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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轻掩日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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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后。
“轰——”
十二番队传来一阵爆炸的声响,尔后浓烟滚滚,把碧蓝的天空熏得乌漆墨黑。
正坐在十番队队长室内严肃批改着文件的日番谷冬狮郎手中的毛笔被他一不小心使劲弄断成两半,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好的预感。
“北川,这些文件你先来看看,我去去就来。”
他扔掉手头上的工作,立马瞬步就跑。北川铭苦笑着拿起厚厚一叠纸,对挽月挥了挥:“你看,队长和副队长双双旷工的结果就是,十番队每个席官都练就了一手处理队长文件的好本事。”
“的确。”挽月翻看着杂志,点了点头:“但是你别指望我会帮你批。”
北川铭更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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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番队。
容秦手里拿着木刀,和一角打斗的过程中从天而降,把阿近快要结课的一项实验给毁坏殆尽,而那两个人竟然还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盯着他,扬起一阵灰尘,让他很心塞。
“快回去吧,胖子!”
阿近看着方才爆炸的地方,无语凝噎。自己的心血在那个魔鬼的手中化为乌有,爆炸得干干净净,眼泪都快哭干了。只得恶狠狠把那个始作俑者赶走,可却免不了心里绞碎一般地疼。
“喂!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个孕妇!”
容秦挥舞着手中的木刀瞪眼阿近,左手叉着腰挺着个大肚子一身匪气。
“这里辐射太强,不适合一个孕妇生存。”
阿近面无表情地拉着她的手往外面拖,不想再看到这个无敌破坏王再在他的实验室里多待哪怕一秒。
“你这什么破态度!”容秦执着木刀大大咧咧地指着阿近的鼻子,就是不肯离开。
***
她好久没见到霄吟了……自从怀孕了之后冬狮郎就把能造成一切破坏的利器全部给没收了,还恨不得封了她的灵力,困在家里安心待产。
但是搞什么!她又不是肉猪!
于是她自认为很聪明地提着食盒浅笑盈盈地在产假中以“带炖罐去七番队慰问坂田同学顺便散散步”为由,一大早就离开了十番队,趁势溜进了十一番队。
想也知道十一番队都是怎样嗜血好战的人,这样的人,当然也是不会放过一个孕妇的。
于是她手脚发软地扯着斑目一角的死霸装不放,终于搞到了一把木刀,并顺利地和斑目一角打起来了。
没错,用的就是她潜藏在食盒里的终极暗器——海带排骨汤。
于是一角震怒了,一角失去理智了,一角潇洒地抹了一把更加闪亮的光光头龇牙咧嘴地叫嚣着“我要殴打孕妇”一路提着木刀追杀容秦到了十二番队,顺利踏穿了阿近实验室的房顶。
天神降临,烟尘四起。
***
“我的态度还不够好?我的态度还不够好?!”阿近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手指不停抽搐,“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开安胎剂吗!!这是四番队的职责,你不去找虎撤队长乱用我开的安胎剂也许会有别的什么奇怪功效我也说不准哦!!”
容秦慌忙拒绝,挠挠头警惕地看着他:“别,我可放心不了你开的安胎剂,万一你打击报复我往里面掺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办,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你的实验室可是会被夷为平地的……”
“嗯,我也很害怕被日番谷队长给砍死。”阿近青筋暴跳,不等容秦嘚瑟,眼尖地瞟见容秦身后风尘仆仆而来的某队长。
“北川容秦,你在干什么。”
冬狮郎站在她身后幽幽开口,面目不善。
容秦“哇”地一声差点没吓得跪在地上,冬狮郎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她心惊肉跳,赶忙一甩手把木刀扔了个老远,顺带又砸坏了阿近小心翼翼放在角落的培养皿。
“我错了。”
她立马低头卖乖,手指放在大肚子前绞来绞去,很识相的承认了错误。
“错哪了?”冬狮郎闭了闭眼,双手抱在胸前挑眉看她。
“我不该找一角单挑,也不该拿海带汤泼他。不该打坏阿近的实验室……”
冬狮郎又反问:“那你该干什么?”
