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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在劫难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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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深深地觉得,如果她爱上的人,是李淼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她出神地看着李淼的镜片,撇下了眉毛。
她的伤刚刚开始愈合,不宜多动。一个下午便和李淼坐在鸟居私塾的大院子里晒太阳。
今晨日光微暖,青空流过纱织云。容秦脸色还有些苍白,褪下死霸装身着白色单衣还真的有些羸弱的意味在里面。
李淼随手捡起小石子,“噗通”一声砸进水塘,溅起涟漪。
“你呢?都出来乱走了,看来最近休息的不错。”
容秦挤出一个微笑,眼帘微垂:“还可以吧。”
“什么时候回队里?冬狮郎和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乱菊还天天出去鬼混。”李淼扶了扶眼镜,“对了,我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跟你说……”
容秦被提到了伤心事,眼泪啪嗒啪嗒就落下来了,像拉开了闸门刹都刹不住。李淼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估摸着又是受了委屈,便小心翼翼问道:“冬狮郎那小子亏待你了?”
这会子容秦哭的更伤心了,李淼觉得自己一定猜对了,便壮着胆子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容秦瘪了瘪嘴,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淼:“这里没有流魂街好。”
李淼顺着她的意点头。
“我想阿大阿二了。”
“我在这里不快乐,我在十番队没有以前开心了。”
“你说志波队长还在这里的话我会不会开心点?”
“你知道吗?冬狮郎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我握一把刀,拉着他的手教他怎么捅我,我还担心血会溅到他的身上。”
“阿淼,当死神太累了。喜欢一个人,太累了。”
容秦巴拉巴拉说着,最后叹了口气,近五十年来的生活恍若如梦。
“阿淼,我们,为什么要来当死神啊……”
李淼被说着说着也有点小哀伤,浑然把在一番队听到的正事给忘了,只是大约觉得有什么事想说但是记不清了,想了会想不起来,也就抛之脑后,跟着容秦回忆起往昔来。
“你说的很对,我都能理解,我也不想来这里啊,以前的生活多好啊,我在大学也过得很好啊,不过现在又能怎么样,来都来了,也…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
“可以的。”容秦有些失神,“我说过了吧,我的斩魄刀……可以让我回去。”
“上次进入内心世界时,霄吟告诉我,卍解需要积蓄灵力就可以进行时空跳跃,但是现在那个储存我灵力的容器还没有满。如果要完整的回去,风险有点大。”
李淼难得垂头沉默,鼻子有些酸酸的。好一会儿才问道:“那你现在卍解的话,回去的几率有多大?”
“不到六成。”容秦闭了闭眼,“我已经打算好了。伤好后就辞职,回去跟阿大他们一起生活。等到储存满了灵力,再回去。”
“决定了吗?”李淼抿了抿嘴,“你可要考虑清楚。回去你想干嘛,还要画画吗?或者是还要高考?你哪来的钱?”
容秦揉了揉太阳穴:“所以我还在考虑。但是我总觉得再待在瀞灵庭,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淼汗,柔声安慰道:“你想太多了。”
话音未落,容秦左侧开了个小黑腔,地狱蝶降落在容秦指尖。
听完信息后容秦脸色有点难看:“你看,不祥的预感来了。山老头要我去一番队找他。”
接着叹了口气:“话说回来,我有种被高中班主任叫去训话的感觉。”
“祝你好运……”
容秦瞟了瞟还在指尖的地狱蝶,幽幽地说:“你说,我现在把它用赤火炮烧了,就说它死在黑腔里了,会怎么样?”
地狱蝶像是感知到了危险,立马开了小黑腔,吭哧吭哧地飞走了。
容秦叹:“算了,我先走一步。”
等容秦瞬步消失后李淼才恍然大悟自己刚刚是想通风报信来着,可此时再说“别去”为时已晚,只好回到十番队等待消息。
只是这一等,就出了大乱子。
****************
夜晚繁星明朗,冬狮郎在开队首会议,乱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喝酒了,李淼也刚刚被叫去流魂街出紧急剿灭任务。
大家都好忙……
北川铭不安地在执务室里走来走去,心烦意乱。
“啪——”
门被粗暴地踢开,几个死神手持着刀押送这一个白色单衣服的女孩子扛了进来。
“容……容秦?!”
