一整天都可以傻乐。
只是后来小秘密被揭穿，当情敌之一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她剪下来的范文到小眷男神面前嘲笑她的时候，小眷男神并没有帮她说什么话。更有甚是容秦在集训期间听说了小眷男神竟然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气的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她愤恨的想到，男神的眼光也应该是很好的，现在，她不要他当她的男神了。
于是容秦发现，郑眷也没有那么高，也越来越不帅了。
似乎容秦现在对于冬狮郎也是类似的感情，不同的是，当时容秦和小眷男神说过的话，整整九年，用手指脚趾都可以数的过来，而现在容秦终于懂得主动出击，巴结冬狮郎了。且容秦对于冬狮郎一往情深，从没想过放弃。然后容秦忽才恍然大悟自己应该就好这种闷骚的口味，越闷骚越爱。
但是，再怎么不肯放弃，也终究料不到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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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石柱上，容秦眯着一只眼，反手握着霄吟散发着金光的刀柄，顺着透视瞄准月光。
气势磅礴的灵压席卷过后，剩下的就是要对准月华打开时空跳跃的契机。
可难得今晚的月亮如此硕大圆润，她却拼死也对不准。
这才开始悔恨当年没有听鬼道老师的话好好练准头。当年在真央的时候教鬼道的老师是个白发老爷爷，因为老爷爷上课比较呆萌，众学生私下都唤之:萌老头。
萌老头据说以前曾是鬼道众的一员，因为年纪大了想教教书修身养性，遂来到真央颐养天年。
容秦觉得萌老头有点傻，带学生是天下最呕心沥血之事，竟然希望以教书来修身养性，实在是一大奇闻。
萌老头的要求甚为严格，经常刁难一班的学生必须精准的把鬼道炸稳靶子的红心。
容秦一向对这事嗤之以鼻，觉得以后既然都是去炸那么大头的虚，威力才是最重要的，便懒得去对准。于是节节课测验的时候都仗着自己灵力不错，使出吃奶的劲把整个靶子都给炸了，不过依靠她破弃咏唱的鬼道的威力也能把靶子炸得只剩渣，容秦感到很满意。而且那个萌老头每次看到她这么做也都默默给了她很高的分数，她觉得老师是个好人，更忍不住为自己赞叹一把。
但是，如今的她的准心烂得出奇，想来也多半是当年少壮不努力的下场。
突然想起了萌老头的治学名言：“自己犯的贱总有一天要完整的吞下去。”
她开始觉得萌老头实际上是在报复她，让她当年不听自己的话，如今想回家也回不了，还腰酸背痛佝偻着背眼都花了。
容秦愤恨的想，这事若是被萌老头知道了，以他闷骚的性格一定会躲在角落里偷笑，并且把这个笑料当做警戒告诉他未来的每一个学生。萌老头的性格，容秦看得很透，她发誓今日的奇耻大辱一定不能让萌老头知道。
“北川容秦！”
容秦正这么碎碎念着萌老头，大汗淋漓地拿着刀对着庞大的月亮，无奈找不到反射的点，撅着屁股眯着眼睛一阵晕眩，听到这声怒吼更是直接从台子上栽了下来。
冬狮郎抓起她的手，眼里有火光跳动：“你想干什么！”
容秦觉得有些丢脸:“我……”
“给我下来！！跟我回去！！我说过我会帮你解释的！”
“怎么可能！我不要！……”
容秦决绝地回应，还未有下文，霄吟突然起了反应，被冬狮郎抓紧的那只手一动就爆出一阵白色的强光。那强光被分成了数十道，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容秦。
冬狮郎被迫退后数尺，容秦的心一阵紧缩。
是了，要回家了。
冬狮郎睁大眼睛，随即立刻瞬步而去抓紧强光所在地。
容秦猛地意识到，也连忙瞬步避开，身形有些溃散。
空中看不见追逐的身影，只留有容秦站在高空中，想像往常一样傲气十足的显摆自己的瞬步，但脱口而出的却是字不连句的呜咽：
“我早就说过了，瞬步，你可是，比不上我的……”
霄吟震动，青光乍泄。在容秦分神的片刻冬狮郎猛地一跃抓住了她的衣角，容秦瞪大的眼回过头来时看到的是冬狮郎沉稳坚毅的脸庞：
“我也早就说过，我会超过你的。”
“跟我回去！”
“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冬狮郎瞪大了眼，看着容秦悲戚的面容，手指轻摇，六道光束朝着自己飞速而来，生生地被锁住，动弹不得。他使劲想要挣脱，艰难地迈着瞬步想要抓住容秦的袖管。
“对不起……我……”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的，她并不想对他出手。但她所有的底线，却仅仅是不对他拔刀而已。
容秦正思索着如何脱身，却突然感觉一股灵力被生生抽走的感觉，随后便是一阵从未有过的狂风席卷。
一片强光之下，容秦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润林安的时代。
