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侯门妻》酥皮公子

21、新妇进门刁难多

　　“少奶奶，醒醒。”五更的时候，小昭轻声地叫她起床。

　　金小玉眼皮都撑不开，翻了个身嘟囔着：“我不起。就说我头疼，起不来。”

　　“少奶奶，是夫人和季二老爷赏的人来给您请安了，您不能不起来啊。”小昭有些急了，壮着胆子推了推她。

　　金小玉有些不解，赏的人？赏的丫头吗？赏几个丫头还要她去叩谢？

　　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小昭服侍她刚漱好口，金小玉随手拿了件莲蓬衣披上就出门了。

　　小昭小跑跟在后头：“少奶奶，您就穿成这样啊？未梳洗好去见客，这样于礼不合吧？”

　　金小玉睡得昏昏沉沉，也忘记要装名贵闺秀的那一步一挪的走法，大步一迈就把小昭给甩在后头。

　　“你不用跟去，就在这等着，我打发了他们就回来继续睡。”金小玉头也不回地说道。

　　穿过小廊就是正厅。

　　她跨进门，发现已经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等着她，见她这副装扮都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就换做堆笑的表情。

　　“奴婢见过少奶奶。”一个、两个都笑得乖巧懂事。

　　她看也没看她们，径直往主座上一坐。立马有婆子给她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两个姑娘背后站着陈妈，是夫人房里的老人了。她对金小玉这样着装和态度都十分不满，语气僵硬地道：“少奶奶，这两位一个是夫人送来的，另一个二老爷赏的。少爷昨夜喝大了，如今还未醒。老奴就把她们两领来拜见少奶奶。”她朝着两个妙龄女子催促道：“还不快给少奶奶叩头！”

　　那两人作势就要跪下。

　　金小玉放下茶盏拦着：“这是做什么？我不是注重虚礼的人，往后再送丫头来，直接领给张妈就好。”

　　她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两个姑娘脸绿油油的，终于有一个资历稍长的崩不住了：“秉少奶奶，盈翠已经开过脸。”

　　金小玉无辜地眨了眨眼。开过脸……然后呢？这侯府里的人话都只爱说一半吗？

　　她才懒得去推测人家的下半句，直接打了个哈欠：“把盈翠和……额，另一位都领去给张妈教导吧。既然是夫人和二叔送来的，长有又水灵，就别派粗活给她们做啦。我昨夜头疼没睡好，这会要去睡个回笼觉，你们别见怪。”

　　也不管他们脸色更加难看，自顾自地回去了。

　　小昭一直等候在厅门口，见金小玉出来，马上扶着她回去了。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眉飞色舞地道：“少奶奶手段高明，三两句话就把夫人和二老爷想安插在咱们院子里的人都拨去做丫头了。”说着她又面露愁容，“只是，少奶奶一进门就开罪夫人和二老爷真的好吗？”

　　安插的人？得罪夫人和二老爷？

　　“小昭你说什么呢？”金小玉瞬间清醒了很多。

　　“盈翠和另一位姑娘是夫人和二老爷赏来，是替您一起伺候少爷的准姨娘。”

　　……金小玉，你都干了些什么呀！

　　按理说入门后的第一个早上，要去向公婆问安。她现在有些纠结，要不要干脆装病不去了。

　　她还在纠结着呢，就听张妈进来，说是夫人派人递了话：说是如玉身体不好，昨天劳累了一天，今天好好将养，过几日再去请安也是无碍的。

　　这话不说也罢，说了，她反而必须得去了。

　　金小玉一番打扮，往脸上涂抹黄汁，挑了件咸菜绿的衣裳承托得脸更黄，还特意拔了眉尾的眉毛。

　　啧啧，好大的牺牲。

　　宁老爷特别交待过，不能让别人看低了宁府，脸色再差，首饰不能少。

　　于是，一个脸色差，面相衰，但是满头满脑金银首饰的新妇出现了。

　　夫人留她说了许久的话，大多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中心思想就是，侯府历史如何如何悠久，代代家主如何如何牛叉，自己的儿子又是怎样怎样的少年英才，工部员外郎是多么多么芝麻绿豆小的官，小玉能嫁进侯府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的时候，带着她那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感，真是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可惜，金小玉完全不买账。她这些话本来就是说给宁如玉听的，即便是真的说给她的，她也觉得每一个字都是屁。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需要过脑。

　　就在金小玉觉得时间差不多该撤的时候，季夫人话锋一转，叹了一口气道：“我说小玉啊，不知道盈翠是哪里不入你的眼，原只是我身边教养的丫头，给你这未来主母做丫头也是当得的。只是总得知道你的喜好，往后若是老夫人，老祖想要赏个人伺候我那儿子，心里也有个数。”