北川铭讶然地看着那个身子已经软趴趴的容秦,被几个死神扛着,浑身无力地耷拉在地上,显得十分瘦弱与不堪一击。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副队长。
“接山本总队长的命令,十番队副队长北川容秦,即日起关押十番队队牢,以上。”
为首的死神面无表情地宣读完命令,拉着容秦便要往牢里走。
“大哥……”
容秦抬起头,委屈地叫唤了一声。
北川铭如梦初醒,上前拦住那死神:“等一下!出了什么事?”
那癞皮死神满脸横肉,气势汹汹:
“总队长下的命令,你只要照办就好了。”
北川铭握紧了拳头,不甘不愿。
“啪——”
容秦被推搡进了地下队牢,怒目圆睁,攀着冰冷漆黑的牢笼,缓缓蹲下身子。
大锁被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牢房里漆黑一片,唯有身后开的一扇小窗子,透出冷清的光。
丁达尔现象。
容秦很佩服自己,时隔几十年,依然能清晰地想起这个化学现象。
癞皮死神走了,北川铭立马就扑上来,隔着无形的屏障,和她相握在一起。
“抱歉,没有联络到乱菊和礼淼,但我已经用地狱蝶传信给队长了,他开完队首会议后应该马上就会赶回来。现在,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容秦脸一白,想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缓缓说:
“大哥,具体的事情,一会儿再和你解释。现在,你能帮我联系阿近吗?让他,带一个……录音机,来这里找我。现在、立刻、马上。”
北川铭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好吧,我现在就去找他。”
“还有,别让冬狮郎找到我,等他回来的时候,拜托,帮我拦住他……”
北川铭狐疑地看着她,过了好久,才粗粗应了声。他转身要走,被容秦一句“大哥”给叫住。
他回过头,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容秦坐在窗台下,感觉能够抓到光。
“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北川铭看到她释然笑笑,不安转过头。
“啊。”
****************
阿近踩着台阶驾到的时候,容秦快要睡了过去。他双手插在袖子里,头上的小角如初见般可爱。
他把录音机扔给容秦,弯着背陈述:“日番谷队长被你那大哥用白伏给捅昏了,啧啧,你大哥为了你也是蛮拼的。来吧,让我猜猜,依我的推断,你有什么事儿照理来说应该是先找礼淼那家伙才对,现在瀞灵庭这么乱,礼淼应该很忙,是出任务了?你这副队长刚病愈就被抓进队牢关起来,还这么不安份,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嗯。”容秦点了点头,科学家的逻辑思维自己真是几辈子也比不上,不过也正好省去了她的解释,她觉得阿近今晚的眼神格外迷人。
“他们要把我关进蛆虫之巢。”容秦垂眸,淡然道。云淡风轻得好似当年在真央的时候和阿近商量明儿个该去哪蹭饭一般。
阿近瞪大了眼。
“你…你再说一遍……”
“他们要把我关进蛆虫之巢。”容秦抬起头,微笑地复述。
“为什么”阿近眉头皱起,头上的尖尖小角微动。
“……是木村千荷。”容秦有些颓败,有些咬牙切齿。她早就做了不与他计较的打算,可她却没有给她独善其身的机会。
她二大爷的,死了还不忘把老子拉下这浑水踩一踩。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可尸魂界不就是这样的吗,尤其还是蛆虫之巢这样的地方……”
脑海里闪过平子真子志波一心等人的面庞,颇有些绝望的味道。
“从来就没有理由地……置人于死地。”
“那……你什么打算?”阿近蹙眉沉思,“留下等死,还是边逃边等死?”