容秦点头,掰着手指头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机械地重复着倒背如流的悔过书:“我应该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养胎,把自己吃得肥肥的然后入睡前给宝宝讲他爸爸妈妈的传奇故事保证他生下来的时候会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娃娃……”
冬狮郎点点头,又道:“好了,跟他们道歉,然后跟我回去。”
容秦撇撇嘴,心不在焉地喊了几句“对不起”,挺着大肚皮欠了欠身,乖乖地拉着冬狮郎走了。
一角站在原地扛着木刀眼角抽搐,摸了摸油光滑亮香味迭起的光头发自肺腑地感叹:“还是日番谷队长有办法收拾这个可怕的孕妇啊。”
阿近捡起破碎的培养皿,十分扼腕地应了一声“是啊”,随即看着一片狼藉乌烟瘴气横生的昔日实验室,悲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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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秦姐你回来啦!”
容秦刚一进队长室,就看到那个脱线少女抱着茶杯愣愣地看着她。
“坂田柚子?你有什么事吗?”容秦摸着大肚皮松开牵着冬狮郎的手走到她身边,冬狮郎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他们几眼就回到办公桌上继续处理文件。
“工资啦工资。”坂田柚子小心地牵着容秦坐到了沙发上,突然仰头叹了一口气,满面悲戚地看着她说:“我好伤心啊呜呜呜,工资又被队长扣了,秦姐您旷工那么多年怎么就没被扣啊呜呜呜呜……”
容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假哭……不,也许心情真的是很悲切。
她拍拍她的头云淡风轻地笑着说:“因为我是队长夫人啊,反正扣了我的钱还得他养着我,所以你说他是扣还是不扣呢?”
沙发背后办公桌旁的冬狮郎又拗断了一支毛笔,满头黑线地看着那个谈笑风生的女孩,心里很无力。
“竟然说得这么露骨啊……”
坂田柚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要当上队长夫人就能不被扣工资了啊!”
容秦目光炯炯有神:“对,就是这样!”
冬狮郎看着两人的互动,扶着额头又无力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会发生什么的样子。
果不其然,一个月后,容秦正撑着手偏着头调戏冬狮郎的时候,七番队的某队员就送了喜帖过来。打开后,冬狮郎心头一滞,那种猜中了什么似的心情愈演愈烈。
红红的喜帖上,赫然写着:“七番队队长狛村左阵与七番队平队士坂田柚子大婚,恭贺您的到来。”
容秦张大嘴,一脸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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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月当天,容秦正襟危坐地跟着冬狮郎亦步亦趋地走进礼堂,看到那个同样满脸无奈之色的高大男子。冬狮郎眉头一皱,仿佛在狛村左阵的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哈喽,狛村队长!”
闻言,狛村左阵回头,看着容秦笑嘻嘻地挽着冬狮郎朝他挥了挥手,于是他也报以微笑:“好久不见,北川副队长,近来可好?唔……好像该改口叫日番谷副队长了。”
狛村左阵在灭却师一战中献出了自己的心脏舍身救人,已习得人化之术,此时他身穿大红喜服,棕色的长发披肩,让好多女死神观之心碎。
唔,是了,自从他习得人化之术后,瀞灵庭闪闪发光的黄金单身汉又增加了这一位。
容秦漠视了他的调侃,很遗憾地问他:“我挺好的,可是自从那次特教结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你煎的好吃的牛排呢。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位有没有口福啦。”
狛村左阵干笑:“有机会一定再请你吃。”
冬狮郎默不作声地搂着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一点,同时也不是很爽她和狛村左阵这么熟捻的口气。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和别的男人同居!!还敢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提起!!
这么丰富的的内心戏容秦自然是无缘,只是想到就坂田柚子这么个连“呆”已经形容不了她的蠢的妹子也出嫁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怎么样,狛村队长,被坂田柚子缠上的感觉很可怕吧?!是不是还是觉得当一头狗狗好啊?!”