　　这话也是明褒暗贬，指摘她不把她和季二爷放在眼里。

　　如不澄清，怕是宁如玉‘妒妇’的名声，今天就要传遍侯府了。不就是要安排人在她院子里嘛，不就是要抬举自己人做姨娘嘛！有什么，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钱，劳的不是她的力，她干嘛要拦着呢。

　　她立马起身：“小玉哪里敢置喙夫人和二老爷的决定。不过是想让爷过过目，什么时候抬举成姨娘，都是爷一句话的事情。在家时，爹娘就时常教导小玉，只要是身家清白、温良恭顺的，爷们想要纳几个，做妻子的都不应拦着。”

　　听她这样表态，季夫人笑了笑：“恩，宁员外郎教导有方，小玉很是贤惠。”

　　给自己的相公多纳姨娘就叫贤惠，看来这大户人家的贤妻也不难当。

　　季夫人笑，金小玉也跟着笑，一派婆媳和睦的景象。

　　季夫人还想留她用午膳，她立马推辞说有些倦。要是再和这心口不一的老女人一屋子里多呆，她哪里还能吃得下饭。

　　她昨夜和今早都没正儿八经地吃过东西，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季夫人还想再留，金小玉只好开始猛咳嗽，以一种不把肺咳出来誓不罢休的劲头，一阵猛咳。刚开始是装嗑，越嗑嗓子越痒，倒有些停不下来了。她咳得脸红脖子粗，眼泪水哇哇得流。

　　季夫人赶紧命人端了温水给她润喉。

　　这事传出去，全府上下应该都相信宁家的如玉小姐确实是个病痨鬼。

　　季夫人有些嫌她的病气，又不好明说，只是再不说留饭的话，除了差人找些润肺止咳的药稍后送去之外，连看也不再看小玉一眼。

　　等金小玉再提要回去休息的时候，无人自然出言相留。

　　金小玉前脚才走，季夫人就叫来陈妈，扭着鼻子开始说道：“快把窗子都打开，找些艾草在墙角熏一熏。这么大的病气，可别过给我。”

　　下人们立时忙成一团。

　　“你说，这宁如玉到底什么深浅？”季夫人问陈妈。

　　“还真不好说，今早她好大的架子，让老奴陪着两位准姨娘一番好等。还披散着头发见人，实在是不成体统。盈翠姑娘都说她已开过脸，少奶奶只当没听见，硬是把她们拨去做丫头，这根本就是不把夫人和二老爷放在眼里。”陈妈越说越是气愤。

　　季夫人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这宁如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判若两人，肯定不是好相与的。

　　季夫人自己出身高门，最是看不起寒门出身的。这次侯爷非要自己的宝贝独子娶个芝麻绿豆官的女儿，她闹了一番未果。现在听陈妈添油加醋地一说，对‘宁如玉’的印象更加的差了。

　　“恩，这样不知礼数的野丫头，我这做婆婆的理应调教。”她沉吟一下，吩咐道：“去跟小侯爷说一声，叫他去陪少奶奶用午膳。新婚不入新房，传出去像什么话。唉，没成婚胡闹也就算了……你再把盈翠和尔兰领去，当着少奶奶的面，问他要个准话。”

　　“是嘞。”

　　***
　　和‘婆婆’已经打过照面了，今天的一大难事结束，她终于可以躲回自己的小院，享受一把了。

　　张妈听着动静就迎了出来，悄声说：“小侯爷的姨娘们来给你请安了。”

　　……姨娘……还‘们’！

　　“几个？”

　　张妈又凑近了些：“小侯爷一共就两房姨娘。”

　　金小玉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这公子季白担着京城风流公子的名号，其实也就这样嘛，才两个姨娘。不过也说不准人家，莺莺燕燕都是养在外头的。

　　她稍稍整了整衣服，昂首阔步地看妖精打架去咯。

　　还未进厅里，一阵浓香脂粉味就飘了出来。阿嚏，这季白的品味真差。

　　果然，厅里两道倩影，一粉一蓝正欢声笑语的吃着茶聊着天。

　　见她满头珠钗，面如菜色。两人目露不屑，不仅不起身还继续有说有笑。

　　金小玉不生气，只是立在门前看着她们。张妈却是忍不住了：“你们见到少奶奶还不行礼？！”

　　粉蓝两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张妈真是爱说笑，见到少奶奶我们一定会行礼，只是少奶奶还未到，还不许我们姐妹两吃茶说话吗？”

　　说完，还目带挑衅地看了一眼金小玉。

　　张妈和小昭闻言不安地看金小玉的脸色，不敢接话。

　　金小玉明明就立在她们面前，她们视而不见，言下之意是说金小玉完全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了。

　　金小玉仿佛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嘲讽一样，稳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平静地看着粉衣蓝衣两人。

　　教导她的婆母虽然很烦人，但是确实有两把刷子，她曾经告诉过她这样一句话：容不容的下人，是气度。人能不能容下，是本事。

　　如今，她就是有本事坐稳这主位，尊卑之分立显。有些事无需分辨，强辩反而自降身价。