夜晚居酒屋木板在灯笼光辉笼罩下一片温暖，屋内，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小摊贩的叫卖声，居酒屋里的嘈杂，微风中还夹杂着暑意，和樱花的淡香。夜空中明亮的月光映射下是琳琅满目的小吃和游乐场所。犹如身在千与千寻里的汤屋一般。
那时的都穿着最简陋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发现冬狮郎没跟上来便在人群中寻找，回首可见他走来，满是不耐烦的傲娇表情，脸上有暖暖的灯光。
回想起往昔就让容秦泪流满面，从此又要回到只有他的海报的世界，这一刻有些凝噎。
樱日和的曲调在灵台中异常清晰，那是她第一次穿着和服的表演，虽然不算翩翩起舞倾国倾城，好歹也一改往日的屌丝气质风光了一把，那时她笑的很灿烂，看到冬狮郎在人群里，他在看着她。
记得那天晚上京乐队长特派的队员花瓣撒的特别卖力，月亮黄澄饱满，没有乌云。
容秦的身形在光芒里变得透明，雪白单衣纤尘不染。
她最后回首望了这片生活了百年的土地。
这里有她所有的奇遇，有她最爱的少年和最美的时光。
还好……有好好的说过再见。
她看着身后一方净土，忽的想起了神乐临死前的那句话。
我是风啊。
是自由的风啊。
“冬狮郎，我喜欢你啊……”
冬狮郎怔怔地看着微笑着的容秦，朝她伸出了手，还未够到强光就消失了，同时离开的还有那张回忆里总是明媚的笑脸，和一起度过的十年岁月。
容秦轻轻的说了声“再见”，便随着青光消失在夜空中。冬狮郎猛地一抓，松手看却空留淡白色的光晕。他楞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体内的灵力流转汹涌，有熟悉的感觉，像是一直注视自己的黑亮眼睛。
那是他的副队长的灵力，是那个女孩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北……北川……容秦……”
“你给我……回来！！！！”
“北川容秦！！！！！！”
——“冬狮郎，明年的新年，跟我们一起过好不好。”女孩捂着脸，抬头看着男孩。
男孩不耐烦地眨眨眼，敷衍道：“靠近了再说。”
——“靠近了再说？……”女孩喝了酒，七荤八素地细细地琢磨了这句话，然后猛地抱住男孩的肩膀，把自己的脑袋架了上去，含糊不清地说着几个字：
——“现在靠的很近了吧？快答应吧……”
男孩红着脸费了好大劲才把她的手掰开。
——“笨蛋，我说的是时间！！”
冬狮郎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已经感受不到容秦的灵压。
现在，离得很远了啊……
原先把他困住的六杖光牢因为主人的离开而自动粉碎，碎裂的金光在空中消散。
地面上还残留着那根破旧的红绳，他还能依稀感受到容秦当初收到它时的心情。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想着这颜色你绑的话应该挺好看的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生日快乐…”
少年别扭地挠了挠头，女孩一脸欣喜地接过他手中的发带，从此以后就是百年未换。
他早该明了容秦的这份心意，可却是个十足的拖延症患者，直到离开，才仿佛洞察了些什么。
“容秦……”
“我……”
“我也……”
“啪——”
银白色的录音机被丢在他的脚边，他愣愣抬起头，看到了李淼阴沉沉的脸。
“咚——”
李淼俯下身来，揪住冬狮郎的衣领往上拎，不由分说地朝着冬狮郎的脸上一拳挥过。
“呃…”
冬狮郎闷哼一声，没有转过头，就这么停了动作。
“这是她给你的。”
李淼冷冷丢下一句话，指节握得咯咯作响。
冬狮郎没有直视李淼，直直地朝那录音机伸出了手。直到触摸到那股冰冷，才惊觉感受不到容秦手心的温度。
一夜之间，满树繁花飘落，凄凄惨惨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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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北京。
午夜。
世纪公园里，少女曼妙的身姿伴随着白色的强光从天而降。
脚尖触摸到地面的时候，那股非同寻常的力量消失，少女遵循着地心引力跌落到地面上。
她愣愣地摸着公园里的荡秋千，心里充斥的全是不真实的感觉。
这个公园她十分熟悉，再往前100米有个超市，是在她集训的时候经常光顾的地方。
回来了……吗？
她站起身来往前狂奔，却慢慢地停了下来。
那个……超市呢？……
心中的不安被放大，恐惧袭来。
她连忙又跑了回去，世纪公园还是那个世纪公园，可却没了她和杨浅在大树皮上刻下的文字。
她蹲了下来，把脸埋进双腿之间。
“霄吟……你把我带到哪里来了啊……”
她轻轻地呢喃，六神无主。
冷冰冰的帝都大雪纷飞，满世银白。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聚散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