狛村左阵无奈地笑了笑纠正:“是狼。”
“老夫在流魂街的时候就认识柚子了,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能在一起也算是种缘分吧。老夫倒不觉得被缠上是种负担呢。”
容秦羡慕地盯着狛村左阵看了一会儿,继而回头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问冬狮郎:“那你呢?”
冬狮郎扯了扯嘴角,又把她拉近自己一点,没好气地道:“当然也不觉得啊!”
他又低声在她耳边说:“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别人!”
容秦一愣,才觉得这是醋了。于是也很配合地贴在他身边装作惋惜的样子阴阳怪气地挑了挑冬狮郎的下巴说:“唉,真可惜啊。瀞灵庭十大单身汉两个已经嫁了啊。”
冬狮郎面不改色,闪了闪冰绿瞳孔突然凑上去碰了碰她的唇,容秦立马呆了一下,半边脸立马漫上红霞。
冬狮郎得逞一笑:“到底是谁嫁谁啊?”
容秦扯着他的袖管低头埋进他胸膛,恶狠狠地说:“你嫁我!”
狛村左阵摊了摊手,看着那个方才还像个流氓调戏良家妇女样的孕妇顿时小鸟依人起来,不得不感叹自古一物降一物。
“看看看,新娘子来了!!!”
大堂中草鹿八千流的声音响彻云霄,冬狮郎赶忙推了推怀里的容秦示意她看观礼台上的人。
“啊!!大家都来啦!!”
坂田柚子第一个冲出门外,跌跌撞撞的迈着腿蹿来蹿去,丝毫不顾身后帮她拖着红裙喊着“慢点慢点”的众姐妹。
容秦看着狛村左阵无力地捂了捂脸,不由得嗤嗤一笑,指着东奔西跑的柚子拉了拉冬狮郎说:“像不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冬狮郎重重点头,淡漠开口:“不过,穿上嫁衣的女孩子总是不一样的。”
容秦一愣,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又狂妄猥琐地开口问:“哟?是不是想到了我嫁给你的时候?哈哈哈很漂亮吧!”
冬狮郎眼睛一转:“这个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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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风过了无痕。
容秦一大早就被乱菊半推半带进了化妆间,在她眼角还沾着眼屎大打哈欠的时候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在她脸上开工了。
她发誓,那是她见过乱菊最勤奋的一天。
然后,她也忘记具体都干了些什么事,只记得那天按照她的要求如愿以偿穿上了她所提出的汉服构想。
这里,就不得不感谢那个人。
石田雨龙。容秦前任领导之子的好基友。尽管这之间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但依然不妨碍他为他人展示自己的好手艺。
他是一个贤惠的优等生,一个缝纫界的传奇,一个飞针走线荷包绣的奇男子。
容秦看着他之前的工作,很放心地点点头,打从心里感谢他。
因为若是没有他的话,她很可能会因为没有衣服穿而裸奔出席自己的婚礼。
啊,扯远了。
容秦一生中只盘过两次发。
第一次是在她刚上任十番队副队长那年的夏夜祭,乱菊帮她盘了两个小发髻在耳后,穿着自己挑选的湖绿小振袖,亦步亦趋跟在志波一心身后,略显恭敬和拘谨,在人群中远远望见那个白色的脑袋立马拉着乱菊落荒而逃。
虽然往后的日子让志波一心看清了她根本没那么恭敬拘谨反而有点向七绪靠拢,也不妨碍在那时给直隶上司留下了个好印象。
而第二次,就是嫁给那个白色脑袋的时候。
那天雀鸟归巢之时终于结束了冗长的梳妆礼,女孩身穿火红的汉服,凤冠霞帔,就像今日的坂田柚子般迫不及待地开门踏步,在众人牵引下款款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满世界的大红色,好像当年初寻斩魄刀回到班级时见到那一整个教室满满当当红艳艳的火焰系斩魄刀,又好像是在居酒屋过新年时和他头对头剪下的满窗红色剪纸。
