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万宁》再行路

2、喜庆

　　将军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好气象。主厅里一位老妇人跟一位太监打扮的人坐在上位的太师椅上交谈，下面则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也不时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这些人衣着华贵，个个红光满面，其中有的人刚刚升迁，有的人即将出仕，还有的则在为自家夫婿或子女开心，都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太监押了一口茶，拖长了绵绵的声音问道：“这大少奶奶怎么这样久？也该回来了吧，如果自己狠不下心，杂家叫别人来做。”
　　老妇人小心赔笑道：“应该快了，我已经找人去催了。”
　　正说着，大门外传来马车声。众人都屏气凝神朝门口望去。葡萄面带泪痕，扶着万宁走了进来，万宁头戴黑纱，众人看不真切她的脸庞。
　　太监拉开圣旨，高声念到：“罪妇石玉蝶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石碌一族，谋逆罔上，诛满门。朕念将军纪朝北有功，网开一面，赦石玉蝶不死，令其毁容貌，改姓名，不得有子嗣。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改为何名？”
　　“万宁”
　　太监道：“很好，希望你们石氏一族，到你这一代便可宁息，莫再生事端。现在先由郎中为你把脉，稍后我亲自检查你的容貌。”
　　一个灰白胡子的郎中上前按压住万宁的脉搏，半晌检查后，向太监回话确实子孙脉已断。太监沉声道：“现在，你把头纱摘下来，让杂家看一看。”
　　万宁挺直了腰将头纱拿下，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她脸上赫然三道刀疤，皮肉往外翻着，还在不停的渗血，，一道特别长的从下巴贯穿额头，甚至可以看见额头的白骨。站在不远处的将军府四少奶奶，正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她这种娇惯长大的女子哪里看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当下就觉得肚子不舒服，但时机不便，只得先忍着，想等公公走后赶快回房休息。
　　哪想那太监口气严厉的说：“仍可看出原来的样子，叫侍卫为你把事情做完吧。”
　　“不必劳烦，我自己来。”万宁直接掏出匕首往脸上又是好几刀，血瞬间湿透了前胸的衣襟，继而问道，“是否合格了？可需要再挖一只眼珠下来？”
　　太监冷色道：“如此便可，告辞。”
　　太监刚走出门，四少奶奶就扶着肚子哭喊起来：“我肚子好痛，快找大夫。”众人乱成一团，赶紧扶了她坐下，只见血水从裙摆下方流下来，老妇人两眼含泪直喊造孽，一边吩咐人去请郎中一边吩咐人去熬药，混乱中还不忘对万宁说：“你回房吧，叫葡萄给你找个郎中看看，没事不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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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闺阁香气，花语袭人。万宁闭目躺在床上，努力想从这香气中追寻凝丹草的讯息，但一切都是徒劳。夏日午后的困倦来临，迷迷糊糊之中万宁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又看到童年父母的身影，小白狐们在双亲的庇护下在山谷中无忧无虑的玩耍，清澈的溪水一年四季都欢快的流淌，春天百花会盛开，秋天树林的叶子落下把地面铺成金黄，冬天里有茫茫的白雾，很近的地方都看不清楚，一只手温柔的拂去了白雾，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前方，却始终望不真切。
　　是做梦呢，万宁的意识伴随着自嘲渐渐清醒了，想睁眼，却感觉一只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发髻。熟悉的感觉，梦里就是这只手呢。耳旁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伴随着像初春冰雪融化的声音：“很痛吧？”
　　万宁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如玉般的脸庞，他的气质那么清冷，眼神却又那么温暖，好像怜悯天下的一切苦难。
　　“我不痛，你是葡萄为我找的大夫吗？”万宁望着这样俊美的脸，隐隐心动。
　　“算是吧，”他低下头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过一个药箱，将针和疗伤药都拿出来，“我先为你敷上麻药，再为你消毒缝针。”
　　万宁任他将土黄色的药粉敷在伤口上，趁着等待麻药起作用的间隙问道：“公子，你不害怕我的脸吗？刚才有个妇人吓得都动了胎气。”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答道：“我不害怕。我的母亲曾经被烧伤，但是她很坚强，依然将家务料理得井井有条，将我抚养长大，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容貌并不代表一切，只要你足够坚强。”
　　万宁笑道：“我会记得你的话。”
　　他点点头，开始着手为万宁缝针，又柔声叮嘱道：“虽然上了麻药，但还是会有一点痛，你可以抓紧被褥，千万不要哭喊或者躲避，以免伤口裂开，我会尽量为你缝好，少留下疤痕。”
　　万宁点点头，闭上眼乖巧的任由他在脸上走针飞线，他专注的目光让她情不自禁的脸红了，而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没有受到一点干扰。
　　时间点点滴滴的过去，当他为最后一针打好结，万宁便不再能感受到他细滑的手指在脸上划过的那种触觉了。公子真是完美呢，这双手弹奏的琴声一定特别好听，万宁这样想。
　　“这里有十几帖药，是一个月的用量，每帖药煎两天，每天熬三次，早中晚饭前各饮一次，饮食要清淡，忌酱油等物，具体的我已经写在单子上了。那么，我先走了，你好好保养身体。”
　　万宁接过纸，心中不舍，便说：“公子，你的衣袖脏了，我为你洗后再还给你吧。”
　　他低头看，原来缝针的时候袖子上染了血迹：“不必了，我回家自己洗洗吧。”
　　“可是女子的血迹，染到了他人的衣服上总归是不好。”万宁害羞道。
　　坊间传言取人的血迹头发等物可以做法，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以为她也是担心这个，便从药箱找出剪刀将衣袖带血迹的地方剪下递给她，笑笑便离去了。
　　万宁偏坐在床上发呆，一定要想法同这位公子再见面呢。正思索着，葡萄走了进来，万宁忙问：“你给我请的郎中先生是哪家药铺的？好生俊俏。”
　　葡萄惊讶的答道：“我没有给你请到郎中呀，我还以为是你自己缝的针呢。外面的人听说是给你治病，都怕受牵连不肯来，一锭碎金子都不行。我想着你应该也不需要什么郎中，就直接买了些药回来了。喏，药还在手上呢。”葡萄晃了晃领着药包的手。
　　“那给我缝针的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将军呢？”
　　葡萄断然不信道：“不可能，将军不会缝针，况且将军现在刚从河南出发回来还没到家呢。”
　　万宁无奈的握紧那一小块布料，公子你到底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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