容秦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无奈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一百年前来到瀞灵庭,到现在也就只看到涅队长和阿近从蛆虫之巢里活着出来了。而且,她并不觉得她的运气有多么的好,能够遇到第二个浦原把她从那里带出来。
就算是真的有,谁知道会过多久呢?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而她,真的能守着那份爱着冬狮郎的心情,熬过那么多的春秋吗?若是在蛆虫之巢中渐渐地淡忘了他的模样,那该如何是好?
“阿近,我不想死。”容秦轻轻的说道,“你是十二番队的人,也是从蛆虫之巢出来的人,你比我更明白蛆虫之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阿近沉默,没有接她的话。
蛆虫之巢,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暗无天日……比十番队队牢难蹲多了。
容秦手中把玩着手指,蹙眉想了一会儿:
“阿近,你能把我的斩魄刀……偷出来吗?”
“你疯了?”
阿近皱眉斥责道。
“你的斩魄刀在日番谷队长的手里,现在拿到,就是与全瀞灵庭为敌。”
“总之,我先回去和李淼帮你想想办法把这事儿拖上一拖,这个节骨眼上,万不可用武力解决问题。”
容秦握着那个小巧精致的银白色录音机,没了主意。
“阿近……”
容秦站起身,挥挥手示意那个披着白大褂的大男孩走近自己。
“干嘛啊,我该回去了。”
虽这么说着,可阿近还是慢慢走近她。
“没什么。”容秦朝她可爱一笑,右手抓着冰冷的牢笼,左手伸向他头上的小角,“跟你说声再见。”
“切。”
阿近不满地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没有打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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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秦站在十番队的执务室,看着沙发上那个陷入沉睡的男孩。
她视线未曾离开,可心却已经疲惫不堪。
虽然心里纵使万般不舍,但是现在,我已经决定要离开你了。
容秦看着他熟悉的睡颜,如此坦然地想到。
但愿在以后没有我的时光里,你还能偶尔想起,曾经有过我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你的副队长。
喝光自己桌上已经冷却的茉莉花茶,她擦了擦嘴,轻手轻脚的把凳子搬回,拿起他身边放着的霄吟,开门走了出去。
执务室内的落地玻璃窗没有关上,风一吹,把她亲自挑选的绿色纱帘扬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墙面,屋外月光正好,屋内满室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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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她看见李淼飞奔而至,气喘吁吁。
他瞬步到他的跟前,弯下了腰喘息:“接到你大哥的传音,我立马就从流魂街赶回来了。”
“怪我,我当初要是记得跟你说什么或许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容秦拍拍他的头,笑着说:“不怪你,阿淼。那时你就算跟我说了也没什么太大作用,无非是让我在路上揣测该怎么同山老头解释罢了。我打算回去,风险再大也要试一试。我跟他无缘无份,能真真切切看得到他,还能和他生活这么长一段时间,该要满足了。”
她掏出录音机递给李淼:“最后,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冬狮郎。”
“是我对不起你,阿淼,不能带你一起回去。”
李淼侧着头接过那个银白色的小玩意儿,手有些颤抖。他用另外一只手覆盖住眼镜下的双眼,颇有些哽咽。
“好了,别说了。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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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认认真真地擦完了桌子,洗完了澡。难得早早地躺在了床上放空自己。
他的被褥正对着窗子,一百年前,那窗子底下是容秦的小窝。
奇怪,今天怎么好好的想起那丫头来了?
阿一摇了摇头,暖暖一笑,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那丫头今天来居酒屋吃了顿饭,回了趟娘家吧。
梦境里,阿秦站在淑世和阿二的衣冠冢旁,双手交握自然垂下,穿着雪白单衣,浅笑盈盈。
“再见啦。”
是那天她背上行李离开居酒屋去到真央灵术学院时一模一样的话。
“轰隆——”
十番队西训练场后山,夜阑人静之时轰然爆发出一股灵压,很快地消散。
冬狮郎被生生给震醒,捂着腹部被白伏震麻的地方揉了揉眼睛。
“报……报告!!”
冬狮郎皱眉,心中不安的黑洞逐渐扩大:“说。”
他停止了呼吸,翠瞳里写满震惊。
——“日番谷队长,队牢里……北川副队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