冬狮郎插着手在中堂上和来宾对这话,听见动静后转头一看,冰绿瞳孔收缩,微笑着从翠绿衣袖中伸出右手。
两人常年握刀的手中都有些薄茧,磨蹭的心头痒痒。
容秦回头看着身后帮她拖着裙摆龇牙咧嘴挤眉弄眼的众女性死神同胞,露琪亚、八千流、乱菊姐、坂田柚子……
心中不免泛起涟漪。
原本隔着电脑屏幕才能相见的人们,如今竟然能够成为现实中的好朋友,一起偷鸡摸狗,翘班喝酒。
原本隔着电脑屏幕才能花痴的本命,如今竟被他温柔相待,携手百年。
踏着被颜料盒砸出的血穿越到这里来,然后上演了一部乱七八糟的无敌奇葩伦理剧,终于在那天修成了正果。
婚宴现场被各种“队长副队长千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嘻笑声充满。
冬狮郎揉了揉她的发丝感喟:“头发果然都这么长了……今天很漂亮。”
容秦浅笑吟吟回敬:“你也是。”
然后握紧了他的手。
空鹤特质烟花炸裂在苍穹,今时明月依然是百年前一样澄澈如初。
我们是死神,我们都在十番战斗部队,不清楚什么时候消散。也许是今天,也许就是明天。
唯一明白的是,要为了对方好好照顾自己,有多久,活多久。
但好在,兜兜转转几十载,回首还是重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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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现在承认是我嫁给你了?”
冬狮郎愉快地挑挑眉,一脸戏谑地看着容秦。容秦痴呆片刻,才好不容易从回忆里抽身,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冬狮郎说的是方才她调笑时探讨的“谁嫁谁”问题。
她翻了个白眼,十分蹩脚地转移了话题,而冬狮郎竟然也将错就错。
“唉,好像经历了很多事情,但是又好像觉得没有经历什么事情。”
她头一歪,自然而然地靠在冬狮郎的肩头,对着他的小脸蹭了几下,冬狮郎看着她的行为虽然不反感甚至有些开心,却还是在心里打着小算盘不知道她是不是沾染了什么物种奇怪的行为习惯,哪天还得送去四番队好好检查一下才好……
殊不知,那是婚后少女衍生的一个名为“撒娇”的技能,只是缺乏经验,被她用得不伦不类,有些时候让人毛骨悚然。
总之,冬狮郎还是贴心地低了低肩膀调整了一个让她舒服靠着的姿势,这才缓缓道:
“那是因为我经历的好多事情你都不在。”
容秦哈哈干笑了几句,知道那是在无声地控诉她离家出走的那几年,随即想起了什么似地和他说:“说起来,你知道吗,我在现世的那几年有学生跟我表白哎,看来我还是有魅力的。”
不提还好,一说起这事冬狮郎就来气,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容秦,想起当年在浦原商店听到的那事,伸手扯了扯她的脸:“你还敢跟我提这事?……”
容秦撇下眉毛,喊着“不敢了不敢了”,冬狮郎才收手。
他叉腰,气定神闲的下了结论:“呵,想和你在一起?下辈子吧。”
容秦咧开嘴笑,冷不防地一把抱住了他,“吧唧”一下重重地亲在他脸上,声音巨响无比,让冬狮郎在众目睽睽之下脸红成了天边灿烂的红霞。
“才不要!”
容秦嘟嘴,环抱他脖子,趁冬狮郎还未皱起眉头的时候在他耳边意犹未尽地开口:
“下辈子,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冬狮郎一愣,随即轻笑。
抬手小心翼翼地环抱住她的腰,再借机溜到头顶摸了摸她的头,感觉到她的大肚子顶着自己的腹部,他仿佛能听到那个孩子的心跳和笑声。
这种奇异的感觉,或许就称之为“幸福”。
他轻声回应她,甚至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他从不曾有过的宠溺与温柔:
“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